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游戏(33)
江北吓傻了,“耍流氓。”
周明也吓傻了,“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老、老说我鼻子大。”
“你俩干嘛呢!帮我把阳台上的裤衩子递过来。”欧阳小聪挺着圆润的肚皮,妖娆地倚在卫生间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三章大修了一下。
狗血文不换攻。
第36章 牙疼
最近空调吹太狠,江北里面的智齿发炎了, 肿胀酸疼, 说话时嘴里像含了块糖, 嗲声嗲气,跟沈慕南他妈的港台腔有得一拼。
这天晚上,周明陪欧阳小聪出去整他那二手房的破事,江北独自在家, 躺床上呜呜呀呀了好久, 后来实在受不了,钥匙一拿,骑着小电驴去了就近的医院。
挂了急诊, 医生给他开了点头孢类的消炎药和一盒止痛药,嘱咐他过几天等炎症消了,最好去门诊把那颗智齿给拔了,这样才治本。
江北捂着腮帮子, 呜呜说好,拿着治疗单就去排队交费了。
晚上急诊还挺热闹, 前方路段好像出了一起交通事故, 这会儿双方家属都在,各执一词,没头没尾地吵闹着。
江北站在队伍后面,听他们操着本地口音在嘎嘣嘎嘣倒豆子,突然羡慕起他们流畅的好口条。
“医生救命啊,救命啊……”
外边突然涌进了一群人, 泥浆遍身的衣服裤子,被汗渍污浊的糙汉脸,跑进来时裹挟了一阵风,江北嗅到了浓重的汗味。
“怎么回事!”值班护士过来查看情况。
“从三楼摔了下来,”民工模样的男人慌慌张张,扭头朝外,“人还在车上,腿好像折了……”
值班护士毕竟见识过生死大场面,冷静地指挥了几个人,把重伤者给抬了进来。
江北缩回头没再继续看了,身后动静声愈大,好多人吵吵嚷嚷,各地方言汇杂。
“你们这群吸血鬼,吸的都是我们的血啊,良心呢……”
“这块是谁负责的?”
熟悉的清冽男音,曾在江北的每一寸肌肤上细细碾磨。
“是孙彬。”
“打电话让他过来。”
“赔钱!这次的事,你们要负全责!”带头的民工终于从吵嚷中寻回了最后一点理智。
“你不要闹好不好,他的医疗费我们会付,至于其他的,等你们这块工地的负责人来了再说。”没听错的话,这应该是沈慕南身边的那个庄助理。
队伍终于排到江北了,他从小窗口递过去自己的条形码和医保卡。
“医保卡里的钱不够了。”
“啊,我没带现金,能刷支付宝吗?”牙疼,说话含糊漏风。
收费会计漠然地指了指对面,“到那边机器上刷,来,下一个。”
江北往后转,绕过乌糟糟的一大群人,视线已经尽量在缩小范围了,但还是不小心碰到了那个男人。
沈慕南显然也看见了他,原本无处搁置的眼神瞬间有了捕获的活物,庄严在他耳边说着话,他表情严肃地在听,至于说了什么,听不清。
“怎么来医院了?”一道低沉男声传到耳根边。
江北继续在交款机上操作着,就差最后一步了,网络显示延迟,“确定”按钮刷新不出来。
“啥破玩意儿。”江北呜呜嘟哝,后知后觉地瞥了男人一眼,“牙疼,来看牙,你是什么病啊?”
沈慕南的脸色舒展了不少,面前的小卷毛还是从前脾性,牙尖嘴利,稍不留神就要被他骂了。
“工地上有人出了意外,我过来看看。”
江北没搭腔,对着缴款机器猛拍了几下,“确定”按钮死活缓冲不出来。
“护士,你们这机器坏了。”江北逮住一个护士问。
整个急诊的医护人员都在忙那两起抢救,根本无瑕顾及这种小问题,看江北生龙活虎的,也不像得了什么大病。
“再等等,不要急,这机子就这样。”
“你们得找人解决啊,我这还等着交费挂水呢。”江北舌头里打着卷儿,嗲到家了。
护士估计还有事,没法陪江北在这儿打太极,敷衍地指指收费处,“那你就去排队交啊。”
“我医保卡没钱了。”
护士喊来了一个实习生,“你给这位先生看看怎么回事。”她身体一闪,踢踢踏踏地跑开了。
就剩下实习生跟江北在这儿大眼瞪小眼,牙齿间的酸痛愈发明显,千万只蚂蚁同时撕咬牙神经。
“没带钱?”沈慕南沉声。
“嗯。”江北的眼珠子四处飘忽,就是不肯落在男人身上。
沈慕南摸了摸两侧西装裤兜,没摸到钱夹,他给庄严使了个眼色,那人心领神会,同样的动作摸向自己的裤兜。
“这些够吗?”庄严抽出几张大红票子。
江北略觉局促,疲软的眼皮往下搭了搭,“两百就够了。”
庄严的手顿住了,捻出两张递给他。
“谢谢。”江北伸手接过钱,眼皮子忽然冲出一股力,倔强地往上扬,“你支付宝多少,我把钱转给你。”
庄严看了眼沈慕南,“不用,也没多少钱。”
江北若有所思,点点头又说了句,“谢谢。”
“带烟了吗?”沈慕南突然问道。
“带了。”
沈慕南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江北,话却是对着庄严说的,“陪我出去抽根烟。”
江北朝男人的高大背影看过去,他明白,沈慕南是怕他尴尬,这才故意支走了庄严。
他讪讪地捏紧手里的两张红票子,在队伍后面重新站好。
输液大厅里,江北靠在椅背上阖眼休息,吊瓶里的盐水一滴一滴恒速流进体内。
大概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腮帮子没之前疼得厉害了。
手机猝然响了,江北半睡半醒间猛地一激灵。
“你跑哪儿去呢?”
