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特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儿,有点懵有点傻,一点都不像那个在手术室叱咤风云的大医生。”
“刚醒,脑子还没完全启动。”
“你知道你还有什么时候是这样的表情么?”
“什么时候?”
“刚做完。”
“切。”穆之南转身背对着他,把被子拽到鼻子下面,挡住半张脸,坚定地躺着。他总感觉闹钟没响就醒了仿佛吃了很大亏,非要躺到不得不起床的时刻。
“哎,聊会儿呗。”背后的声音显然已经有八九分清醒了。
“聊什么?”
“你上大学的时候什么样儿?”
“你不是看过照片么。”
“不是,我是说上大学都跟谁一起玩之类的。”
“裴兴文吧,前几年一起上课的时候,他是我们宿舍负责占座位的人,也就自然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或者出去玩。”
“那梁主任呢?”
穆之南打了个呵欠:“梁一成混在护理学院,因为他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护理学院入学是要看照片的,长相至少要中等偏上才能录取,所以这家伙没事就去那边晃悠,假装邂逅帮女生们搬搬东西什么的。”
“哈哈,那白主任呢?”
穆之南这才明白他真正想问的,原来是这个人。
“在学生会认识的,帮了我不少,我很感激他,后来他毕业了,去了儿童医院,很少回学校,也很少能遇到。你知道的,不管在学校里多熟悉的人,一旦拉开了物理距离,关系就很难维持下去,尤其是那些年,连微信都没有,只有个手机号码。”
“你们那会儿,各自都有女朋友?”
穆之南认真回想了一下:“我没有,他好像有,但我们从来不交流这种事,又不是闺蜜。”
杨朔抱住他搂紧了一些,凑在他耳边轻叹了口气,似乎透露出一些遗憾,说:“真想抱抱十八岁的你。”
“十八岁的时候?那我应该会踹你一脚吧。”
杨朔笑着在被子里勾过他的脚:“那你还真打不过我。”他的手指从穆之南的后颈一路向下划,划到腰部又拐了个弯,摸到前面,“十八岁的你,一定不像现在似的撩都撩不热,那会儿……也是血气方刚的吧?”
穆之南被他揉搓出一阵一阵的酥麻感,仰头靠在他身上,心绪荡漾:“也……有吧。”
“那,怎么办?”杨朔一字一顿,亲昵地吻他的脖子。
“自己来。或者……拿出内外妇儿任何一本开始背,立刻就会陷入四大皆空的境界。”
第39章 一桩旧事
杨存道和穆之南师徒二人同一天上门诊,中午约了一起吃饭,算下来老杨自从受伤痊愈,只上专家门诊,出现在住院楼的次数越来越少。穆之南见到他显然心情很好,推荐他去爬某个不知名风景却不错的小山,但老杨还是关切地问他工作,问新来的主任怎么样,问最近有没有什么棘手的病例,穆之南笑道:“老人家,不要每次来都跟检查作业一样好么,你这样我都不想跟你吃饭了。”
“你敢!”杨存道瞪他一眼,“最近手术多吗?”
“切。”穆之南不想接茬,把鱼腹上的刺挑出来,鱼肉放进老杨碗里,“哎师傅,最近遇到一个病人家属蛮有趣的。”
“哪儿有趣?”
“那天下午我去病房,遇到一个小男孩,才五六岁,说是12床的男朋友,问我是不是给12床做手术的医生。”
“嚯。”杨存道笑了笑,“现在的小孩可了不得。”
“特别逗,我就跟他聊了会儿,他说他们约好了,大学毕业就结婚,郑重其事的,非常可爱。”
杨存道瞥了他一眼:“只能羡慕人家孩子可爱了吧,你自己是没机会咯。”见穆之南不想搭理他的样子,又问,“那他的小女朋友是什么病?”
