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长得挺聪明,咋就这么老实,一句敷衍的话都能记得这么清楚。
周承弋只能道,“儿臣不过是胡言乱语。”
“朕叫他将你说的那话同西洋来的传教士说了一说,他听不懂,确实是胡言乱语。”皇帝道。
周承弋一怔,“西洋来的传教士?哪个国家的?”
“大秦。”皇帝几乎是脱口便回答,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大秦虽强却同秦朝一般短命,后来似乎又发展过几个政权,都无先辈之凌厉,合久必分,如今貌似是又分裂了。”
周承弋听到这里心里免不了有些激动。
大秦啊,古罗马啊!这传教士估计就是来宣传耶稣的了。西洋那边经过文艺复兴之后,在各个方面都有发展,按照时间推演,外面如今应该正处在海上争霸的时代。
也便是从这时开始,西方出现了反超东方的趋势。
后来朝代更迭。
再后来便有了近现代历史上的满目苍夷。
龙吟重鸣固然触动人心,周承弋却只想看巨龙翱翔天际,而非落入深渊。
周承弋在心中斟酌着字句,想着该怎么委婉的进言。
然而皇帝看了他一眼,主动开口道,“你对那传教士很感兴趣?那你便去吧。”
“嗯……?”就这?周承弋眨了眨眼。
皇帝将书合上搁置一边,起身屏退左右,将周承弋带到书房,就见书房里悬挂着一张十分简陋的地图。
虽然只有寥寥几笔,周承弋立刻就从几个熟悉的轮廓判断而出,这应该是世界地图!
“他同朕要了几个人绘制这张地图的完整版本,听闻他手中还有一部分算术方面相关的书。”
“不止。”周承弋这个现代人在察觉到这个时代所处的世界线后,就对这个时代的科技有了基础的了悟,下意识的就回道,“他知道的绝不止这些。”
皇帝手放在地图上轻轻抚过,道,“是啊,他知道的必定不止这些,而朕都很感兴趣。”
那传教士才来京都不久,在萧国其他地方待过,据说他刚一踏进长安就被满街的繁华震撼道,尤其是看到叫卖的报童卖了他的书,更是为京中浓厚的文学气息而惊喜不已。
他几番询问奉命护送他的地方官员,那官员也是长安出去的,年初述职的时候还曾上过京,哪里知道这眨眼不过一年,长安还是那个长安,却已经不是他熟悉的长安了。
什么杂志?什么报童?什么辩论赛?又什么《女尊之国》?
哦,《长安朝报》他还是知道的,他还在太学求学时时常买来看,结果曾经的一页小笺已经成了一则薄册,里头刊登的新闻也叫他云雾罩头。
可他却不能露出无知的样子,最后只能装作高深莫测,用谦虚的语气说,“是陛下治国有方。”
传教士一声惊叹,整的小官员不住的低头擦汗。
“这幅图是他入宫之前赶制而出的,虽然十分粗糙简陋,却足以撼动朕心,令朕分外期待最后完整成图上,是否又将组成下一个春秋战国。”
周承弋从皇帝平静的话里,听出了他的灼灼野心。
他知道,皇帝最感兴趣的其实是各国的军事方面。
天色将暗时分,周承弋才离开乾元宫,皇帝回到先前的榻上将《狐梦》仅剩的几页看完,才叫人传了膳。
忽而就听圣上道,“王贺你说,朕的弋儿到底是这书中的王民还是戚风?”
王贺点灯的手一颤,火舌在他指尖烫了一下,他捻着烧红的指尖直接跪在地上,眼观鼻鼻观心,什么也不敢问也不敢答。
皇帝语气倒是随意,“你想说什么尽管说,朕恕你无罪。”
“老奴谢陛下隆恩。”王贺俯身一拜,才吐出一句话,“陛下,王民和戚风不都是一个人吗?”
