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怕你受唐氏的影响,她就是觉得事情不对,但说不好哪不对。”陆召难得话多一些,语气硬邦邦地转述,“她说也可能是自己憋久了,这些话不知道该跟谁说。”
白历没吭声。
陆召隔了一会儿,才犹豫着开口:“我觉得……”他话说到一半又停下。
“说,”白历侧头看他,“咱俩有话都是直说的,少将哥哥。”
“嗯,”陆召沉思片刻,“我觉得她精神状况不是很好。”
白樱今天全程都显得有些紧张兮兮,除了看比赛的时候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陆召没见过这种情况,但他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白历停了很久,才“哦”了一声。
“我是不是,”陆召顿了顿,“不该跟你说。”
“没,”白历摇摇头,吐出一口浊气,“我做不了什么,她是成年人,得自己对自己负责。”
这话白历已经能毫无心理压力的说出来了。
他不是万能的,也的确不够坚韧,实在是负担不起更多的压力。
他要活得自私一点。
“嗯。”陆召捏了捏他的手。
车一路开回公寓,这几天的晚饭都很简单,两人没花多久功夫就解决完温饱问题。
等陆召洗完澡出来,白历已经坐在沙发上看司徒发给他的比赛录像了。
公寓里的大型虚拟屏上两台重甲在进行对轰,这种没什么技术性的录像白历平时都当下零食的助兴节目,但这会儿看得格外认真。
陆召从冷藏柜里拿了两瓶饮料,走过去递给白历一瓶,顺带着看了两眼录像。
“这是今天上午唐开源的比赛录像,”白历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中间有一段发挥失常,不太对劲,我觉得是因为精神力顶不起这台重甲。”
陆召半眯着眼看了一会儿:“现在还可以。”
后半程的比赛唐开源似乎找回了手感,打了鸡血一样疯狂攻击,动作间透出些暴戾感,但机甲本身就是极具杀伤力的武器,这一丝暴戾隐没在炮火中难以察觉。
“我让人打听了一下,听说分赛区1区后台今天有alpha信息素暴走,”白历切掉了录像,换成了自己即将交手的机甲录像,“但消息被压的很严,暂时不知道是谁。”
白历心里有数,精神力和信息素是互相关联的,不稳定的精神力很容易导致信息素出现问题。
分赛区出事儿的A大概率就是唐开源。
陆召正看着录像,被白历不打招呼就换掉,愣了愣。
“他技术不行,没什么好看的,”白大少爷很傲慢,“浪费时间。”
陆召忍着笑:“哦。”
“而且他已经占用我们很多时间了,”白历拍拍沙发,“刚才回来一路上都在聊他,咱能不能聊点别的?”
陆召笑出声。
他也在沙发上坐下,白历斜躺在沙发上,陆召手伸长,帮白历按了几下腿。
“没事儿,”白历说,“不过你按着舒服。”
陆召“嗯”了一声,干脆让白历把腿搭在他腿上:“我有事跟你说。”
“说呗。”白历看着录像。
隔了一会儿没听见动静,他才把目光落在陆召脸上。
陆少将的表情有些犹豫纠结。
今天军团的会意味着有大型任务,会耗时很久,期间难得回主星。
出任务的人会离开伴侣很长时间,军团里一些和A结婚的B经常会被要求退出这种任务,一方面是觉得他们的体力跟不上这种任务,一方面也是A们无法忍受伴侣离开自己太久。
“一线发现虫族活动的痕迹。”陆召终于开口。
白历坐直了身体。
他对虫族不算陌生,白老爷子在世时还赶上过跟虫族的战争,帝国惨胜。他皱起眉头,略有些担心。
“还在侦查,”陆召抿抿唇:“上面想让我带队。”
白历愣了愣,随即惊喜道:“这意思是你可能再拿一朵金色卡丽?”
“是,”陆召点头,“也有晋升的可能。”
白历锤了陆召的肩膀一拳:“可以啊陆少将,大好的机会!少将到中将,多少人得干一辈子才能混上去!”
肩膀上挨了一下,陆召看着白历道:“我可能得去很长时间。”
这种任务估计耗时都不短,白历也清楚。他一想到陆召可能得飘在他去不了的地方十天半个月,或者几个月,心里就有点儿空落落的。
“你这人,”白历叹口气,“非得先给我打预防针吗?”
陆召按摩的动作停下来了,轻声道:“你要是不高兴——”
“别,”白历抬手,“打住。”
陆召不吭声了,盯着白历看。
不用他说完,白历基本上能猜到他要说什么。
“哎,”白历无奈地挠挠脖子,盘腿做好,拉过陆召的手郑重道,“我先问问你,你想去吗?”
陆召犹豫一下,点点头。
“可能我以前跟你说的还不够明白,我今天跟你说得清楚点,你记好了,”白历竖起一根指头,“第一,我无条件支持你干任何你喜欢的事儿。”
陆召的心脏漏了一拍,还没说话,白历又竖起第二根指头:“第二,别随便为谁放弃你的目标,我也不行。”
“第三,”白历竖起第三根指头,“我要回军界估计军衔就没你高了,你得罩我。”
第三条听起来有些滑稽,但陆召笑不出来。
他知道白历绝不会拒绝他出这个任务,但他没想到白历甚至没有问他是否会在自己比赛期间离开主星。
白历是真的高兴,为他能再进一步而欣喜。
都忘了他可能马上就得走。
这份儿高兴里,白历还没来得及考虑自己。
陆召的心脏被挤成扁扁一片,压得难受,又感动得够呛。
“但有件事儿你得答应我,”白历两只手握着陆召的手,用力捏捏,“这个要求可能比较不符合铁血形象,私底下偷偷讲。”
陆召“嗯”了一声:“可以。”
“我还没说呢。”白历笑了笑。
“可以,”陆召说,“我答应。”
白历的嘴唇动了动,隔了一会儿才开口:“要是真遇到什么事儿,别太往前冲,别太玩儿命。”
陆召愣住。
“别搞得跟我一样,”白历说,“往前冲之前,你先想想我,成吗?”
人要是就自己光杆一个,那就真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反正就是一条命,玩儿砸了拉倒。
上前线的如果是白历自己,他还真不怎么觉得害怕。
白历第一次作为一个军人家属感到恐惧。
担忧伴随着骄傲,不舍伴随着自豪。这种极度矛盾的情绪让他觉得陆召的小命比别的事情都重要,以至于任务都还没开始,虫族的影子都还没见着,他就觉得受不了。
可能还是矫情吧。白历想。
但他还没来得及做一下自我检讨,就被陆召抱了个满怀。
陆召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颈窝,胳膊勒得他死紧。
“谢谢。”陆召的声音有些抖,“给我一个……”
他想不到合适的词。
白历给了他一个爱人,一个可以在外出时挂念的地方,一个无条件支持他的后盾。
陆召知道自己飘在宇宙里的每一秒,可能都会想着白历和这间公寓。
这种寄托了一个人大部分感情的地方,让人能温柔牵挂的一切,它应该有个总称。
“给我一个,”陆召说,“家。”
白历被这个字震得有瞬间的大脑空白,等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眼眶有点儿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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