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弋虽然隐约觉得方才房观彦情绪有些奇怪,但片刻又自己说服自己兴许人家只是睹物思人情难自己,没必要将所有事情都往深处想。
古人都讲究礼尚往来,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着该回什么礼。
“千金易得,血玉难求,又有特殊之意,我倒不好白拿,只是一时确实想不起该回什么礼。”周承弋沉思问道,“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我想办法替你寻来。”
房观彦心头一跳,“本就是无用之物,先生喜欢便好,不用什么回礼。”
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有些期待。
周承弋冥思苦想实在想不出什么回什么,就听房观彦道,“不若殿下便将自己用过的笔赠我吧。”
“就这?”周承弋看房观彦的眼神跟看见当代圣僧一样,“我那笔没什么特别的,你要不再换一种?”
房观彦点头道,“殿下想给什么我都可以。”
问题又抛了回来,周承弋还是想不到自己有什么能跟这块稀有宝贝价值等同,最后只能道,“我只有稿子和笔,你要我就都给你,要不……我再给你签个名?”
“好。”房观彦一颗读者心按捺不住的疯狂跳动。
且不说止戈和四公子的原稿称得上无价之宝,便是二位的墨宝也是有人求的,尤其是四公子——这位一本《穷书生种田》可谓是惊动大江南北,尤其是现在证实里面的药是真实有效的,更是令无数文人墨客自主发起“寻找四公子”的文会。
房观彦从岭南赶至京中的一路上便有所耳闻,由此可见端倪。
再且说他对先生的感官是读者和心悦相加,得此物却比得千金而更加弥足珍贵。
同时周承弋也觉得房观彦真是好说话,一些不重要的稿子和笔就打发了,看来以后得想办法多补偿一二。
两人心中都觉得是自己占了大便宜。
将回礼敲定,周承弋扭头才看到那边满脸惊惧复杂神情的房丞相,对方的视线一直盯在自己身上。
周承弋警觉的回头看了一下,什么都没有。
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的,这可是皇宫,能有什么。
周承弋笑自己今日总是爱走神多想,不过又忍不住想:小说电视剧里,皇宫好像总是很容易进的样子,不仅能来无影去无踪的盗宝,进皇宫还跟进后花园一样的轻松。
也不知道这个书中世界有没有这么神奇的人。
周承弋的思维发散飘忽,房观彦却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收拢所有情绪,面上是一派平静淡然的模样,仿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正常的。
他是正对着乾元宫门口的,自然早就注意到了他爹。
房丞相看这两人都一副稀疏平常的样子,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起来。
难道是观彦已经不记得这血玉佩是定亲之物的事情了?可是观彦记性向来好,称得上是过目不忘,连一些他早忘却的小细节都能说清楚,会忘了这些?
还是现在的年轻人互赠玉佩是正常事?那也不必用定亲玉佩吧?或者是观彦看这龙纹玉佩恐惹事端,不如干脆卖个好?
房丞相心念纷杂,脸色变幻莫测,瞧着很是复杂。
周承弋喊了他一声,“丞相公这是怎么了?”
“你——”房丞相张口欲言,欲言又止,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正在这时,周承弋突然感觉到身后一股劲风袭来,他眼神一利,下意识的就伸手捞过房观彦将他护好,回身就是一脚踢过去。
“嚯!”裴炚猛地蹲下身来,鞭腿从他头顶扫过,发出破空的飒飒声响,但凡他慢一步,这腿能直接踢上他这张俊俏的脸!
黑皮少年十分后怕的捂住了自己的脸颊,满脸惊恐的瞪着周承弋,就着蹲下的姿势连退数步。
房丞相看着自己儿子被殿下轻轻松松单臂抱起,眼神也充满了惊恐。
周承弋不仅看清了裴炚,还看清了远处刚转角的符谦、骆异、蒋羽生、杜冰箬四人。
“你想做甚?!”裴炚不可置信的质问。
周承弋有些尴尬:“……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我还以为是刺客。”
裴炚觉得自己天启军昭武校尉的身份受到了侮辱,猛地窜了起来指责道,“这宫里大白天的进刺客,您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我们天启军羽林军的兄弟?”
周承弋道了歉,不过还是好奇询问起他们走路没声音这回事,他明明记得之前还不是这样的。
裴炚说这个可就来劲了,“你没发现最近宫里的守卫都变得隐蔽起来了吗?这都是元帅的操练。我想要进锁甲军,元帅就叫我先学会隐藏自己的脚步声,我按照元帅说的练了好久,今天终于成了,元帅真厉害!”
说着就滔滔不绝地将钟离越夸起来,都没有重样的。
周承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的话打断,深刻觉得裴炚和钟离越待久了,人也逐渐钟离越化了。
这场误会解释完毕后,符谦看了看这两人的姿势,神色透出难言的复杂,缓缓说明来意,原来是为房观彦办接风洗尘宴才特意请了休沐假来的。
周承弋在符谦的视线下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搂着房观彦,心中有些怪异,面上却装作十分自然的将手转移搭在房观彦脖子上。
手指无意识触碰到他的脉搏,跳的非常有力度。
房观彦强忍住住心口的狂跳,不动声色的回绝道,“抱歉,我与殿下已经有约了。”
话音未落,就听周承弋大方的挥挥手,“不碍事,我们要喝酒随时都可以,这群人聚在一起却难得。”
“你们要去哪里吃?谁请客?”说着已经很自然的问起这些事情了。
房观彦沉默的扭头看了他一眼,终究没有说出什么。
接风洗尘宴还是在符谦府上办的,厨子是请的醉春楼的师傅,菜色和味道当真一绝,当然如果这上来的不是什么方便面、三明治就更好了。
周承弋一定会不吝赞赏的。
接风洗尘自然也有酒,因为桌上大多都是不擅酒的人,符谦只叫人从醉春楼搬来了几坛清酒,“就是难为杜兄没得烈酒喝了。”
“无妨,烈酒虽美,独酌又有什么意思,却是不若呼朋引伴。”杜冰箬主动开酒坛为众人斟酒。
房观彦并不想喝醉,但这般场合又不得不喝,他还是主人公,理应第一个敬酒,连着三杯下肚,便是清酒脸上也起了红晕。
所幸他出使这段日子,不仅外语水平突飞猛进,酒量也是成长了不少,只是至多还能再来两杯。
房观彦皱了皱眉,他知道自己喝醉之后的德行,不太想被其他人看到。
周承弋瞧见了他蹙起的眉峰,很自然的主动拦酒道,“观彦酒量差,等会与我还有一场,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找父皇求来的烈酒,不应辜负啊,我酒量尚可,便由我替他喝吧。”
众人无可无不可,裴炚和杜冰箬的关注点都在那烈酒上,十分心动的想要蹭酒喝。
不待两位当事人说话,符谦扇子一转一人敲了一下,“喝着我的酒还觊觎着别人的,你们怎么这么能?不是想喝酒?行,今儿个谁不给我喝吐在这,我还就不放人走!”
两人立刻不敢出声了。
后来全程便都是周承弋在喝酒,于是众人便也知道了他话中的一个骗局:那不是酒量尚可,那是把裴炚喝的东倒西歪不省人事,然后再将北方大汉杜冰箬喝的连连求饶,嘴里的劝酒令都变成止酒歌的程度。
符谦和骆异两个人早早识相的退出,眼睁睁的看着周承弋一张嘴一杯盏一个海量。
最后散宴时,周承弋还是面不改色,还记得叮嘱房观彦,“下半场,不能走。”
“好。”房观彦只觉得他说话好像更强势了些,此时还没有察觉出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千六,很好比昨天有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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