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游戏(38)
他俩说着话,405包厢到了,门还没开,殷德宝的笑已酝酿到位,乙方的标准化笑脸,不多不少。
“不好意思,来晚啦。”
江北就跟在他身边,包厢里已经坐了七个人,一眼望去,皆是笑里藏刀,唯正中间的男人撩起锐利眼神凝视着他,不泄半分情绪。
殷德宝直往男人的座位奔去,殷勤地伸过去手:“这位就是沈总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沈慕南没接住那只手,眼神回拢,淡声道:“坐吧。”
殷德宝讪讪地缩回手,在某一空位落座。
江北僵站在门口,他突然想明白了,没有冤大头客户,一切都是那个男人设的局,周明说有钱人不爱吃回头草,江北这一刻很想打电话告诉傻大个:看吧,也有爱吃的,而且吃相如此粗鄙。
“小江,来坐啊。”殷德宝拍拍自己旁边的空座。
江北顶着众人的目光,坐到了殷德宝旁边,殷德宝在桌底掐了一把江北的大腿,交头接耳道:“别丧着张脸,给我笑。”
“我又不是卖笑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传到所有人的耳膜中。
在场的除了沈慕南与庄严,其余的都是木雕界的人,有前辈,有后生,包括江北想见一直没机会见的王信义先生。
蝇营狗苟欢聚一堂,初心尽失,雅俗的界限早被他们糟蹋不见了。
推杯换盏间,庄严起身为沈慕南挡下:“沈总今天不能沾酒。”
殷德宝苦于攀不上机会,这时候非要抢着插话:“为啥不能沾啊?”
极为难得,沈慕南破天荒地投过去一撇眼神:“偏头痛犯了。”
“那得去医院看看啊,平常这些小痛小病也不能马虎。”殷德宝很满意自己的这番演说,用胳膊碰碰江北,“你说是吧,小江。”
江北举杯灌了口酒,豁出去三分胆:“是得去医院好好查查,万一查出个瘤子呢。”
快人快语,掷地有声。众人皆是屏气凝神,思忖着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沈慕南不怒反笑,甚至递杯到唇间,隔空回敬了一杯酒。
到这时,众人才算咂摸出了个中缘由。殷德宝更是暗自惊喜,想他当初果然是慧眼识珠。
酒酣耳热之际,江北被这些所谓的前辈们一连灌了数杯酒,到最后,整个人酩酊大醉,世界绕着他的脑袋在转。
沈慕南默默旁观,由着那些人“胡作非为”,一杯接着一杯,江北后来彻底醉了,殷德宝亲手把他送上了黑色迈巴赫。
“沈总,那就麻烦你了。”
江北双颊酡红,半睡半醒地倚在沈慕南怀里。
阿平挑头问:“沈总,这会儿去哪儿?”
沈慕南垂眼望着怀里的人,仿佛只要俯下头,就能撷取到那久违的甘甜。
“去郊区别墅。”
他不是柳下惠,生而有欲,他拿捏起江北的手往自己的西装裤下压。距离肚脐大约二十公分处,那里是他昂-扬的男性特征。
车子驶出了市区,密集的人流被他们甩向后方,旷野渐次逼近,江北尚在迷醉,手依然不软不硬地放在男人那处。
暗夜里陡现密集亮光,地方到了。
阿平先下了车,从车头绕过去,帮沈慕南拉开后面的车门。
“沈总,我来背江先生吧。”阿平说。
沈慕南说“不用”,亲自拦腰抱起江北往二楼卧室走,踢踢踏踏,别墅里外灯火骤亮。
江北被平放在床上,卧室的柔光下,他眉头微蹙,嘴里不时嘀咕些呓语,“水,我要喝水……”
沈慕南倒了杯水,把江北从床上揽起来,虚虚地圈在怀里,江北渴急了,就着男人的手咕噜咕噜喝下去。
“还喝吗?”
江北摇摇头,使劲往男人怀里钻,黏住就睡。
沈慕南单手帮他脱了外套和里头的灰色毛衣,白皙脖颈渐渐裸露了出来,暧昧的红色痕迹映入眼帘。男人的面色瞬间阴沉,他倏地掀开了江北贴身穿的秋衣。
锁骨上,肚脐边,大大小小,遍布红痕。
成年男人,怎会看不出来这是什么?
沈慕南忽然冷笑一声,不顾梦里人的嘤咛,把他翻身压在床上,强制性地从后面扒开了他的秋裤。
江北终于有了点意识,扭着身子想把重压甩出去。
“别动!”沈慕南冷声。
江北的秋裤被强制扒开了,沈慕南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多么刺眼的一处红肿。红痕弥漫,曼陀花开。
“沈羡北,你他妈跟他做了!”他掐着江北的脖子,青筋暴起。
第42章 冲突(二)
江北的醉意去了大半,他甩开男人的手, 踉跄着滚到了地板上。
“咚——”
这一下摔得不轻, 地板发出了沉闷的钝击声。
沈慕南还是原先的姿势, 双膝跪床,后背僵硬如雕塑。
灯光幽幽照下来,他一动不动,甚至连起码的呼吸都没了。
“几次?”男人哑着声问。
江北从地板上爬起来, 重新系好衬衫扣子, 重新穿戴得整整齐齐,忙完一切,他才理直气壮地对那背影说:“你管我几次, 我要回去。”
沈慕南慢慢扭过头,眼神里的阴鸷呼之欲出,剧毒腹蛇一般,“做了几次?”