人在虚弱之际,特别容易被暖化,这会儿听见周明的磁性男中音,江北就差捂着腮帮子哭出声来了。
“牙疼,我在咱家附近的那个紫金医院。”
“早让你去医院拔了,你不听,等着,我这就过去。”
“快点,跑步前进。”江北心里甜滋滋的,还不忘嘱咐傻大个,“顺便带点现金过来,我欠人钱。”
“多少啊?”
“你就带个两三百吧。”
沈慕南抽完了一根烟,交代庄严去附近买点流质热食过来,急诊外面有些闷,短暂逗留,额头还是沁出了些薄汗。
他是白天在公司的那身穿着,除了西装外套脱下了,里头还是衬衫长裤,衬衫袖子往上挽了几道褶。
最近公司在开发一个新楼盘,中心地带,他今天忽然就接到了电话,说是项目出事了,具体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赶过来的时候那人躺在地上呻-吟。
纵然他算计千百,难免有疏漏的时候,男人眼底闪过一丝疲累,连着两天没怎么合眼,他是真有点累了。
江北边玩手机边等周明过来,大厅拐角的那块区域,他是没心思去顾及到的。
男人就是站在他顾及不到的地方,暗中窥视他的一举一动,再多多地看两眼,留点惦念给自己,下次见面说不定又是几月之后了。
“沈总。”庄严找到了这边,他已经把热食买回来了。
沈慕南慢慢收拢视线,“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问过医生了,没什么生命危险,就是腿要遭点罪。”
“孙彬人呢?”
“他还没来。”庄严揣测上司心思,掂量着问:“这些热食要给江先生送过去吗?”
“嗯。”
男人的嗓音是缺觉少眠后的嘶哑,又因为刚才那支烟而加重了嘶哑程度。
庄严把手里的塑料袋转交给沈慕南,“您拿去给江先生吧。”
沈慕南的手抬到一半,旋即又放下了,无可奈何道:“算了,你给他送去吧。”
说来也巧,傻大个周明这时恰好就过来了,给江北带了件薄外套,又给他冲了杯阿胶蜂蜜水,阿胶还是上回那个补血养颜的女士佳品。
“喂,这儿!”江北率先瞅见了他。
“我快被欧阳小聪烦死了,陪他折腾了一晚上,破事还没办好。”
江北拍拍他左边的空位,“坐坐坐,保温杯里装的是啥啊?”
“你送我的那阿胶,我给你兑了点蜂蜜。”
“赶紧拧开,渴死了我,半天愣是没看见一护士。”
周明拧开了保温杯盖,江北就着他的手咕噜了好几口。
“这给你惯的,吃饭喝水都不动手了。”
江北笑嘻嘻,盐水吊了半瓶,他那严重影响颜值的腮帮子好像稍微消肿了。
沈慕南站在暗处,眼底冷得结冰,“不用送过去了,扔了吧。”
“好。”庄严应声。
这种毛躁虚浮的速食年代,没人会止步原地,他自以为的温柔惦念,或许早就随着花岛公园的拆迁,一并埋没于土了。
“我做错了吗?”
阴森的医院走廊里,灯光白得瘆人,沈慕南突然这样问庄严。
庄严听懂了他的意思,屏声敛息地回答:“您跨出第一步的时候,就该想好了以后的路,至于江先生,应该也在您的预测之中吧。”
默然片刻,沈慕南扯出了一个虚软的笑,“也对。”
“沈总,闻小姐这样的家世跟您很配的。”
沈慕南乜了庄严一眼,没再说什么,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赖不得别人。
江北两瓶水吊完,急诊那边依旧热闹,他过去把两百块钱还给庄严,庄严推脱说不要。
“他硬要还,你就收下。”
沈慕南正在跟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讲话,视线轻轻扫过这边,丢下了这么一句威慑逼人的话。
庄严没再推脱,收下了那钱。
“回去吧。”钱还完了,江北撺着周明往外走。
“我怎么觉得你前男友对你还有点意思啊。”
“是吗,你不是说有钱人不吃回头草嘛。”
周明略略思考:“按道理讲,是这样没错,哎你怎么没管他要戒指啊?”
“戒指就算了吧,我说你什么毛病啊,老在我跟前提他,我这人意志力薄弱,看见有钱人容易骚动。”
周明闭嘴不言了,把小电驴推出来,扬声道:“上车。”
江北跨坐上了车,“啥时候你也换辆劳斯莱斯开开啊。”
“少废话,抱紧了。”
“你看你看,你又占我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