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召刚从座位上挪出来,就听见江皓喊了他一声。
“等会儿,”江皓拿着个人终端站起身,目光却死死地盯着虚拟屏,“我也走。”
*
左腿传来钝钝的酸痛感,这种感觉在这段时间已经多少有些习惯了。
今天的比赛累死个人。
不过整体倒是顺利,没什么让人头大的幺蛾子。
顺利的有些不可思议。
白历一手拎着头盔,一手把被汗水浸湿的刘海捋上去,一下主赛台就嚷嚷:“按摩得快一点儿,我回去还得泡修复……”
话说到一半,才发现气氛不对。
之前每次回来,这帮研究员都跟自己亲自打赢了比赛一样一拥而上,以司徒为首,连吹带捧地把白历好一通夸。
但今天直到白历都把头盔撂下了,那几个研究员还站在旁边,脸色涨的通红地看着他。
“怎么了这是,”白历莫名其妙,“愣着干嘛?”
“老板!”有个研究员大喊了一声,但嘴唇哆哆嗦嗦,后边的话好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
白历被他有点儿泛水光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激动什么!说好了赢到最后才发奖金!”
“不是,”杨瀚抱着台移动终端,结结巴巴半天,“……老板啊!”
助理给白历拉了把椅子坐下,白历屁股一落座就成了最矮的那个,被研究员们围在中间,一阵阵的发毛:“干嘛?干什么?围攻啊?别冲动啊!”
“刚才留守研究所的同事发了条简讯。”司徒拿着自己的个人终端走过来,“你看看。”
白历正准备调侃两句,一抬头倒是先对上司徒略有些红肿的眼睛,心头一凛,不自觉地闭上嘴。
简讯是一条链接,白历点开,弹出一个在他比赛期间发布的新闻。
新闻平台倒是熟悉,就是前段时间第一个曝光林胜和研究院落马领导的那个新锐报社,这次的新闻依旧和林胜有关。
“今日上午九点二十八分,警厅于林胜先生在主星的私人别墅将其扣押。据了解,近几日警厅与军界已低调调查多日,调查内容疑与征集赛赛前谣言干扰及一场军界案件有关。林胜先生现已被要求暂押警厅配合讯问,但当记者讯问林胜先生是否与上述两案有关联时,警厅暂未给出回应。“
下面附上了一段视频,白历屏住呼吸点开。
视频上,林胜面色憔悴地被警厅工作人员左右夹着,以“护送”的姿态维持了一个体面,但停在门口等待他上车的悬浮车却毫不遮掩地直接调用了警厅总厅的车辆,把这点儿体面戳得满是漏洞。
记者们闻风而至,数台收声机器人几乎要窜到林胜的脸上。
曾经风光一时的皇室子弟,此刻像是斗败了的公鸡,蔫头耷脑又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表情僵硬地坐上警厅车辆的后座。
视频到这里结束,白历拿着个人终端缓了几秒才抬起头。
“老板!”研究员之一大叫,“是真的!星网上都传开啦!”
他这一声喊,其余的研究员都跟着嚷嚷起来。
“真的!我有同学在报社,他们都在追踪报道!”
“我已经查过了,警厅带林胜走肯定是有确凿证据,不然不敢跟皇室较劲,这事儿板上钉钉了真的!”
