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前他又看了看徐初言和程烈,说:“真的很谢谢你们,很少有人这么关心我,你们真好。”
他一个人走出酒吧,留徐初言和程烈两个面面相觑。
苏宥准备走回家。
不能再动不动打车了,他身上现在零零散散加起来只剩一万不到,这还是他大学时候打工攒的。他实习期刚过,也才开始拿正式工资,平日里除去生活花销和房租,剩下的还要给小姨和小姨夫买东西。
如果没买那条领带,他还不至于如此拮据,但他也没有太后悔。
他也懒得坐地铁了,每次独自顺着人流涌进涌出时,他都觉得自己很孤独。常常会有类似耳鸣的感觉,好像周围的嘈杂声都成了背景音,整个世界就剩他一个人。
那种感觉太糟糕了。
经过斑马线的时候,苏宥乖乖站在路边,面前驶过一辆货车,他心里沉了沉。
父母就是在高速上被一辆大货车追尾发生的车祸。
刚刚有一瞬间,他甚至想走上前。
但他没有。
妈妈在生命最后关头,整个人在车里被压得几乎变了形,还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留了条短信给苏宥。
【小宥,好好活着。】
苏宥向来很听妈妈的话。
绿灯亮了,苏宥往前走,独自经过大街小巷,然后回了家。
*
今晚的梦境依然在傅临洲的卧室。
他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傅临洲走过来,坐在床边,用手背探了探苏宥额头的温度。
“感冒还没好吗?”
苏宥看着他,莫名心沉,默不作声地转过身背对着他。
傅临洲愣了愣,然后俯身抱住他。
“宝宝,怎么了?”
苏宥呢喃道:“从香港回来之后,我就一直很累。”
“为什么?”
“每天都像坐过山车,有一件开心的事,就会有几件不开心的事接踵而至,我真的好累,我甚至梦不到你。”
“什么事情让你不开心?”
苏宥把梦境当成心理诊疗室,倾吐一空:“我明明很礼貌地对待所有人,我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安排任务的时候也思前顾后,尽可能礼貌稳妥,尽可能不麻烦别人,可他们还是不喜欢我,还是嫌弃我。”
傅临洲握住苏宥的手,苏宥继续说:“公司上下只有姚姐对我和颜悦色,其他的实习生本来和我关系很好的,后来因为我变成总裁助理,也都和我慢慢疏远了。”
“公司里没有人喜欢我。”苏宥翻身钻进傅临洲怀里,傅临洲紧紧抱住他,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还有我喜欢你。”傅临洲说。
苏宥苦涩地笑了笑。
笑完愈发苦涩。
他紧紧埋在傅临洲怀里,也不知是在回应傅临洲,还是在对自己说:“嗯,幸好还有你。”
傅临洲轻吻他的额头,“宝宝,你太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觉。”
“是吗?”
“是的,你要好好睡一觉。”
“我想我爸妈,想外婆,想回到九岁之前无忧无虑的时光。”苏宥眼角滑出眼泪,“老公,我还能回去吗?”
傅临洲语气坚定而有力量,他亲吻苏宥的眼泪,然后说:“当然可以。”
“真的吗?”
