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秋日的来临,涂佐柘的身体以肉眼可及的范围内糟糕到一定程度,杜哲不出差的日子都会回家做饭,涂佐柘吃的也不少,甚至有时候会过量,可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昏睡的症状也越来越明显,秋天才刚刚来临,他已经穿上一层又一层的衣服,裹得像只营养不良的熊。
于是国庆前的某一天,杜哲趁柔柔入睡后,问道:“你很久没去医院复查了吧?”
涂佐柘正打算套上一件厚重的外套睡觉,听他问起,紧张兮兮地问道:“复查什么?”
“你上次住院之后,一直都没再去过复查,明天我陪你去一趟。”
让杜哲陪他去医院?别,想都不敢想!涂佐柘连忙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没事,我不用去,我都好了,那一次是意外嘛,就吃错药了,我最近都没吃药,没事的。”
杜哲沉吟片刻,方想回复,便接到一个电话,低头望了望涂佐柘,走到阳台上交谈。涂佐柘听不清楚他们聊天的内容,但见着杜哲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心里也乐开花,不管怎么样,应该都是好消息。
涂佐柘安安静静地等着,等杜哲挂断电话走进来,面上有一丝复杂的情绪,半晌他才叹气,道:“我已经约好医生,明天你自己去复查。”
好吧,接个电话回来,瞬间变成了自己去医院。
虚伪了,刚刚其实还是很想他陪着的。
“不用……”涂佐柘本能的抗拒着,杜哲略显烦躁,不耐烦地说道:“别让柔柔担心你。”
“那好吧。”涂佐柘被他弄的一紧张,胃部再次感到不适,酸气上涌时强行咽下,战战兢兢地忍了一会儿,等杜哲也回房间休息,才立刻飞奔回房间,牢牢关紧房门,趴在马桶上疯狂输出。
胃部疯狂不停歇地运作发疼,胸腔那股酸气如何也咽不下去,吐出一口酸气的同时污秽随之冒出,稍微一弯腰便要吐出,呕得他眼眶爆凸发红,待嘴角溢出稀清的透明液体,胃里才稍稍停止调皮的运转。
这一整夜当真折腾的不轻。
按照杜哲要求的时间和地点,见到了约好的医生,医生冰凉的探测器往他胸腔里听了几声,曲指往肚子敲了几声,皱着眉头缓缓摇头,开了一张检测单,道:“先去验验血。”
涂佐柘撸起袖子,护士扎针的时候,他像个小孩儿似的,叮嘱道:“护士,轻点儿,别扎太深阿。”
护士不说话,面无表情地往里面扎,涂佐柘忍受着不舒适,抽完血立刻塞两颗糖,离开时刚好听见护士跟旁边的同事吐槽,都多大了,还怕抽血,真是什么人都有。
涂佐柘按住棉签,摸了摸鼻子,深觉有理,说的也是,一个大男人还不如柔柔,那下次就不说了吧!
等了十分钟,医生拿着验血检验单,说道:“你挂错号了,应该要去孕夫科。”
“?”涂佐柘持续懵逼:“我上次是胃出血入院的,来复查的。”刚想说很久没有某生活了,突然想起几个月前跟杜哲有过唯一的一次,但是事后吃了避孕药阿。
操。不会这么巧吧。
他满头冷汗,试图跟医生强调,说道:“我……就算有那个啥,也是有措施的。”
医生推了推眼镜,说道:“你先去那边检查吧,我这边不好说。”
当年的孕产科已经从五楼搬到二楼,相较于六年前的不以为然,他这回心里是拔凉拔凉的,几乎是奔跑到科室里重新挂号,等待的过程中,冷汗浸湿穿透衣服,手脚抖个不停,夫夫们再次挺着大肚子出现在他面前,讨论的内容是那样熟悉。
他慌的几近窒息,往嘴里塞进一颗一颗的葡萄糖,四处白炽灯的光芒照射着,正如他的罪行暴露在阳光之下,炙烤着焦灼有罪的内心。
到B超检查室时,掌心几乎被抠烂,场景重现,医生往他肚子里抹了一层滑腻腻的东西,他捏着自己的衣服,希望提前得到一个保证,紧张地问道:“我不是怀孕吧,医生,我不会怀孕吧?之前医生说我以后都不会怀孕的!”