“神经母细胞瘤。”
杨存道夹菜的手停顿了一下,穆之南忙说:“还好,L1期,手术很成功。”
“嗯,那挺好。”
提起这个病,老杨还有些心存芥蒂,那些天的每一个场景,他到现在还能时不时地想起。
那也是个神经母细胞瘤的孩子,恶性程度很高,有淋巴结转移,老杨和当年的儿童医院外科主任,也就是现在的院长沟通过治疗方案,但在手术过程中发现肿瘤已经越过脊柱中线,没办法完全清除,他们决定进行保守治疗,术后出现了严重感染,孩子不久便过世了。
这本不是医疗事故,却由于术前没有做到最准确的评估,患者死亡被追责,老杨站了出来,这件事最终以儿童医院承担赔偿责任,老杨被降职,暂停执业半年为结尾。
后来,虽然当事人都没有再提及,但莫名其妙地,医学院的儿科专业就分为了两个派系,一边在儿童医院,另一部分在以六附院儿科为主的各个附属医院,大家心照不宣,总感觉两方势如水火。
直到现在,事情过去差不多有十几年了,这桩旧事还在儿童医院和六附院之间传说着。说那个去世了的孩子,其实是某个位高权重的领导的孙子,关键是他的独生子意外过世,所以这个事故造成了人家断了香火,才有了这么严重的处分;又说老杨是被人设计陷害的,因为治疗方案不是他提出的,他只是去帮忙做了个手术,还不是主刀,结果却被处罚得最重,直接导致他那些年没办法顺利升职;还有传闻是六附院非常狡猾,明明是先去那里看的病,却被转到儿童医院,以至于后来没治好,就说是儿童医院的水平有问题;更有甚者,发展出一系列的后续,说当年那个孩子其实没死,治好了被偷偷带走,孩子妈妈还在路上见过,从那以后精神出了问题,隔三岔五去儿童医院要孩子……
明明这些年医疗纠纷也出现了不少例,却唯独这件,牵扯了两家医院仇怨的事流传至今。
老杨作为事件的主角,被迫站在了一个与儿童医院对立的位置,虽然他本人经常会在学校,在各个医疗交流场合遇到院长,私下里也有些交情,但舆论的走向不受控,两个人都很无奈。
这天下午,儿科的群里发了一条明天晚上聚餐的通知。以前聚餐通常都在赵芯瑜家的小酒馆,这次却选了Ritz-Carlton的景观餐厅,办得像个高端酒会,大家心知肚明,这应该是某个企业赞助的,都默默感叹这位新主任的人脉资源。
去小酒馆,他们就像是回自己家一样,三五成群随意坐在哪儿都行,甚至还有窝在懒人沙发里以及躺在卡座上的,突然把这些人放在云层之上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他们的心也像这个高度一样没着没落,个个谨小慎微,连平时吵吵闹闹的小护士们都不大声说话了,靠在窗边拍照,小声交流。
白礼郃先打破僵局:“说起来,我和咱们医院其实还挺有渊源的,毕业之前,辅导员问我想去哪个医院实习,当时儿童医院和咱们儿科随我挑,哎我记得那会儿——”他转向穆之南,“穆主任,你当时也在吧,你说六附院儿科刚刚组建,不太成熟,建议我说儿童医院体量大,病人多,学习的机会也多,结果你们也看到了,我去了儿童医院,但是这家伙跑到了六附院,哈哈哈,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没有没有,当时真是这样想的,我也想去,当年实习的表格填的都是儿童医院,但导师在这儿我也没办法。”杨朔看了看穆之南,他心里清楚这家伙又在发挥他一本正经胡扯的功力。
白礼郃接着说:“所以说有时候啊,机遇是隐藏着看不到的。现在,咱们儿科发展得这么好,陈百川已经是陈院长了,我还是个科主任,哈哈,你说是不是人算不如天算。”
看到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跟着他笑的表情,他赶紧说:“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不要这么严肃,我觉得咱们儿科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所以一有这个机会,我就跑来了。”白礼郃端起酒杯,“既然我来了,咱们以后就是相互支持的同事,你们记住,只管好好工作,出了问题我担着,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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