“在我这里,你就是最无忧无虑的小孩,我会给你无穷尽的宠爱。”
*
*
第二天醒来时,苏宥还有些不乐意。
他前天晚上心生狂言,觉得梦境不如现实好,仅仅过了一天,他就变了主意。
还是梦境好。
在傅临洲怀里睡觉,别提有多舒服了。
傅临洲会伸出胳膊充当他的枕头,再圈住他的肩膀,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他睡觉,他要是喊一句老公,傅临洲便更开心,低头细细密密地亲他。
在梦里睡饱了,现实里却不够,一睁开眼他就精神恍惚,揉着眼睛打着哈欠。
冬天穿衣服实在是最痛苦的事情,苏宥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才抓起裤子,双腿一蹬,迅速穿好。
起床洗漱,吃完早饭上班,他又开启了他每天一成不变的步骤——牛奶三明治,地铁二号线。
到工位的时候,有部门的员工过来问他开会的事宜,他把傅临洲的要求告诉了对方,又帮着去会议室看了看。
忙完之后回来已经接近十点,傅临洲白天没有来公司,他要去工厂视察,苏宥原本也要跟去的,傅临洲让他专心盯着元旦活动的事,苏宥便没有去。
其实忙起来也不会想太多。
苏宥吃完午饭,趴在工位上盯着傅临洲的办公室大门,傅临洲还是没有回来。他一盯就是半个小时,等到快没时间了,才短暂地闭眼寐了会儿。
看见傅临洲,会开心也会难过。
看不见傅临洲,就只剩难过了。
*
虞佳烨听闻傅临洲的母亲李韵即将出院,于是带着礼品去了医院。
李韵正在和保姆研究铃兰的棉线颜色,她拿起来放在阳光下,对保姆说:“你瞧这个白色,不是纯白的。”
保姆也仔细看了看:“带着点黄,这棉线颜色还不好找呢。”
正说着,虞佳烨敲门走了进来。
“阿姨,我来看你啦。”
李韵笑着说:“谢谢佳烨,又让你跑一趟,阿姨后天就要出院了。”
“那就好,您现在身体怎么样?”
“恢复得挺好的,饮食上多注意就行。”
虞佳烨走过来:“我给您带了点补品,知道您心脏不好,我带了上好的西洋参和灵芝,给您补补身子。”
“让你破费了。”
“哪儿的话?”虞佳烨走过来,刚在李韵床边坐下,就看到李韵手上的铃兰花,她愣住,惊呼道:“这个……怎么在这里?”
李韵对虞佳烨的反应十分奇怪,“这是临洲拿过来,让我看着能不能修复,我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东西。”
“是被我扯坏的,”虞佳烨怔怔地接过铃兰花:“临洲哥哥让您帮忙修复好吗?”
“是啊。”
虞佳烨弯起嘴角,“我就知道,他心里还是在乎我的。”
李韵也惊讶:“这是你的?”
“是啊,我好心送他礼物,他非要一番话说得我生气,我怒火攻心,就把这东西扯坏了,没想到他心里还是在乎的,特地拿过来让您修补。”
“这……”李韵脸上摆着笑容,心里总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
“诶呀阿姨您不用忙活了,这种不值钱的小玩意,坏了就坏了。”
李韵闻此,更觉得其中有误会。
她思前顾后,还是提醒:“佳烨,临洲他现在的心思可能还是都在事业上,我就是怕他把你耽误了。”
“不会的。”
“临洲和他爸都断绝父子关系了,将来也不会继承他爸的事业,你爸爸对此没有什么看法吗?”李韵拐弯抹角地问。
“我爸爸说临洲哥哥将来一定能做得比傅叔叔更好,他说我适合嫁给临洲哥哥这样的男人,而不是那些纨绔子弟。”
李韵客气地笑了笑,表情却尴尬,心想:这丫头也太没心眼了,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虽说虞家家境也很丰厚,只是和傅家比起来依旧是小巫见大巫,虞佳烨的父亲虞均和傅文昇明争暗斗很多年,虞均看中傅临洲当女婿,未必没有藏着私心。
其实虞佳烨也不是一直追着傅临洲,十九岁的时候,她和一个家境普通的男孩爱得死去活来,差点私奔,被虞均关在家里关了一个月,寻死觅活之后逃了出去,结果那个男孩拿了虞均的钱,直接拒绝了她。
虞佳烨顿觉自己可笑,从此便发誓,与其在穷男人身上浪费时间金钱,不如一开始就找个最优质的。
恰逢出席傅家长辈的生日宴,虞佳烨看到了多年未见的傅临洲。
傅临洲在人群中总是耀眼,虞佳烨迅速锁定了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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