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宥安静了很久,然后“嗯”了一声。
“谢谢傅总。”
“还有其他事吗?”
“傅总,您晚上回来吃饭吗?我想做饭给您吃。”
这回换作傅临洲突然安静。
苏宥心跳加速,等着傅临洲的回答。
“回来。”傅临洲说。
苏宥笑得弯起嘴角,“好!”
傅临洲放下电话,也忍不住笑了笑,他处理完事情之后给老严打了电话,“怎么样了?”
“傅总,我们刚刚离开工厂,他应该正在联系家里人,照片也拍好了,”老严坏笑两声:“他要是还想正常生活,就绝对不敢报复。”
“好,辛苦了。”
下午傅临洲处理完事情,就准备回去,姚雨的座机电话又打了进来,“傅总,有一位叶先生想要见您,他说他和您是校友,他叫叶湛清。”
“请进来。”
不多时,姚雨领着一位身着西装风度翩翩的男人走了进来。
傅临洲起身和叶湛清握手,“叶博士,好久不见。”
叶湛清长着一双丹凤眼,眼尾狭长,笑起来总带着些勾人的意味,“是我来得太贸然,麻烦傅总了。”
“不会。”
姚雨帮叶湛清倒了杯茶,然后关上门。
“傅总,我这次是来寻求合作的,我听闻您从德国引进了一个人工智能实验室,我的团队这两年也一直在人工智能的理论领域深耕,不知道傅总有没有意向,能够让我们团队参与进去,您的实验室需要最前沿的理论,我们需要实践机会。”
傅临洲思索片刻,说:“谢谢叶博士的信任,你的意见我会考虑,也会和公司其他高层商量。”
“那就好,实在是感谢傅总。”
叶湛清把自己带来的材料拿出来,“这是我们前年和新加坡的一家科创公司合作的报告,还有这些是我们团队里成员这两年发表的一些论文。”
傅临洲接过来。
叶湛清站起来,“傅总,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
“实在抱歉,今晚我要回家吃。”
叶湛清笑容敛了敛,“哦?傅总已经结婚了?”
“没有,”傅临洲也站起来,说:“但也差不多吧。”
叶湛清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但他还是维持着热情,“那太让人羡慕了。”
“等我看完材料,了解一下合作的具体方式,如果公司领导层没意见的话,到时候我再联系叶博士详谈。”
“当然可以。”叶湛清看出傅临洲的心不在焉,也见好就收,他拿起包,准备走的时候又转身对傅临洲说:“傅总,我好像还没有您的联系方式。”
傅临洲拿出手机,让叶湛清扫了一下他的微信。
通过好友之后,叶湛清笑了笑,“打扰傅总了。”
“不打扰,叶博士客气了。”
送走叶湛清之后,傅临洲看了眼时间。
五点十四分。
开车到煦山别墅差不多三十五分钟。
能赶在六点前到家。
他出门的时候姚雨都愣住了,可傅临洲脚步不停,只回身说了句:“忙完就下班吧。”
话音未落就进了电梯。
“……”姚雨眯起半只眼,心想:刚刚出去的真的是她的工作狂老板吗?
傅临洲把车开出地下车库,一路上每一个岔路口,每一个红灯都让他心急。
他第一次对“回家”有了真切的体会。
他终于明白每年春节的春运大潮都带着如何的期待和急切。
回家,原来不是回到一个多大的房子,多豪奢的别墅,而是回到那个人身边。
那个穿着他的宽大睡衣,在家里慢吞吞地走来走去的小家伙,傅临洲光是想一想那个画面,就觉得现世安稳。
平日里将近四十分钟的路程,他这次只花了二十七分钟。
到家的时候,先看到客厅的灯。
是暖色调的橘黄。
傅临洲心尖微动,把车停好之后走出来,一步步往家门口走。
锁是指纹锁,但傅临洲没有按。
他抬起手,敲了敲门。
很快就听见苏宥小跑过来的脚步声。
苏宥大概找了半天猫眼,最后才摸清楚可视门铃的用法,他在小屏幕里看到傅临洲的脸,迅速打开门。
“傅总,您吓我一跳!”
他穿着自己的衣服,外面围着白色围裙,脸上的伤淡了许多,眼睛依旧亮晶晶的,他朝傅临洲笑,酒窝很深。
整个房子都被橘黄色的灯光笼罩着,苏宥的蓬松发丝也被晕了一圈暖光,让他看起来像个毛茸茸的小动物。
他很替傅临洲省钱,只开了客厅和厨房的灯,二楼一片漆黑,可偏偏就是这样,偌大的别墅却显得非常温暖,好像所有画面都聚焦到了眼前这一幕。
苏宥接过傅临洲的包,笑着说:“您没带钥匙吗?您回来得刚刚好,我还有一道蚝油生菜,就都做好啦。”
他转身的时候,傅临洲几乎不可抑制地想要抱住他。
可伸手只碰到苏宥的衣服,指尖滑过。
苏宥已经跑回了厨房。
傅临洲把门关上。
换了鞋,他缓缓朝厨房走过去。
苏宥把汤锅的盖子掀开,加了点盐,然后又掀开一旁炒锅的盖子,展示给傅临洲看,“傅总,您看,油焖大虾!”
“这么厉害?”
苏宥脸颊红扑扑的,“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中午我麻烦阿姨帮我处理了一下活虾,不过这道菜我也是第一次烧,不知道口味怎么样。”
“看起来就是色香味俱全。”
傅临洲走到他身边。
“还有一道芹菜炒肉,”苏宥很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就是很家常的家常菜。”
“我很喜欢。”
苏宥低下头,抿唇忍住笑,“傅总,您站远一点,我要开火了。”
“我来吧。”傅临洲卷起衬衫袖子。
苏宥连忙把傅临洲推出去,“怎么要您来?您快坐下休息。”
苏宥做事很利索,做菜更是熟练,比傅临洲快得多,三下五除二就把洗干净的生菜倒下锅了。
他把三菜一汤端到桌上,又盛好饭,然后坐到傅临洲对面。
他倒了两杯牛奶,充作酒。
他脸上羞臊,却不敢直视傅临洲的眼睛,抿了抿唇,说出自己想了很久的开场白:“傅总,我知道您不喜欢我把谢谢对不起挂在嘴边,但是我这次真的很想郑重地和您说声感谢。”
傅临洲静静看着他。
“您救了我,在我最绝望的时候。”
傅临洲没有说话。
“我九岁父母去世,十三岁不到就去了小姨家,在她家的十年里我过得很痛苦,很痛苦,我一度有轻生的念头,手臂上的伤是从高中开始的,因为我妈妈临终前留着一口气告诉我,让我好好活着,我就一直苟延残喘到现在,直到您出现。”
“我?”
“是,您给了我很多关心很多帮助,最重要的是,您让我觉得我不是这个世界上一个可有可无的多余的人,真的非常感谢您。”
他端起杯子,傅临洲也跟着端起来。
他主动碰杯。
傅临洲突然开口:“住过来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
苏宥差点呛住。
“我……我觉得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
“我原来的出租合同还没结束。”
“我帮你付违约金。”
苏宥想了想又说:“我原来的出租屋还要付一个月一千六的房租,来您这里总不能一分钱不花就住这么好的房子吧。”
“你想付也可以付。”
“我付不起。”
“一个月六百。”
“啊?”
“考虑一下。”
苏宥讪笑着夹起一块油焖大虾,刚咬一口,就听见傅临洲说:“没钱的话也可以想想其他报答我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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