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临洲喜欢的,就是他喜欢的。
这天晚上他抱着领带和铃兰花,睡得十分安稳。
顺利地入了梦。
梦里他坐在厨房的流理台上,问一旁正在做饭的傅临洲:“铃兰花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傅临洲笑而不语。
“是不是……初恋女友之类的?”
苏宥想了想,觉得这个猜测的可能性很大,毕竟传闻里傅临洲禁欲自持,洁身自好,若不是有过一段深刻的恋情,以傅临洲的相貌和家世,怎会如此呢?
想着想着苏宥就变得沮丧,垂着脑袋,嘴巴扁成小鸭子。
傅临洲走到他面前,挤进他两腿之间,抚着他的腰,告诉他:“不是。”
苏宥怔了怔。
“宝宝,我的初恋是你。”
傅临洲在苏宥的唇上啄了啄。
“你又哄我。”苏宥摇了摇头。
“我没有。”
“我才不信呢。”
傅临洲咬了咬苏宥的耳垂,然后低头吻他,告诉他:“你是我唯一的宝贝。”
苏宥刚想质疑,就感觉到有什么剧烈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声音几乎盖过了一切,震耳欲聋,就像古寺晨钟敲响,他陡然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闹铃声还在响。
滴滴滴,滴滴滴。
和傅临洲家的烤箱提示音如出一辙,苏宥试图回到梦里,可怎么都睡不着。
原本在怀里的钩织铃兰散落在床边,苏宥捏起来仔细端详,无奈地笑了笑。
他把领带小心翼翼地放进柜子,又腾出另一个包装盒,放他的花。
今天很巧,他到楼下的时候,傅临洲正好按下按钮,一转头就看到他。
目光短短相交,苏宥迅速收回,低着头说:“傅总早上好。”
“早上好。”傅临洲的声音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冷冽。
苏宥都快怀疑他有没有去过香港了,难道香港的那几天,自助餐厅里那些对话,也都是他的一场梦吗?
他们站在电梯里,就单独两个人。
苏宥缩在一角,低头不语。
傅临洲说:“报告我看了,写得不错,之后这个项目就由你帮我盯着,有什么问题告诉我。”
“好的。”
二十六楼上行得实在缓慢,苏宥觉得气氛尴尬,可他嘴笨,没说不出什么讨巧的话,只能任电梯的显示屏循环播放着外卖平台的广告。
姚雨的产假是三个月,傅临洲和她私交较好,又给她多批了一个月。苏宥算了算,再过三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就要和傅临洲说拜拜了。
他贪婪地看着傅临洲的背影,脑海中总是想起那天在酒店的巨型鱼缸边上,他吓得躲在傅临洲背后,傅临洲没有计较他的小动作,被他拽得差点踉跄,脸上还挂着浅浅笑容。
那样美好的画面,以后大概不会再有了。
电梯门开了,傅临洲走了出去。
苏宥心头一紧,突然喊住他,“傅总。”
傅临洲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有什么东西就要脱口而出,苏宥的手已经摸到了自己的背包,隔着尼龙布料摸到了装钩织花的盒子,边缘坚硬。
他还是不敢送。
还是不敢。
他怎么这么傻,冲动一次还不够,又犯了一夜的傻。
梦做多了,他总是混淆梦境和现实,还以为傅临洲是梦里那个对他予取予求的人。
这钩织花又有什么用呢?五块钱的花和一万块的领带没有差别,他都不能送。
没有下属会给上司送这样的东西,更不该发生在两个男人之间,其中一个还有年轻漂亮的未婚妻。他要是把花送给傅临洲,傅临洲一定会觉得他别有用心的。
果然人不能冲动。
傅临洲耐心地等着他。
苏宥把手收了回来,低着头说:“谢谢您给我锻炼的机会。”
傅临洲竟有一瞬的失落,但这种情绪与他而言总是稍纵即逝,他说:“没什么。”
他走进办公室,然后关上门。
苏宥拎着自己的包,在电梯旁边站了很久,他想:也许徐初言说的是对的,那种事情想得多了,会让人变得敏感消极。
他连做了三次深呼吸,终于把脑袋里的乱七八糟都清空,坐在工位上开始一天的工作。
傅临洲把新品的事宜交给了他,苏宥免不了要多跑几次研发部,于是也免不了要经常碰到谢简初。
谢简初刚从主管办公室出来,就看到苏宥走进去,主管立即起身,“苏助理,有什么事?”
