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大皇子遇刺七皇子要跪下,难不成刺客和七皇子有关?
这自然不可能,七皇子一定是被冤枉的。
周围围满了侍卫和臣子,火光明媚,嵇雪容侧脸剪影瑰丽精致,站在人群之外,仿佛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五皇子和六公主神情冷淡,似乎并不怎么关心这件事。
有侍卫上前,呈上来一支弓箭,弓箭刻着一个“七”字,明显是七皇子的箭羽。
“这是属下在刺客身上发现的箭羽,原本记号被遮掩,由于见过水才显出来。那些侍卫全部服毒了。”
景和帝沉着脸,目光落在七皇子身上,“老七,你有什么可说的?”
“朕听闻,你前些日子和大皇子闹了些不愉,在尚书殿,你与你几位皇兄关系都不好,与五皇子争抢与大皇子相斥。”
“为何你的箭羽会在刺客身上?”
嵇灵玉跪在地上,当着一众臣子的面跪下,他低着头,侧脸显出几分阴影。
周围没有人出言相劝,这件事自有景和帝定夺。
“儿臣不知,大哥遇刺之事与儿臣无关,望父皇明鉴。”
嵇灵玉跪在地上,他身形显得有些单薄,低声道:“儿臣也未曾与大哥有过嫌隙,望父皇明鉴。”
景和帝不是嫡子,他是庶出之子,当年上位经历了一番争斗,他一向最厌恶兄弟之间因夺嫡争锋相对。
“傅晴明,此事交给你,七皇子暂时关押诏狱,在查出刺客身份之前,不允许他踏出诏狱半步。”
念桥一直跪在嵇灵玉身后,他听闻“诏狱”两个字,脑海里嗡的一声响,他前世便是关在诏狱,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那种地方不是嵇灵玉该去的……他再怎么样也是皇子。
念桥听见嵇灵玉低声应了一声,似乎对这种处决没有丝毫意见。
他看着嵇灵玉的背影,心里着急,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对面的嵇雪容。
他等着嵇雪容开口,可是嵇雪容未曾开口,从始至终,嵇雪容对于这件事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傅晴明接了圣旨,立刻有侍从过来要将嵇灵玉带下去。
念桥怎么可能就这么让人把七皇子带走,可他对上侍卫丝毫没有胜算,于是他跪了下来,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攥着衣袖朝着台上的景和帝磕头。
“请陛下明鉴,七殿下并非刺客,他平日里一直用心在功课上,从来不敢与任何人有嫌隙……陛下,七殿下是无辜的。”
今日还是七皇子带他回来的,念桥神色之间一片焦急,他嗓音细软,没有什么辨识力,只得重复磕头这个动作,语气之间俱是恳求。
因为他这么一出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嵇雪容眉眼深沉,傅晴明半躬着身体,视线落在念桥身上,很快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嵇瀚羽似乎笑了一声,连嵇皓尘也懒懒地瞧了念桥一眼。
唯有嵇灵玉,似乎有些惊讶,看着念桥神色略有些复杂。
地上的少年已经把额头磕的出血,在这场戏剧中,大抵只有他在担心嵇灵玉,会因为自己主子要遭受劫难而焦急。
“你这奴才倒是护主。来人,将他拖下去,他护主心切,杖刑便由他替七皇子受了。”
景和帝轻飘飘地一句交代,念桥求情没有任何作用,反而要受一顿杖刑。
念桥被拖了下去。
景和帝看向身侧的嵇雪容,问道:“将离,你如何看。”
嵇雪容垂着眼,眼睫落下两道阴影,“父皇圣明,儿臣相信父皇会查明真相,给大哥一个公道。”
念桥来一趟春猎,不但没有逃跑成功,反而还挨了一顿板子,他被打了二十大板,人险些疼的晕过去。
