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历憋得难受,头也不敢回。他难得在员工面前树立高大形象,不想三秒就垮塌,但这会儿心情实在是太好了,司徒感动得语无伦次的样子也太好笑了,白历憋得相当痛苦。
陆召彻底明白了,担心白历就纯属多余,恨不得给丫脑袋上来两拳开个瓢,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
“谈好了?”陆召问。
“差不多,”白历说,“从林胜手里抢下来的合作,要不是当时那么多人看着,老子当场打一套军体拳。哎,咱俩能出去说吗,边走边说,找个没人的地方我好好笑笑。”
憋得脸红脖子粗,陆召看了一眼,忽然笑了两声。
“你别笑,”白历扶着沙发靠背,哆哆嗦嗦,“笑意和尿意是一个意思,憋得时候最忌讳听见别人发出相同的动静。”
陆召坐回沙发上,笑个不停。
“操,”白历忍不了了,趴在沙发靠背上笑得肚子疼,“陆少将,你妈的你故意的是吧,我刚装完逼,你让我多享受一下这种装出来的优越感行不行?”
陆召边笑边问:“都谈什么了?”
“也没谈什么,”白历半撑着沙发靠背,“可能真是很关心他那个弟弟,周岳对这台机甲一直挺关注。他就问我,如果这回征集赛我落选,会不会改变研究方向。”
陆召“嗯”了一声。
“我说我就想做这台机甲,别的方向我没兴趣,”白历随意道,顿了顿,又说,“又问我要是过了回军界的年纪,开不了机甲了,还会不会继续搞机甲研发。”
陆召的心脏猛地抽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白历年纪不小了,军界允许去一线的年纪是有上限的,连白老爷子年纪到了也不得不听从军界指示,转战指挥位,极少接触机甲。但对白历来说,上不了机甲,那回不回军界就都不重要了。
白历留给陆召的印象永远都具有欺骗性,以前的那些胆怯被丢掉之后,他就没见过白历在别的地方怂过。陆召一直觉得这些事儿放在白历这儿,总能解决。
但他没想过,留给白历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你怎么回的?”陆召问。
他其实知道白历会怎么回答,但他还是问了。
“我说会,”白历揉了揉笑地有点儿疼的脸颊,“我年纪大了也会继续做这个,家底儿造光了也会,我这辈子没什么大能耐,要是自个儿飞不上天了,就指望其他人开我造的机甲上天了。”
陆召半晌没吭声,隔了一会儿道:“你就不知道‘换条路’这三个字怎么写。”
“胡说,我读书的时候成绩可好了。”白历拿了根笔在手心上写了三个字给陆召看,“不就这么写的么。”
陆召看了一眼,白历的掌心上写着:走到黑。
陆召的神经跟着这三个字的一笔一划拐着弯。
白历觉得自己还挺幽默,准备划了再写个“想亲你”来耍个流氓,陆召的手就伸了过来,把他手心里没干的墨水给抹成了三个黑疙瘩。
“你这不叫装逼,”陆召狠狠擦了几下,“你能不能别这样。”
“哪样?”白历没明白。
“别把真心话说的像个玩笑。”陆召说,“别跟我也来这套。”
白历发现自己在陆召面前毫无秘密可言,他的壳被陆召剥个精光,扔在地上踩了个稀巴烂,还搅弄了他的五脏六腑,清楚他灵魂深处的每一点不同。
这种被人完全了解的感觉白历从来没经历过,无法掩藏秘密的人是可怜的,但如果是陆召让他这样做,白历竟然觉得自己能把那把刀递给陆召,让他随意找个想看的地方刨开。
“哎,”白历看着陆召,“怎么这就不高兴了。”
陆召正想说自己没不高兴,就是实话实说。
话还没出口,白历从沙发靠背后面伸长了脖子,在陆召脸颊上亲了一口。
休息区暂时没什么人,白历的动作很快,尽管知道应该没人看见老板在大庭广众之下耍流氓,但陆召的话还是因此堵在了喉咙里,看着白历,对他的脑子再次表示疑惑。
“怎么你不高兴我就这么高兴呢。”白老板还挺不要脸。
陆召:“你可真行。”
“哎哎,我错了。要不这样,”白历厚颜无耻,“你亲回来,这波不亏。”
陆召想给他两拳,白历喊了他好几声都没搭理。
“真来气儿了啊少将哥哥,那这样,”白历说,“我一会儿买个丝带系脖子上……”
话说到一半,白历看见陆召半眯起眼,扫了他一眼。
白历愣了愣,继而脑子里“啪”得一声轻响,嗓子有点儿紧,不由自主压低了声音,着了魔一样继续道:“我买根丝带把自个儿送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陆召没吭声。
“这样行不行。”白历看着陆召。
陆少将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喉结动了动。
白历的耳尖红了,人却凑了过去,在陆召耳边小声说:“操,原来陆少将喜欢这种口味。”
话是白历说的,最后却怪到陆召头上,陆召还找不到词儿回答。他感觉得到白历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徘徊,里面的意味盯得陆召头皮发麻。
研究所到处都是机甲模型跟摆件,休息区外研究员的屏幕上各种数值跳动。
在这个布满冷硬金属光泽的正经地方,白历在说下流话。
“你再说说,还喜欢什么,”白历用手指戳了戳陆召,“我穿西装行不行,我还有套军学院时候的制服……”
陆召闭了闭眼,一巴掌把白历的脑袋给推到了一边。
他没在遇到白历之前谈过恋爱,实在是低估了下流话带来的各类刺激。
“体检。”陆少将表情淡淡,拿着个人终端往一边走,“别耽误时间。”
“哎,大门在那边,”白历喊,“你哪儿去啊?”
陆召没回答,径直走进洗漱间。
白历又喊:“陆少将?”
“洗脸。”陆少将隔了老远,才回了两个字。
*
悬浮车快速飞驰在高架路上,车内的娱乐新闻播报着几天前就出现过的内容,只是主角又换了另一个十八线的小明星:“……据传多次出入会所,疑似与身份不明的alpha有亲昵接触……”
这段时间以前混乱的报道少了很多,别说是军界方面,只要是涉及正面形象的工作岗位,报道时的措辞都显得谨慎郑重。
白历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手指在虚拟屏上点来点去,司徒发来的简讯正好弹出来。
白历看完,冷笑了一声。
“有事?”陆召开着车,看了白历一眼。
这段时间白历得频繁上模拟仓,陆召在的时候基本不让他开车,不赶路的时候就自动驾驶,赶路了就他自己开车。
“之前传的消息,说帝国研究院明年要选偏破坏力强的机型。”
陆召道:“嗯,记得。”
“我觉得挺假的,”白历说,“就打听打听,刚才司徒说打听到源头了,确实是帝国研究院内部传出来的。”
陆召:“那是真消息?”
“还在查,要是真消息,那老子自认倒霉,”白历关上个人终端,向后靠在座椅靠背上,“要是假的,这就算是赛前干涉了,手伸得也太长了,帝国研究院的征集赛都想摆布,真他妈当军界是吃屎的。”
帝国研究院的项目范围不局限在军界,但机甲方面却一直是军界牢牢把控的。别的研究领域什么样军界不管,但机甲这块儿元帅一直盯得很紧。
陆召“嗯”了一声:“你心里有数就行。”
“你是不是想事儿呢,”白历侧过头看看他,“刚才跟你说闲话你都没听见。想什么呢?想西服还是军学院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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