江北不答他, 走过去哐当哐当地拧门把手,如他所料, 门没能打开。
有了先前的相同遭遇, 江北倒也不慌,不过还是经验欠缺,他会的招数就只有一个:不答不理。
不答不理可是没有用的,非但如此,它还让江北尝尽了苦头。
江北就是在自己无声的倔犟里,被男人扯回了身后的大床。
毒蛇缠绕小绵羊, 何等的壮烈盛景。
……
…………
房间里充斥着潮湿的腥腻味,沤在空气里发酵生霉,男人终于发泄了出来,他掰住江北转了个方向,把人虚虚地圈在怀里。
“对不起。”沈慕南贴着江北耳朵低喃。
江北闭着眼,不吭一声,胸口的心跳虚浮无力。
“小北,我们结婚吧。”沈慕南微喘着气,嗓音是欲-望洗劫后的嘶哑。
江北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他听见了。
沈慕南耐住性子,捏住江北的手往自己胸口的疤痕上按。
参差斑驳的那道伤疤,这些年早就跟他的血肉融到一块去了,现在他想让它有大用处——
他故意让小绵羊去摸那处斑驳凸起,故意让小绵羊去直面那背后的惨烈故事。再多摸摸吧,哪怕是多摸一下,小绵羊就得被悔所淹没。
果然,小绵羊着了他的套,惊慌失措地睁开了眼。
“他们拿刀划的。”沈慕南吻着江北的脸说。
他就是这么个自私卑鄙的人,感情上困不住小绵羊,他就用良心去困住,他太了解这只畏缩胆小的羊了,没出过羊圈,根本不知道外头的毒蛇猛兽是多么厉害。再者说,如此深重似海的悔恨,哪是一只羊能受得住的?
“听话,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他柔着声一步步拉小绵羊进牢笼。
江北的手还放在他胸前,一动不敢动。沉默在彼此的呼吸声中蔓延。
沈慕南执起江北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亲。柔情背后处处是打量算计,他放慢节奏,故意在等小绵羊的回应。
没有等来会回应,他也并不气馁,双臂重新变回了圈箍的姿势。
“累了就睡吧。”
江北很听话,缓缓闭上了眼。
时间由黑夜划向白天,肮脏的气味被窗外的阳光炙烤得松松软软,昨夜疯狂,顷刻烟消云散。
江北是在男人的怀抱里醒来的,他的眼睛像往常一样,先是睫毛扑扇了两下,然后慢慢张开。
“醒了?”沈慕南用鼻尖在他脸上轻蹭了几下。
江北推开男人,坐了起来,腿间的粘腻经过一夜,早就干涸了,不过还是不太舒服。
他赤-身下床,从地板上散落的裤子兜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时间07:38,信号强度0。
花园里,侍弄花草的园丁在接头交谈,谈着每日的琐碎趣事,谈谈你那花什么时候开啊,我这树苗又是什么时候发出芽的,他们肯定还会窃耳私语:昨日主卧的动静你们听见没?猜猜那个可怜胆小的男人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我想换件衣服。”江北忽然说。
沈慕南一直在窥伺他的举动,见他终于肯开口说话,心里踏实许多。
“柜子里有,你自己拿。”
江北随便拿了件衬衫,就进了卫生间,而男人不知道的是,小绵羊顺走了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打火机跟烟盒。
浴室内,窗户半阖,有风透进。
江北坐在盛满热水的浴缸里,指缝间夹了根偷来的烟,他放到嘴里吸了一口,被陌生的烟雾味呛得连连咳嗽。
肺里火烧火燎,濒临愤懑边缘。
沈慕南听到咳嗽声便冲了进来,江北抬头看他,一句话不说,把手里的烟头掷了过去,这还不够,又把铁质的打火机砸向男人。
眼神里冰冷骇人,与平时缺心眼粗神经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沈慕南知道他的计谋败了,原来良心上的谴责也不能困住这只犟脾气的羊。
他关门而去,穿上衣服下了楼,早饭都没吃就开车直奔公司。
中午的时候,沈慕南接到管家打过来的电话,说是江先生不肯吃饭。
他的心被蜇了一下,不过很快,快到根本察觉不了那点小痛小痒,他给自己点燃烟吸了几口,冷声道:“不用管他,饿了他自然会吃。”
一整个下午,他都在处理公务,平时或许还会忙里偷闲歇上片刻,但今天却是拼尽全力投入工作,实在没事干了,他就召集人员立刻开会。
晚上下班后,他没有直接去别墅,而是先回了趟沈宅,把张姨接了出来。
原来,他这一下午,并没有把所有心思都花在工作上,他还忙里偷闲想了一会儿家里的那个人,要是那人还不肯吃饭怎么办。
他想了一下午想到了张姨,张姨从小把他俩带大,就算江北真有了绝食的念头,也不敢当着长辈的面乱来。
在车里,张姨听沈慕南隐晦地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以她那样的年纪,也许没法真正听懂,不过也听出了几点关键:小北在别墅里,两孩子闹别扭了,小北现在不肯吃饭。
其实等他们回到别墅时,江北已经开始吃饭了,身上套了件比他体形大很多的衬衫,盘腿坐在沙发上喝乌鸡汤,厨房里的阿坤给炖的。
门开了,他就抬头瞥一眼,这次终于让他瞥到了牲畜以外的人种。
“姨。”江北朝门口的女人喊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