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尔。”萧晏池微皱着眉, 淡淡道:“首先,我并没有义务向你汇报我的一举一动。另外, 是否能治好雌虫这件事, 在治好它们之前我也没有把握,我向你说过, 我对这批雌虫很感兴趣,但实验成功与否, 我并不能确定。”
西里尔像是根本不在意萧晏池到底说了什么。
他神情有些癫狂, 双手攥成拳,在大厅内迅速走来走去, 嘴里低喃着:“要是我能早点遇见……要是我能早点遇见你的话, 我是不是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会不会还有可能……”
他嘴里呢喃着萧晏池听不懂的碎语, 说道激动处他甚至丝毫不顾及这是什么场合,一个健步冲上来就要撕扯萧晏池的领子。
“噌!”
君伶手中的短刃瞬间指向西里尔的眼球, 他与西里尔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 尖锐的刀锋就停在他眼球一毫米处。
西里尔甚至感觉自己一眨眼刀锋就会戳在他的眼皮上。
君伶的刀一动未动地指着他的眼球, 神情冰冷:“不想死的话,就管好你自己。”
西里尔宛若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瞬间从之前的疯魔中回过神来, 但他还未彻底冷静, 甚至不在意眼前能戳穿他眼球的匕首。
他怔怔地望着萧晏池, 像是在说梦话一样幽幽道:“我这样的, 还能回去以前的样子吗?”
萧晏池神情冷淡,平静道:“我做不到。”
西里尔明显不能接受这个答案,但君伶正目光冰冷的凝视着他,只要他再发疯,君伶的刀估计会毫不留情的戳穿他的眼球。
他后退了半步,却忍不住又向前跨了一大步,连声道:“你不是说不试试的话,你自己也不能确定吗?我愿意让你试!你想怎么试都可以,我全力配合!只要你能……让我回到从前……”
“我真的没办法。”他是真的做不到,“失去鳞甲的雌虫就像是被剥去鳞片的鱼,虽然不属于自身再生范畴,但是用一定的药还是能恢复的。但你不同。”
西里尔不仅没了鳞甲,他甚至没有内脏和心肺,全身大部分器官全部被置换成了特殊金属,就连眼球都不全是自己的。
西里尔的这幅身躯中,完全属于他自己的可能就只有他的大脑了。
他可以救活一条失去鱼鳞的鱼,但是一条只剩下的头的鱼,怕是只有神仙才能救他。
若是平常时候,西里尔断然不可能向萧晏池他们透露自己的秘密,但此时的他却被眼前的几只雌虫刺激到了。
萧晏池的猜测没有错。
被剥去鳞甲,又被晏池转手送人的西里尔虽然捡了一条命,但同时也失去了自己身上所有属于雌虫的痕迹。
有的雌虫厌恶自身受制于雄虫的宿命,但是西里尔不同。
他爱蓝庭。
只有雌虫的身份能够让他感受到蓝庭的存在,失去雌虫身份的他,同时也失去了停在蓝庭身边的资格。
西里尔的改造大获成功,他的能力甚至超出了改造者的预期,所以西里尔抓住机会攻占了实验室,拥有了第一个建立自己势力的机会。
有些人经受过苦难,会对拥有相同遭遇的人心生怜悯。
但是西里尔不同,他被雨淋过之后,不仅不会为同族打伞,甚至还将更多的雨水泼向同族。
蓝庭对那颗星球的掌控力多数在外界,主要是防止有人靠近或者进入星球,防守虽然严密,但并非没有漏洞。
亚马逊女战士为了保持鳞甲最好的状态,将鳞甲初步制造的工序也定在了那颗星球上,唯一不在蓝庭监管下的,只有隶属于亚马逊的星舰。
它们本就是利益结合的关系,西里尔只是钻了空子,与亚马逊女战士背着蓝庭开始了第三方交易。
蓝庭提供雌虫,亚马逊剥夺鳞甲,而剩下的雌虫则又被亚马逊反手卖给了西里尔。
他将自己经受的一切,毫不留情的施加在了同族的身上,甚至比他的改造者更狠。
他的改造者之所以会被杀掉,就是因为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为了监察雌虫的反应和状态,保留了他的神智。
西里尔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他占领的第一颗流浪星球,就是流浪十三星。
