看来小孩不太愿意和他一起吃饭。
傅临洲停住,静静地观察着苏宥,看他围着取餐区绕了三圈,最后只拿了一碗煲仔饭。
苏宥只有在工作时候能展现出机灵的一面,一脱离工作状态,他就变得很呆,那种让人担心他一个人会不会过马路的呆。
他好像只总有些小小的烦恼,会委屈会撇嘴,可是没多久又展露笑颜。尤其是吃东西时很认真,一边咀嚼一边盯着食物,嘴巴塞得像小仓鼠,平坦的肚子好像永远装不满。
傅临洲每次看着他,食欲都会提升很多。
而且苏宥吃东西很有规矩,吃得快但不会发出什么声音,他也从来不主动说话,很安静,是傅临洲喜欢的用餐环境。
傅临洲对偏甜的粤菜没有兴趣,吃了半碗面,微微走神之后,就看到苏宥对着最后两块炸鸡皱眉头。
“吃不下就别吃了。”
苏宥摇头,“不能浪费。”
可他实在饱了,伸出筷子又缩回,犹豫得不行,傅临洲轻笑,然后夹起炸鸡送进自己嘴里。
“傅总,已经凉了!”苏宥着急地说。
“没事,”傅临洲又吃了一块,然后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帮你解决了。”
苏宥怔然。
傅临洲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太过自然熟稔,自然到苏宥觉得现实和梦境有一瞬间的交叉。
他脱口而出一句:“傅总,您要订婚了吗?”
说完他就后悔了。
气氛陡降,傅临洲脸色沉了沉,似乎对他的越界很不满,“你听谁说的?”
苏宥不敢吭声,傅临洲语气冷冽:“我不喜欢下属很八卦。”
苏宥吓得像鹌鹑一样,傅临洲也不忍心过多指责,只说:“回房间吧。”
他先起身,独自离开了,留苏宥一个人埋着头,几乎落泪。
傅临洲突然变冷的神色戳破了苏宥心里所有的粉红泡泡,那是瞬间消失的温情,瞬间结冰的眸子,还有瞬间隔开的距离。
苏宥感觉自己刚刚咽进去的食物都在翻滚上涌。
他吃得太多了。
太多了,看着傅临洲,他就没了理智,一个劲地往嘴里塞。
最后被反噬,被惩罚。
傅临洲用几句话明明白白地告诉了苏宥,他们的关系只是上司和下属。
苏宥在酒店外的花园里坐了一个多小时,晚风吹在他身上,他感觉不到冷意,只有麻木。
天色暗到最深,点点繁星悬在夜幕,他才回到房间,洗了个澡,换上睡衣。
这次他竟然没多久就睡着了。
梦里傅临洲又出现。
傅临洲穿着那身藏蓝色睡衣走到床边,苏宥立即起身,但没有像平时那样扑进他怀里,只是怔忪地看着他。
“怎么了?”傅临洲问他。
苏宥缓缓垂下头,喃喃道:“傅临洲,我没办法了,我快要分不清了。”
“我宁可你不要对我好。”
傅临洲还不如和世界一起对他恶语相向,像谢简初,像技术部的小林,像学生时代的那些同学。
傅临洲无意间的温柔一次次送苏宥上欢愉的顶点,又让他重重摔下,得而复失的痛苦反复折磨着情窦初开的苏宥。
苏宥其实只贪图一点爱。
“傅临洲,我该怎么办?”苏宥落下泪来,再也忍不住,他爬到床边,扑到傅临洲怀里,紧紧抱着傅临洲的脖颈。
傅临洲把他压在床上,一边吻他,一边用宽大手掌揉捏他的后颈,他用指腹按压苏宥耳后的穴位,苏宥激烈的情绪瞬间被安抚,实在太舒服,他连抽泣声小了很多。
傅临洲说:“我爱你。”
苏宥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傅临洲含住他的唇瓣,轻声说:“我会一直爱你。”
明知是假的,苏宥还是沉溺,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喜欢的到底是哪个傅临洲了,理智告诉他,应该将现实和梦境分离,可情感做不到,他一再抽离,最后还是跌落,只能把梦境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
