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夫人抱着头啜泣道:“他没有,他就是易感期,控制不住呀……”
“闭嘴!闭嘴!”唐骁咆哮道,“你替他说话?早上那会儿还敢推我,白樱,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偷偷溜出去是干嘛……看见了吧?人家根本不把你当妈!”
唐夫人瑟缩在角落,哆嗦着说不出话。
卧室里弥漫起唐骁的信息素的气味,唐夫人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后脖颈的腺体一跳一跳地抽搐起来。
唐骁还在压低了声音怒吼,但唐夫人已经听得不是很清晰。她手脚不听使唤,根本站不起来。
父亲生前的面孔在昏暗里闪过唐夫人的脑海,没多久那张面孔又模糊下去,白历的五官又清晰起来。
唐夫人想起在游轮走廊那片温暖的灯光下,白历用胳膊虚虚地搂了搂陆召,在他耳边轻柔地说话。
又想起刚才唐开源的表情,和他让她听不懂的那些词句……
身体被唐骁拉了起来,唐夫人从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他的脸,眼底闪过一丝茫然和恨意。
隔着厚重的门,唐开源在走廊上回头看了一眼,他现在的精神力很高,觉察到父母的房间内传来不太正常的信息素波动。
他站在原地,心里隐约有个不太好的感受。
这个感受他自小就有,但他从来没想过是否应该去印证。
这会儿唐开源的心情并不怎么样,意想中重回主星的愉悦感并没有到来。今天他再次见到了陆召,也见到了白历。
在信息素的对冲下,唐开源惊恐地发现了一个事实。
即使精神力已经拔高到这个程度,但他依旧无法在平稳输出方面赶超白历。哪怕是易感期的白历,对精神力的掌控也依旧强到吓人。他压不过白历的信息素,因此也挨了白历一脚。
那一脚把年少时埋在灵魂深处的胆怯踹了出来,唐开源这几年建立起的自信差点儿垮塌。他的心里惶惶不安起来,总觉得自己不该是这样,他闭了闭眼,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烦心事儿已经很多了,得先想办法稳定精神力,唐开源心想,等他腾出时间,再去问问母亲和父亲是不是有什么不愉快吧。
帝国的雨水冲刷着唐氏老宅,他在轰隆隆的雷声中抬起头看向窗外。
雨水夹杂着窗外修剪过的草坪的气味传来,他想起那位年轻的少将。
第50章 050
江皓带了几瓶营养液回来,还顺道在军医院附近买了两套衣服。
“把军礼服跟西装换了,隔离房有洗漱室,”江皓把衣服递给陆召,“白历呢?老郑怎么说?”
陆召道了声谢接过衣服,两套普通的套头衫,松松垮垮的。
“大卖场买的吧,这老头才穿的款式,”司徒喝了口营养液调侃了两句衣服,又道,“老郑给白历开了点镇痛药,省的易感期最开始这劲儿过去了又腿疼。”
衣服款式确实很一般,不过陆召看了一眼就觉得白历十有八九不介意。
那孙子在家就穿的这种短袖衫,顶了张极具迷惑性的脸,愣是把大卖场的衣服穿出了点儿不同凡响的味道。
江皓又问:“白历人呢?”
“隔离房,”司徒道,“在挨训。”
说完就看见老郑从走廊最尽头的屋子里走出来,表情挺淡定,迈着老干部一样的步伐,边走边道:“吃了点镇痛剂,等会儿就得发困,观察一晚上,明天没事儿就办出院吧。”
“他腿呢,”江皓问道,“严重吗?”
老郑的语气很有些多年从医养成的心平气和:“你觉得他那腿还有严重不严重这一说吗?”