他屁股开花,更担心嵇灵玉那边,打完板子便向小太监打听,可惜他人微言轻,小太监只啐了他一口,七皇子的消息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念桥气个半死,又生气又难过,一动屁股疼的要命,他被送回千阙宫,瑶池和瑶碧是女子不便照顾他,找了宫里的小太监帮他换药。
“念桥,打你板子的侍卫似乎没下重手,你看你屁股只是肿了些,说不定过两日就能下床了。”
念桥都要疼死了,他疼的要命,像个蔫白菜一样趴着。此时听见小太监这么说,他抿着唇不高兴,让小太监出去了。
瑶池和瑶碧在因为嵇灵玉的事四处打听消息。
念桥在千阙宫第三天,傅晴明过来了一趟。
“晴明哥哥,刺客查出来了吗?七皇子怎么样?你能不能带我去见七皇子?”念桥问了好一串问题。
傅晴明本不愿意来下人住的地方,进来时先是皱了皱眉,然后目光才落在念桥身上。
念桥哭过一回,眼尾还是红通通的,看他眼睛像是含了一汪水,扯着他的衣角,嗓音细细软软。
“这些不必你操心。”傅晴明神色冷漠,“这一次圣上对你已是宽恕,你如此放肆,被关去诏狱也不足为奇。”
念桥心里生气,傅晴明说的是什么话?不过原本他就没对傅晴明抱有什么期望。
“在狩猎场我派人去寻你,你不在帐里,之后是七皇子带你回来,你和七皇子去了哪里?”
傅晴明如今在怀疑他?还是要拿他的话当供词?念桥对上傅晴明冷冰冰的眼神,他虽生气,却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
“我担心七皇子,便去找他,路上迷了路走不出来,后来碰到七皇子,是他将我带出来的。”
念桥补充道:“七殿下不是刺客,晴明哥哥,你一定会还七殿下一个公道吧?”
念桥看着傅晴明,他伸手扯住傅晴明的袖子,想要听到傅晴明的保证。
傅晴明在外一向名声好,可是传闻中那么好的人,前世却是没有感情的杀人凶手,这样的人真的断的了案吗?
好一会,傅晴明没有应他,念桥有些失望,慢慢地松了手。
傅晴明突然开口道:“你在狩猎场,可有见过太子?”
见过了,念桥不知道傅晴明问这个做什么,他已经对傅晴明失去了耐心,不想再回答傅晴明的问题。
“见过了,太子也去了,我为何见不到。”念桥屁股还疼着,他自己换了个姿势,眼巴巴地瞅着旁边的茶水,和傅晴明说了半天话,他嘴巴都渴了。
傅晴明见问念桥问不出来什么,便要离开。
念桥又扯住他的袖子,使了吃奶的劲,疼痛令他额头出了些许汗。
“晴明哥哥,七殿下在诏狱怎么样,过几日我能不能去看他?”
少年满腹担忧,这幅担忧不似作假。傅晴明眸光略微顿了顿,慢慢地扯过自己的袖子,嗓音没有起伏。
“等你能下床再说。”
临走时傅晴明停下脚步,他回头看了一眼,少年将脸埋进枕头里,像一颗蔫了的小白菜。
念桥前两天还叫唤着疼,傅晴明给他留下了金疮药,药上了几日之后便不疼了,只是偶尔动作大了还会痛。
他一能下床,立刻便去找了嵇雪容。
若是宫中还有能帮上七皇子的,只有嵇雪容了。
念桥熟门熟路的摸到东宫,若水在殿外守着,对他道:“殿下如今在见客人,念桥,我先带你去偏殿等着。”
嵇雪容身为储君,有见臣子的资格,如今也逐渐在参政。
念桥百无聊赖地在偏殿等着,正好他趁着这一会要想一想怎么跟嵇雪容说。
这次是为了七皇子的事,七皇子是嵇雪容的弟弟,他不用找一些借口,也不用撒谎。
想到这里,他轻松许多,撒谎需要绞尽脑汁,他脑袋笨,还容易穿帮。
很快上善过来传唤他,念桥到了正殿,发现嵇雪容在看折子,上面有红色钦印,他瞅了一眼,在原地规规矩矩的行礼。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
嵇雪容放下了折子,关心道:“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问的是哪里的伤?现在全宫上下都知道他得罪了圣上受刑了,幸亏他运气好,板子打的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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