而他看中的,则是位于十三星上的奴隶改造所,也就是当初那群矮人们差点被送进去消除神智的地方。
他将两方实验室合并,为自己打造了一个专门用来改造雌虫的研究所。
没有人比他这个亲身经历了一切的虫更明白改造的流程。
他不仅将那批雌虫改造成了如他一般的机械战士,更是直接抹去那些雌虫的意识,彻底将它们变成了只供奴役的战士。
这批雌虫与西里尔不同。
当初西里尔被晏序卖给第二任改造者时,他已经伤痕累累,失去了太多组织与器官。但是他从亚马逊手中买来的这批雌虫,仍旧保持着雌虫的身躯,只是失去了鳞甲。
西里尔用另一种金属代替了它们的鳞甲,将它们改造成了一种新的生物,虽不及正常雌虫强大,但它们绝对忠诚。
因为它们大脑中的控制器直接链接着西里尔的身体,只有他能控制这批雌虫。
这是他的武器,也是他的依仗。
他从未怜悯过自己的同族。
甚至在看到那群被彻底抹掉意识,只能乖顺的听从他的安排,跟机器人一模一样的雌虫时,心底会生出一抹畸形的满足欲。
起码他还保留着自己的意识,但是这群雌虫却只能做他的武器,只有同族比他更惨,他才能短暂的忘却自己遭受的折磨。
但是萧晏池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原本凄惨的雌虫竟然获得了新生,它们重新长出了鳞甲,变成了完整的雌虫。
在这一瞬间,西里尔甚至对萧晏池产生了恨意。
恨他为什么要出现,又恨他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不仅仅是因为君伶的存在,而是他自己心里明白,即便他有能力杀了萧晏池,也无力改变眼前的这一切。
…………
对于其他星球上的居民来说,不过是经历了一个与往年没什么不同的冬日。
但是对于流浪星系上的众人而言,这个冬天却比往年更折磨。
另外两位星主统御下的子民开始了大范围的暴动。
参与这场暴动的不仅有活不下去的贱民,还有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平民。
贱民不逃就会饿死,平民反叛则有可能活的更好。
西里尔甚至没有花费什么兵力,就让另外两位星主的势力从内部被击溃。
短短一个冬天,流浪星系上的势力分布就发生了巨变。
而今天,则是三位星主头一回坐在一起心平气和谈判的日子。
而这也是那两位星主第一次看见传说中以一己之力改变西里尔势力版图的药师。
眼前的药师十分年轻,容貌更是俊美的惊人。
就算是最精美的人造人也无法拥有一张能与他媲美的容貌。
那两位星主甚至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恍惚了一下。
但是这种被惊艳到的意乱却在下一刻被一股冰冷的杀意压制,鲍威尔和文森同时抬头看向药师身后的男人。
如果说药师是一块疏冷又矜贵的温玉,那么此时盯着他们的男人就是寒光凛冽,让人不敢直视的弯刀。
死亡的威胁离他们如此之近,森冷的杀意犹如实质般悬在他们头顶。
鲍威尔最先忍受不住,迅速低下头不敢再看向他们。
圆厅之□□有五人,西里尔斜倚着窗户,大半个身体藏在阴影中。
萧晏池则坐在座首的沙发上,旁边是笔直站着的君伶。
而那两位星主则坐在萧晏池身前长桌的右侧。
能孤身在流浪星系中站稳脚跟的,不是有着绝对实力的,就是能够看清事实精准把握自己定位的。
在西里尔占据了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另外两位星主完全没有抗衡之力,如果他们负隅顽抗,那么最终的下场可能就是被人端了老巢之后还保不住命。
所以在局势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之前,他们选择前来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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