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杨朔说了很多话,当然,他平时话也很多,只是今天他说了很多“怕”,怕老杨救不回来,怕穆之南伤心,怕他丧失做医生的希望,但当穆之南牵着他的手说“别怕”的时候,杨朔总觉得他没说出的内容更多,是一种意味深长的沉默,对他而言蕴含着巨大的能量,他渴望,也庆幸身边有这样的宏大感。
第22章 老朋友和新游戏
老杨出院之后的一段时间,杨朔发现家里陆陆续续多了一些本不属于家的东西,装满药品的小冰箱还算正常,制氧机也勉强可以接受,但今天他休息,收到快递,拆出了一台AED除颤仪,被穆之南未雨绸缪的想象力彻底折服了。
他把这台机器摆在客厅,拍了张照发给穆之南。
ShawnYang:好哥哥你这是要干嘛,这玩意儿不便宜吧,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儿外-穆之南:有备无患。
ShawnYang:这可能是咱家最贵的一个电器了,得两万?
儿外-穆之南:加上耗材三万多。
ShawnYang:呃……行吧,买都买了,你高兴就好。
儿外-穆之南:买回来镇宅,希望不会有使用到的机会。
ShawnYang:镇宅,正常人家都是请关二爷。
儿外-穆之南:整日满手鲜血,恐对神明不敬。
ShawnYang:哈哈哈你可拉倒吧,咱家哪面墙风水好一点,我给它挂上?每天回家来拜拜。
儿外-穆之南:别闹,放书房柜子里。
杨朔感觉,今天穆之南上班的心情应该很不错,不然也不会这么一来一往地跟他逗闷子,而医院这边确实有个好消息,穆之南一早来上班,在办公室看见一个老熟人。
程春和已经换好了白大褂,名牌也是新的,亮闪闪的,似乎整个人都因兴奋散发出光芒。穆之南一眼看到“小儿外科主治医师”几个字,冲上去一把抱住他:“你回来了!”
这太不像他熟悉的穆之南了,程春和有点懵:“穆主任您,比我还激动么?”
“当然!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不给你留位子了,重新招一个主治。”他想起了什么,又问,“你家里,情况还好么?”
“好多了。我在同一个单元的9楼租了个房子,岳父母搬来照顾小孩,老婆身体恢复得很好,正巧前一阵,她们公司以前的研发总监找到她,说一起合伙创业,搞了个小的软件公司,现在也开始接项目了。穆主任,一切都好起来了,我说过的,有机会的话,我还想回来。”
穆之南点点头:“你回来可真是太好了,最近糟糕的事发生了很多,我都有点……”他不敢说自己有点想离开,程春和才刚刚回来,正满腔热情地准备投入救死扶伤的事业中。
“杨主任的事,我在群里看见了,前天去他家看他,我说,准备下个月1号正式上班,他说等什么1号,赶紧滚回去,怎么多上几天怕医院不给你发工资么,就把我赶走了,哈哈老杨还是那个老杨,我当时就觉得,咱们医院什么都没变,真好!”
穆之南也跟着笑,但心里知道,有些事,有些人,是变了的,只是不会表现在外而已。
这些日子穆之南几乎每天都是按时下班,好像在医院多待一秒,都对不起他的人生一样,今天也是,提前十几分钟催杨朔下楼,回到家就钻进书房磨墨,似是准备画一幅旷世巨作。
没多久,他喊杨朔来看,让他挑最好看的,很多张纸,都写着一样的两个字,梨园。
“怎么,唱戏啊?挂哪儿的?”
“送老杨的。老杨喜欢听戏,准备裱好了给他挂书房。你知道么,古代刻书大多用梨木枣木,所以出版书籍也叫付之梨枣,老杨去年在学校里编的那本书也出版了,所以送给他这个小礼物,放在书房正合适。”
杨朔撇了撇嘴:“要是对我也这么用心就好了。”
“真无聊你,老杨的醋你也吃!”
“吃了好多天了!你都因为老杨要辞职了,我还不能委屈一下么?”
