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多少知道点儿情况:“你差点儿毁了他。”
“是,对这点我没有自辩的借口,”周岳说,“但我弟弟不该因为自己的性别而和理想失之交臂。”
这回没人吭声,这个话题很沉重。
有侍者走上前来,在周岳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周岳的眉头皱了皱:“我有点事,先失陪了。”
和陆召白历等人打了声招呼,周岳走出去两步,又回头看了白历一眼。
“白历先生,这朵卡丽花和您很配。”周岳笑着说道,“至少光脑这一次没有做出让人遗憾的匹配决定。”
他和侍者一起走远了。
机甲研究是一项困难又令人沉迷的长期工作,司徒基本上一天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泡在研究所,今天来一趟宴会,对他来说就跟出差一样痛苦,别人不说还好,一提到机甲相关的话题,他就浑身难受,想一头扎进研究所,和自己的研究过日子。
“我也不在这儿呆了,”司徒显得很没精神,“我要回房去,司懂估计这会儿都睡熟了。”
白历问:“江皓呢?”
“在哪个角落被堵了吧,”司徒回答,“听说好几个适龄的omega都在打听他,这帮O年纪快到了,不自由恋爱就只能等光脑匹配了。”说完,顿了顿,又调侃着加了一句,“要是光脑能一直保持匹配你和少将时的准确度就好了。”
光脑匹配的根据是对比alpha和omega的基因以及精神力等条件决定,希望可以通过高等级人群的结合,生育更有能力的后代。
人类的感情并不在光脑的计算范围之内。
*
可能是很久没有饮酒,白历感到有一丝困倦。
原著剧情在他的脑子里不停重现,他的情绪有些起伏不定。他知道自己情况有些不对劲,白历自认为自制力过人,一向对信息素的管控很有一套,但今天他略有失控。
“你脸色不太好。”陆召在他身边轻声道。
白历回过神,司徒已经走了,因为刚才的信息素威胁,他和陆召周围被有意无意地腾出一块儿地方。
“没事儿,”白历靠在透明的墙壁上,“有点儿困。”
陆召看了他一会儿,招手喊来一个机器人,从托盘上拿了条消毒巾给他。
“我操,”白历拿着消毒巾擦手,想起来刚才的事儿,“可吓坏历历了,那假发做的也忒逼真了。”
陆召也想到高先生头顶那块儿飞出去的毛绒黑发,没忍住也乐。
俩人很缺德地笑了好一通。
手擦干净了,白历才去碰了碰胸口的那朵卡丽花。刚才他抱陆召的那一下压到了,花瓣略微受损,好在刚摘下没多久,看起来依旧美丽。
白历说:“我还是第一次离卡丽这么近。”
这话像是蜂尾一样蜇了陆召一下,仅仅一下,但很快就肿起一个包来。
“我得让司徒弄个什么玩意儿把它给保存一下,”白历又说,依旧看着那朵卡丽花,“不然很快就枯萎了。”
陆召道:“还有一朵。”
白历反应了几秒,没忍住笑道:“你要把那一朵也给我?”
“嗯,”陆召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喜欢。”
没人不喜欢金色卡丽,但对白历来说,意义并不一样。
他曾经无比接近那朵花,但最终在纵身飞跃的途中摔入谷底。
白历调笑道:“你知道这玩意儿得值多少钱吗?我要是喜欢个更值钱的,或者更牛逼的,您是不是也得给我整一个?”
陆召也笑了笑,淡淡道:“嗯。”隔了几秒,他又说了一句,“只要我能给。”
白历看着他,如果现在他们不是身处喧闹的宴会厅,他一定会吻他。
“白历,”陆召半垂着眼,低声道,“我没跟你说过,我的损伤是终身性的。体检报告上没有写,但医生基本肯定了。”
从看到机甲的第一眼起,陆召遗忘自己是个omega的事实。
他的人生清单里只有一个一个的军衔,和一台一台不同型号的机甲。宇宙和群星曾是他梦里唯一出现过的场景,他从没考虑过结婚生育。
白历……白历是意外。
这个意外带来的感情,也都是意外。
陆召的声音依旧很平静,只是不看白历的脸:“这辈子我都无法生育。”
明光璀璨的宴会厅,透明墙外是巨大的宇宙。陆召没想过他会在这时候说出这件事,面对巨大的宇宙星河,他和白历的麻烦似乎都只是芝麻大小。
但人类的一生都被芝麻大小的麻烦牵绊。
陆召感觉到白历握住他的手,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那蜻蜓点水一样的吻夹杂着白历信息素的气味,他今天的状态一直不太对,味道压不下去,没有人敢靠近。
但陆召只要嗅到这个味道,就不想再垂着眼。
“我们好像确实没谈过这个事儿,”白历在他耳边说,“老规矩,有事儿回去说?”
陆召终于抬起眼看他。
白历脸上的笑容并不明显,但很温柔。
他是陆召人生至今的一个意外,温柔是他带给陆召无法理解但依旧喜爱的感情。
陆召回握住白历的手:“嗯。”
宇宙和星河无法回应人类渺小的麻烦。
但白历可以。
*
也可能不可以。
陆召没什么表情的任由白历一手扶着自己,单脚跳着往前走。
“少将哥哥,你能不能扶着点儿老子,”白历还挺委屈,“装就得装得像一点儿,我腿疼!”
你疼个屁。
陆召僵硬地伸出手扶了一把白历。
快走出宴会厅的门,就又有人举着香槟朝陆召这边儿走来:“少将先生——”
陆召还没回话,就听见白历“哎呦”了一声:“腿疼!受不了了!要不你抱我吧心肝儿?”
往这儿走的人立马就转了个道,神色尴尬地走开了。
“你就非得这么……”陆召想找个形容词,但他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词语可以精准形容白历。
白大少爷挂在他身上,凑到他耳边说:“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说的挺对。
至少在白历一路“哎呀哎呀”和“我的娘啊”的呼声里,俩人一路没遇到半个儿攀谈的人,竟然毫无障碍地走出了宴会厅。
前脚刚上电梯,后脚白大少爷就站直了身体,像模像样地扒拉了两下头发:“这帮人就这样,你要是跟一个打招呼,就得一路打过去,没完没了。”
陆召对这种事儿真不怎么了解,他就是想不通白历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连自己的腿伤都能拿出来当脱身的借口。
“鲜花,”白历一边儿整理自己的头发一边又说,“你的身体情况真的只有我、唐家和医院知道?”
陆召想了想:“嗯。”
确实,这种较为隐秘的损伤按道理是不会泄露的。但白历就是觉得高家人话里话外都是在针对陆召的身体状况,语气里颇有些幸灾乐祸,很明显是知道了陆召的情况。
想到这儿,白历的心里腾起一丝焦躁和愤怒,他深呼吸了几次,才压下那股邪火。
电梯直达宾入住的房层,依靠个人终端,来宾可以找到自己被分配好的房间入住。
两人走下电梯,顺着房号一路找过去,陆召跟在白历身后拐了个弯,走在前面的白历忽然停了下来。
“白历?”陆召喊了一声,顺着白历的目光向前看去。
唐夫人站在走廊上,两只手交握,略显紧张地看着白历。
走廊的灯光是柔和的暖色,将唐夫人那张略显苍白的脸映得更加温柔。她的目光在白历的身上停顿了很久,才移向陆召,含笑微微颔首:“陆少将,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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