许久,天子才轻笑了一声,“说的也是,倒是朕庸人自扰了。”
已经先一步回宫的周承弋可完全不知道此后续,他还在思考该怎么将传教士知道的那些知识和理论都掏出来。
翌日,周承弋就见到了这位传教士欧罗耶。
欧罗耶是标准的南欧人长相,高鼻梁蓝眼睛一脸大胡子,他入乡随俗穿戴儒袍儒帽,有着一口流利的洛京官话——虽然萧国定都在长安,但官话延续前朝的洛阳官话,同时也推广长安官话。
“你好,请问你能给我讲讲这本书的全部故事吗?”欧罗耶说着将他先前在报童那里买的《长安》杂志拿了出来翻开,指着《狐梦》盗梦卷那篇说道,他有些苦恼,“我看着很入迷,还入手了成书上册,但是只到第二卷 ,这个故事很精彩,但我缺失了一部分,我想要买,可书坊说出过的不会再印,哦,为什么?难道这就是写得好所以任性吗?”
他说着说着飚了一句家乡话,看起来确实很沮丧。
突然被外国友人吹了一波彩虹屁,周承弋沉吟了须臾才开口,“……当然可以,你喜欢我很荣幸。其实这卷正在排话剧,或许你有机会也能看到。”
欧罗耶并不知道原作者就站在自己面前,周承弋没有说自己的皇子身份,欧罗耶也只以为他是负责接待的官员,虽然年轻的有点过分。
他觉得“荣幸”这个用词似乎有点怪怪的,但注意力都落在后面那句,“什么是话剧?”
周承弋解释了一遍,欧罗耶十分期待,又提出想要了解萧国的文化。
“了解一个国家首先要从教育开始,你觉得如何?”周承弋率先提出先参观南书房,欧罗耶欣然应允。
要问周承弋为什么?
那自然是像周考、月考、家长会等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只让他大种花家的孩子独享呢。
当然是要全世界一起来啊。
说起来,周承弋虽然是南书房不可或缺的一个人物,但实际上并没有给学生们上过课。
他一来就搞教育改革,没改完就溜了,堪称不负责的领导人头一名。还好底下的人都很不错,没有出任何纰漏。
两人到南书房的时候,他们正支了个黑板上户外体育课,羽林军副统领百里追在黑板上写下注意事项,见到人来了,故意写错了一个字然后用板擦擦掉。
“那是什么?”欧罗耶很惊奇。
“是我们的教学用具。”周承弋说了跟没说一样。
皇帝那边显然是已经打过招呼了的,参观了没一会,学生们奶声奶气的就把欧罗耶哄来讲课。
欧罗耶是来传教的,自然讲起教义,结果没多久,底下你一声我一声成功将欧罗耶拐去讲起自己的国家。
果然,人在面对比自己弱小的事物时,会下意识的放轻戒心。
欧罗耶后来其实反应过来了,但架不住周承弋套路多啊,他又在谈话中时不时的透露些先进的现代知识理论。
周承弋毕竟是个经历过系统教育的现代人,还有记忆的大部分虽然都是小初高的学的,还大部分都处于“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层面,但对于古人来说无疑都是非常新鲜的。
不仅欧罗耶听的认真,就连一道随行的官员们也忍不住听了进去。
而欧罗耶却还以为,他们的教育已经如此先进到,产生这种想法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当然,若是周承弋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提出那些超越时代的东西,估计要么被当成妖言惑众,抑或是精神失常。
欧罗耶也绝对不会那么耐心的倾听这些仿若空想的美好。
周承弋最后还道,“未来总会有那么一个时代,我们或许隔着千山万水也能见面,信件转眼就达,马车将会被取代,也许便是连天空都会成为我们脚下的路——而我们却习以为常。”
他忍不住问,“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周承弋回答的笃定,没有丝毫犹豫,“会。”
后来很多年后,欧罗耶虽然再也没有回国,但是有另外的传教士将他的回忆录带了回去,被尊称为“先生”的周承弋正式登上国际历史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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