本应该是说笑,但穆之南却沉下了脸,犹豫了片刻,他说:
“那如果我是对从业的初衷产生了动摇呢?”
“你知道的,那天发生的所有事,都是天灾和意外。”
“我觉得不是。在我的认知里,血库不应该没血,老杨为医院拼了一辈子命不应该躺在那儿眼睁睁看着救不了。”
杨朔牵过他的手:“别这么想,你越是纠结于这些巧合,越是让自己难过。”
穆之南不说话了。
然而他又怎么可能真的被说服,晚上躺在床上,他说:“关灯吧,我们聊聊。”
杨朔迅速关了大灯,只留一盏床头灯,侧过身抱他,把自己和对方都摆成了一个亲密谈话的姿势。然后听到穆之南在自己胸口的位置说:
“你知道么,我每天早晨上班,开进停车场,看屏幕提示有效期还有多少天,那个数字就是本年度还剩下几天,就这么每天倒数,数到1,然后隔天再来就又变成三百多了。我在这个医院十年了,每天都要看到那个倒数数字。我承认我懈怠了,想停一停。因为我一看到这个数字,就能联想到很多其他的数字,今天排了几台,手里还有多少危重病人,这些手术成功率多少……好累啊杨朔,再加上老杨这次……我快撑不住了。这几天上班,故意不看那块屏幕,我怕我会越来越难过。我知道这样说听着很矫情,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杨朔——”
杨朔一下一下抚摸他的背,这是没有欲望的,单纯的拥抱,他感觉到穆之南的茫然透过皮肤,穿过手心,已经渗入到自己的血液中。
穆之南追问:“我该怎么办?”
“你在我这儿,怎么办都好。你想干嘛就干嘛,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我完全支持你的随心所欲。”
然后杨朔看到他笑了,眼角有细细的纹路,里面藏着一丝一丝的柔情。
他当然理解穆之南信念的崩塌,他在医院,几乎没有一天轻松自在,和自己一起再怎么放松,笑得再怎么灿烂,到了医院停车场,车门一关,脊背一挺直,他的眉头就开始不自觉地凝固在一个紧绷的状态,让人觉得他不是去上班,而是去渡劫。
这样的日子,他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年,是需要停一下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穆之南的想法是离开一阵子,不只是离开医院,连他自己也一并“被离开”了。他想爆锤当时的自己,话说得太大,想收是收不回来了,只能看着穆之南请好了假,高高兴兴地收拾行李计划行程,看得自己颇为幽怨。
转眼到了穆之南即将出行的前一天,他和杨朔对这件事有着默契,谁都不提即将到来的改变,反而像从前的每一天一样,上班,下班,吃饭,吃完饭窝在沙发上看完了一场电影,黑色背景上的白色字幕缓缓滚动的时候,杨朔问他:
“老婆明天就走了,今天我们来玩个新游戏好么?”
见他笑得不怀好意,穆之南理智上是拒绝的,但也觉得自己明天就走,不想扫他的兴,更何况,收拾行李的这几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自私,只顾得上照顾自己的情绪,却忽略了身边还有一个人,这是他的伴侣,他甚至开始担心,离开这么久,感情会不会徒增变数。
所以他点头说“好”。
杨朔从进门的衣柜里抽出一根领带,把他的双手背在后面,迅速打了个结,不松也不紧,然后慢慢的,一件一件脱他的衣服。
穆之南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犹豫着问:“一定要……这样玩么?”
“试一下。”
杨朔似乎很沉得住气,刚开始只用一两根手指划拉,穆之南觉得痒,一直笑着躲,紧接着他用了点力气,从脖颈的后侧开始抚摸。
这不是他以前的习惯,他的爱抚总是从后腰开始,但今天不同,杨朔像是在找另一种节奏,找一些不常碰到的位置,每触碰一下都能感觉到穆之南微末的颤抖,不是皮肤表层,更像是内心里的悸动。
他调整了呼吸,问:“你这是,哪儿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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