医生安抚他平躺,滚筒用力在冰凉的肚腹上滑行,涂佐柘暗暗在心里祈祷,不要,不要,千万不要怀孕,明明已经吃了避孕药,吃了一整排的!要是他怀孕了,汪希怎么办,柔柔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然而连接机器的音响发出急促的“咚咚”声。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他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
他生无可恋地擦掉肚皮上滑腻的透明黏胶,死气沉沉地坐在主治医生面前,听主治医生先是恭喜他,他肚子里是双胞胎,但是他的身体当年受损严重,现在要承受两个孩子,负担过重,可以回去跟老公商量商量,但是呢,你的身体,就算做手术风险也是很高的,毕竟有大出血的先例。
……他真的不知道要不要商量。涂佐柘的冷汗浸透了整件保暖衣,心里想着之前的医生说过不会再怀孕的,又骂了避孕药的药效真是无言以对,明明吃了一整排的避孕药。
手里捏着诊断书和两个宝宝的首张B超照,在医院门口望着同样灰蒙蒙的天,上回是人找不到,根本不知道该找谁商量,这回人找到了,可他是别人的了,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六年前是他一个人作出决定,六年后的他,真的好想从杜哲那处得到一个答案。
直到吃完晚饭,他还在想着这件事情,待柔柔入睡后,杜哲主动问起他去医院的复查情况,涂佐柘回复复查挺好的,捏紧裤袋里的检验单犹豫再三,鼓起勇气说道:“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杜哲也面目凝重,同时开口说道:“我也想跟你说一件事。”
涂佐柘一听他说有事情,认为他一定是遇到难处,于是自己的焦虑通通先丢到脑后,担忧问道:“什么事?”
杜哲神色复杂道:“我爸爸要出狱了。”
还真的是遇到难处了阿。
好像想问的问题也得到了答案。
嘿嘿,起码这一回是有答案的。
“哦……那我搬回家里去,没关系。”涂佐柘忍住心中的难过,这日子好的也太过短暂,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道:“你不用烦恼,我不会出现你们面前的。”
杜哲不曾答话,沉吟片刻,问道:“你要跟我商量什么事情?”
涂佐柘裤袋里的诊断和照片被他揉成紧紧一团,他实在说不出口,只好苦恼地挠了挠头,故作轻松地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就是新学期柔柔要不要学古筝?”
杜哲琢磨着他的动作,认真思考过后,回答道:“明天再问问她的意见吧。”
“哎,好。”说完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过几天我会出差,可能几天到半个月都不在,你有时间照顾柔柔吗?”
“有时间。”
哎,好,那就好。
待会就要赶紧预约医院。
他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肚子,展开被揉烂的纸张,最后再看一眼模糊的B超照,为自己的粗神经心生歉意。
唉,还以为是胖了呢。
恋恋不舍地再次看了最后一眼,下定决心,将检验单和B超照撕成一片片,往外撒去。
对不起,宝宝们。
虽然你们可能会跟柔柔一样可爱,可是爹地真的很怕痛,也真的养不起你们。
所以,就当没来过吧。
第38章
当天晚上,知道答案的涂佐柘,非常自觉,用五分钟的时间麻利地收拾好仅有的物品,一股脑地塞在塑料袋里面,随时等待杜哲的逐客令。
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杜哲的房门紧锁,但从鞋柜处换置下来的拖鞋看来,他一大早便已出门。
父亲出狱,他该是高兴的。
想到这里,涂佐柘唇角含有若有若无的笑意。杜哲高兴,他也会高兴。
六年的时间一晃而过,杜哲的父亲总算出狱,这几年只要手头宽裕一些,他总会往狱中杜呈叙的账户汇些钱,为杜呈叙在狱中的生活给予些许经济支持,盼着能减少一点罪恶感。
可他也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不过管他的呢,能做一点就是一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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