江皓不吭声了,表情透露出一丝内疚。他始终走不出当年那场救援任务带给他的心理阴影。
“其实白历还是挺注意保养的,”司徒宽慰道,“今天是特殊情况。”
老郑波澜不惊地喷人:“你少让他上两次模拟仓就是最大的保养。”
司徒也不吭声了,给噎住了。
在军医院当医生这么多年,老郑早就精准掌握了如何表情和蔼地骂人,问了问病号白大少爷最近的生活动向,就开始骂骂咧咧,医生不好干,遇到白大少爷这种不听人话不听劝的更不好干。
陆召走到隔离房门口,把门拉开了一条缝向里看。若有若无的信息素从门缝里往外挤,陆召不在意,目光四下看了看。高等级隔离房整间屋子都做了处理,没有留下硬物,房中间摆了一张大床垫,白历背对着门口躺着,用被子蒙着头好像是睡熟了。
“强效镇痛剂就这样,有副作用,犯困是正常反应。”老郑也站了过来,压低声音和陆召说话,“白历那腿,早几年有镇痛成分的营养液喝多了,只能用强效的,不然就怕他易感期被腿疼刺激,又发疯。”
床垫上白历用被子裹成了个大鼓包,陆召远远看着,他知道白历不会有什么好梦。
在甲壳虫上的时候白历就说过,他不想住院,住院就睡得难受。
陆召嘴唇动了动,看着那坨鼓包低声道:“他得一直那么睡吗?”
“为了情绪和腿伤考虑,睡着了比较好,情绪稳定,方便恢复,”老郑解释,“不过要是有伴侣的信息素安抚肯定是最好的。”
陆召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嗯”了一声。
沉默了几秒,老郑略显犹豫道:“陆少将,站在医生角度,有些话我还是得嘱咐。”见陆召侧头看他,老郑继续道,“易感期alpha都跟混蛋一样,没什么自制力,很容易发生强行标记的事情……”
他的话说的很隐晦,但陆召没怎么费劲就琢磨出什么意思了。
虽然是伴侣关系,但陆召跟白历仅有一次短暂的临时标记,老郑八成是从白历那儿得知了这一茬,以为陆召是不乐意被标记,白历也默许了不标记。这事儿本来算是人家私事,但老郑怕万一真出了意外,这俩人会有什么误会。
“我知道,”陆召转回头,平静道,“没事。”
老郑松了口气,看了看陆少将那张曾多次出现在新闻捷报上的年轻侧脸,觉得帝国之鹰倒是真和传闻里一样话少。可不知怎么的,这几个字挺让老郑开心。
一开心就没兜住,多说了两句:“那就行,标记之后A和O的情绪能互相影响,就不至于得这么吃镇痛剂处理了。白历刚负伤住院那半年基本就一直这样半睡半醒,中间还赶上一次易感期,可太难办了……”
陆召想起白历那句话,他说他在梦里住了几百次院,死在病床上无数次了。
睡着了是在病床上,醒了还搁病床上。白历下甲壳虫的时候嘴里的嘟囔:“投胎崴了脚姿势没选好,合该一辈子倒大霉,操。”
当时没太理解,现在陆召觉得白历是挺倒霉,不吃镇痛剂就腿疼,吃了就困,睡着了做噩梦,醒了继续腿疼,遇上个易感期更痛苦,那几年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有时候陆召觉得摆在白历面前的路有无数条,可不管他选哪条都不会好过。
司徒的个人终端响了起来,陆召回过神,听见司徒往外走了几步接了通讯,好像是研究所那边的事儿。
“标记会影响AO之间的情绪,”陆召没再继续让他受不了的话题,而是问老郑,“临时标记和永久标记都会?”
老郑没明白怎么突然说这个,但还是道:“差不多,时限不同而已。”
“永久标记影响的更深一点儿,”江皓插话道,“以前出任务解救过几个被反复永久标记的omega,救出来的时候深度成瘾,根本离不开alpha,精神都不正常了。”
陆召心里咯噔一声,想起唐夫人。
他跟白历有过一次临时标记,那之后短短的几天时间内,两人基本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情绪波动。很微妙,但不讨厌,这种感觉随着标记的减淡而消失。
这种对情绪的影响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下非常自然,和在游轮上时唐开源的握手带来的影响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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