“我也查了,你看这个——”
一帮技术宅们举着自己的个人终端,把一条条信息往白历眼前递。
“白历,”司徒伸出一只手,“恭喜。”
白历的心脏终于恢复了跳动,他站起身,叉着腰长长的叹了口气。
可能是因为不久前他已经哭过了,这会儿竟然觉得有些麻木一般的平静,但司徒递出手的这一刻,白历还是连叹气都有些颤抖。
“以后会好的。”白历看着司徒,“对吧,司老师。”
“是啊,”司徒红着眼眶笑道,“白老板。”
白历“啪”地一下握住司徒的手,两个alpha手腕用力把对方扯得趔趄着撞到一起,然后又各自用手拍了拍对方的背。
“吃顿好的吧,”白历说,“餐费找我报销。”
司徒大笑:“一顿哪儿够啊,抠门。”
赢了比赛又有好消息,研究所的所有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收拾东西的动作都麻利不少。
和司徒等人愉悦激动的心情不同,白历却始终觉得自己的感触似乎已经僵化。
这种感觉挺奇妙,倒不是说不开心,但总感觉是踩在棉花上,因为太舒服太绵软,竟然一时得不到宣泄。
白氏研究所的比赛结束,一行人从后门走出,守在主赛场的记者们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消息,看着白历的眼神直冒光,但还克制着保持距离,只礼貌询问是否可以采访。
助理上前解释今天白历很累需要休息。
“你要不然再去趟军医院?”司徒问。
白历正想回答,听见远处有人喊了一声。
抬头朝着声音的方向找去,隔着来往的人群和记者,江皓和陆召的身影出现在人潮的另一头。
白历眯起眼,就看见江皓隔着老远伸出手指了指他。
然后开始狂奔。
“哎呀,”司徒笑道,“我们的江副官——”
白历抬手挥了一下,江皓挤过人群,“啊啊啊”地狂叫着着跑向白历,手里还举着个人终端。
白历朝着他的方向走,走着走着脚下就加快了速度,他的左腿隐隐作痛,但他在狂奔。
记者们的摄像机器人不断发出“咔嚓咔嚓”的拍摄声,白历不在乎,他像是又回到了自己年少时意气风发的那些年,只有不断狂奔呐喊,才能发泄掉自己过剩的情绪。
两只都曾在那场任务里操作过机甲的手掌心撞在一起,震得手臂发麻。
陆召跑慢了一步,等他赶到时,两个人高马大的成年人就已经因为惯性撞在一起,差点没一道滚在地上。
“我还以为,”白历因为左腿不舒服,干脆压在了江皓身上大笑,“你小子又要鼻涕眼泪糊在我衣服上了。”
江皓被压得弯着腰喘不上气,骂着推他一把:“放屁,我没流鼻涕!”顿了顿,笑着舒了一口气,“哎,哭都哭过了,以后就只剩笑了吧。”
陆召叉着腰喘着气,看着江皓和白历勾肩搭背地狂笑不止,记者们都没反应过来,只剩下拍摄机器人还在一个劲儿地对着两位在军界里摸爬滚打过的成年猛A和猛B拍摄。
大概几个小时之后,江皓和白历的照片就会被挂上新闻报刊和论坛平台,和林胜灰头土脸被按上警车的模样搁在一起。
不过也挺好的。
至少帝国混凝土还是最帅的那一个。
*
“——惊险的一击!LIN23差一点就要在倒计时前被击落!”解说员的声音在主赛场响彻,“好在综合数据统计让他赢下了这场比赛——获胜方,LIN23!唐开源!”
征集赛仍在继续,外界的舆论风暴冲击着这方主赛台,但胜负却并未因此而改变。
直到被弹出地图,唐开源仍旧觉得心脏狂跳,额角的青筋暴起,太阳穴“突突突”地抽痛着。
精神力差点又跌下平均线,好在最后依旧急速提起。
我的状态才刚来,比赛竟然就结束了!
那所有人不就觉得我是侥幸赢的了吗?!
唐开源坐在模拟仓内喘着粗气,觉得有股力量在撕扯着他的神经,让他想要继续发泄。
模拟仓打开,对面的驾驶员刚想上前来握个手,却闻到一股属于alpha的信息素味,同类之间下意识就做出反应,捂着鼻子后退半步:“我去。”
原本狭窄的模拟仓内被填满了酒味儿,此刻仓门打开,浓烈的信息素气味一拥而散。
“你没事儿吧,”对面的驾驶员有些受不了地皱眉,“易感期?易感期的人能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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