不知过了多久,傅临洲的吻逐渐转移到他的颈侧,再到锁骨。
苏宥有些慌,但傅临洲喊他宝宝,他就缴械投降,全无抵抗之力。
他在无止尽的颠簸中逐渐明晰视线,他看到床头有一个瓷白花瓶,里面插着几株铃兰。
旁边还有两株郁金香。
苏宥忽然眼眶发热,他回头索吻,迫不及待地告诉傅临洲,“那是我送你的,那是我买的。”
傅临洲欺身吻他,回应道:“我知道了,谢谢宝宝。”
苏宥撅着嘴,哭唧唧地翻了个身,要傅临洲面对面抱他。
傅临洲大概在他身上种了情蛊,苏宥只觉这张床外的一切都是虚无的,世界就只剩下他和梦中的傅临洲。
最累的时候,他还不忘嘟囔着:“那是我送你的……”
直到梦里光影减弱,目之所及变成虚幻泡影,一切结束,一切又开始。
醒来后,苏宥红着脸去卫生间洗内裤,刚洗好就接到了傅临洲的电话。
“收拾一下,待会要去拜访一位老师。”
听到傅临洲声音,手里还拿着湿漉漉的内裤,苏宥腿一软,差点摔在床边。
他捂住发烫的脸颊,勉强镇定,牢记着自己助理的身份,不掺杂任何情绪地接收命令,“好的,傅总。”
放下手机之后,苏宥把脸埋在被子里,自言自语道:“苏宥,不能再做这种梦了,太不道德了,他有未婚妻,而且昨晚还批评过你,你要是再做这样的梦,连楼下小猫都保佑不了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恋爱之后的小宝:不要了不要了,还不如做梦呢呜呜!
(今晚要去泡温泉,我就早点发啦,带着宥宥小宝和傅总和大家一起跨年!祝大家2023年平安顺遂~)
第15章
苏宥愈发觉得罪恶。
原本他只是在梦里享受耳鬓厮磨的温存,索吻求抱已经是极限。
结果昨晚的梦直接切换了风格,从清新恋爱剧变成了十八禁的风月片。苏宥醒来还觉得腿软腰酸,仿佛真的被傅临洲折腾得死去活来。
原本昨晚他的心情跌倒了谷底,这样一夜过去,竟重见阳光,晴朗了许多。
也许这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通过梦境来平衡稳定他的情绪,以免他太过消极。
苏宥耸了耸肩,做了一个深呼吸。
下楼去吃早餐,傅临洲已经吃过了,坐在位置上等他。
他仍旧是衬衣西裤,只不过衬衣换成了更彰显他矜贵气质的墨绿色,金色的细碎阳光洒在他身上,像一幅冷艳的古典油画。
苏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T恤配牛仔裤,他顿觉幼稚,可再上楼换已经来不及,他只好慢吞吞地挪过去。
傅临洲抬起头,苏宥抢先说:“傅总,早上好。”
“早上好。”
苏宥放下手机,去取餐区拿了托盘,他早上习惯了吃三明治,所以简单挑了几样,端过来时,傅临洲提醒他:“今天午饭可能会迟一些,早上多吃点。”
“没关系的,这些吃完就已经很饱了。”
傅临洲看了看他,说:“昨天我语气有些重,你不要放在心上。”
苏宥好不容易叠起藏好的委屈又倾巢而出。
若不是清楚明白地知道傅临洲对他没兴趣,苏宥有一刻是真的觉得傅临洲是故意的,他为什么能如此精准又随意地打一巴掌给个红枣?
苏宥笑完就被他惹哭,哭完又要笑,再这样下去,苏宥觉得自己真的会人格分裂。
“是我不好,我不该乱问问题。”他小声道歉。
傅临洲没有再说。
他起身去不远处的开阔阳台,苏宥看到他被风吹起的头发。
苏宥食之无味地咬了一口三明治,忿忿地嘀咕:坏人,傅临洲是坏人。
可坏人偏偏长了一副叫他心慕的脸,叫他泪流不止也舍不得放弃。
苏宥于是开始骂自己:傻子。
傻子因为坏人的一句称不上道歉的关怀,迅速地晴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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