谢简初听到苏宥说:“这是傅总刚刚针对新品研讨会提出的几点建议,您看一下。”
主管接过,客气道:“诶诶好,企业微信里发给我就好了,还麻烦你跑一趟。”
一向严厉的主管此刻却表现得恭恭敬敬,谢简初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的工位。
苏宥不是个很善于发号施令的人,毕竟他刚工作没多久,习惯了被人使唤,“您客气了,那您继续忙,我先回去了。”
苏宥从主管办公室出来,远远地就对上谢简初的目光。
就像学生时代那样,苏宥拿着满分试卷从老师办公室会来,谢简初就会用那种眼神死死盯着他。
苏宥这次莫名有了些底气,他毫不在乎地往前看,径直往前走,直到走进电梯,他才感到心口经年累月横亘着的那股气在慢慢消弱。
他没有那么怕谢简初了。
苏宥走后,谢简初身边的同事一呲溜滑着座椅靠过来,窃窃私语道:“听说今天有人看到他和总裁一起等电梯,总裁帮他按电梯键呢。”
谢简初拿出平日里的温良样子,笑道:“不至于吧,他就坐在总裁外面,一个楼层的,总裁可能只是顺手按一下。”
“不是,还有,”同事伸手拢在嘴边,附耳对谢简初说:“财务的小江说,这次去香港出差,总裁帮苏宥升了舱,来回都是头等舱,而且听说苏宥是坐专车去的机场,报销了好几百呢。”
谢简初眸色渐深,唇角紧抿成一条细线。
“姚助都没这个待遇吧,”同事小声说:“你这个表哥还挺有手段的。”
“不至于。”谢简初依旧这样说。
*
傅临洲看完年度报表,江尧就推门进来,傅临洲抬了下眼皮。
江尧仰躺在沙发上,抱怨道:“你这儿借我睡一觉,我妈她最近更年期严重,天天扯着嗓子在我耳朵边催婚,今早把我从酒店拖回来,非逼着我去相亲,好不容易拿你当借口才逃出来的。”
“你相亲?”傅临洲皱起眉头。
江尧摆摆手:“你放心,我没祸害人姑娘,我相亲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对方我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可以吗?”
傅临洲没搭理他。
江尧十分不解,“你这人性冷淡也就算了,怎么还恐同啊?在英国读书那几年不是经常有男的追你吗?”
“如果你大清早的过来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江尧立即投降:“我不说话了我躺一会儿,吃饭时候叫我。”
傅临洲继续工作。
快到中午的时候江尧舒舒服服地醒过来,伸了个懒腰,“你怎么还在工作?中午去哪里吃?”
“食堂。”
“啊,这么亲民的吗?”
傅临洲其实也很久不去公司食堂了,平日他都有应酬,要么就去医院陪他母亲,今天正好江尧在,他便想着去食堂看看。
他总觉得苏宥每天吃完午饭回来都蔫不拉几的,所以想去食堂看看是不是饭菜的问题。
江尧不情不愿地跟着。
“我给你推荐一家餐厅,我朋友开的。”
习惯了傅临洲的不回应,江尧自顾自地说:“我去,远远的就闻到食堂味道,上一次闻到这个味道还是我为了追一个大学生,那孩子天天吃食堂,我还陪着他吃了三天的黄焖鸡,难吃死了。”
“你能不能闭嘴?”傅临洲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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