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画面血腥而残暴,那只可爱的卷毛小羔羊被活生生的剥皮拆肉,架在火上烤,被剥皮时,小羊甚至还活着,可是如此弱小的力道又怎能与强大的军雌相抗衡。小羊哀哀的嘶叫着,因着太过幼小,剧痛下的哀鸣声也是微弱的。
不远处的兽人们发出绝望的吼叫,却只能换来更残忍的虐打。
萧晏池面无表情的看着阵中的一切。
从那只小羔羊被拉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在羔羊的神情中看到了属于蓝庭的灵魂波动。他曾经如何残忍的对待了这只生灵,如今他也活生生的遭受了一遍,幻境之中一切都是真实场景的再现。
不过此时,被活着剥皮的是蓝庭,被拆去骨肉架在火上烤的也是蓝庭。
而这只小羔羊的躯体死去之后,蓝庭的灵魂又会进入新的半兽人体内遭受这一切。
直到,他曾经所有的暴行都在他身上体验过一遍,这场酷刑才会结束。
…………
此一幻境结束,蓝庭怕是要疯。
萧晏池在阵法之上又叠加了一道限制,将幻境之中发生的记忆短暂的屏蔽了。蓝庭要是此时疯了,那么他想要脱身会比较麻烦,可等他离开尼达克莱,就不会再受任何限制。
蓝庭出了仿真模拟场之后并不会记得这些,但是随着日子慢慢流逝,幻境中的记忆会以梦的形式逐渐进入他的大脑。只要萧晏池的灵力不绝,这些记忆就会如蛆附骨般存在于蓝庭的每一个夜里。
检测系统自动检测到蓝庭的精神崩溃,想要断开控制链接,可是由于蓝庭之前的设置,每每申请断开连接就会被后台自动驳回。
研究所内几只知道内情的虫子们瞧了一眼被它们关掉的警报,隐晦的交流着幸灾乐祸的视线。等一会蓝庭殿下出来,那只瞧上去尊贵无比的雄虫就成了一只智力残疾的傻子,这是件多么令虫心情振奋的事情啊!
一想到那个场景,在场的平民雄虫们就开始控制不住的兴奋,高高在上的贵族雄虫;平时要舔它们的鞋尖才能获得一个青眼的贵族雄虫;现在在它们的眼皮子下被虐待成了个傻子!
场内的虫子们将视线留在了那只军雌的身上。
雌虫们则是妒恨与怜悯交加,雄虫们则是目光下流,打量着这只能让两只贵族雄虫为他折服的雌虫。
君伶对这一切视之不见,他的目光始终停驻在萧晏池昏睡的身体上,这个地方没什么东西能令他动容,他在意的只有眼前人的安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场的众虫都各怀心思。
终于,仿真模拟场到了蓝庭设置的最后时限,绿色的灯亮起,链接器被断开。
所有的虫子不约而同的盯住了萧晏池,它们渴望着亲眼见证尊贵的雄虫被拉入泥土中的可悲画面。
可是,萧晏池睁开了眼睛,目光清明,神情冷淡。
链接过久的身体有些发麻,他在君伶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望着另一端还在昏睡的蓝庭,冷声道:“谢谢诸位的招待,我与在座的各位……来日方长。”
这句话一出口,在场的参与这件事的虫子们几乎要被吓疯,它们根本想不到那只雄虫竟然还能神志清楚的离开模拟场。
如果他知道了一切,还想要报复……
那几只心怀鬼胎的虫子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清晰可辨的绝望。
48 恶有恶报
这一天折腾罢, 踏上回程之路的时候,夜幕已然低垂。
萧晏池冷眼观完那一场,心里其实是有些不适的, 倒不是觉得蓝庭遭受的那一切太过残忍。而是每当直面这种血腥且极不人道的画面的时候, 人总会本能的生出不适。
君伶的视线明明不在他身上, 可是萧晏池一闭眼,他就敏锐的转过头来, 轻声问道:“您怎么了?是……在蓝庭的记忆中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吗?”
他能感觉到眼前的人与他不同, 它们虫族天生淡漠残忍,对大多数事情都冷漠以待, 可萧晏池的内心却是柔软的。在虫族眼里不过如此的画面,却总能影响萧晏池的心情。
其实早该发现的。
他并不像是虫族, 反倒更像是那些情感细腻, 共情能力很强的种族。他在征战的时候遇到过很多这样的种族,比如人类, 比如半兽人, 他们无一例外肉/体脆弱, 内心强大。靠着团结,抵御住了虫族无数次的攻击。
萧晏池不知道君伶的想法, 他只是有些疲惫的闭着眼睛, 仰头靠在身后柔软的椅背上, 手却像是长了眼睛般探过去握住了君伶的手。
至于蓝庭那些肮脏的记忆,他不想说给君伶听。
“没什么, 让我握一会……”
君伶的手微凉, 肌肤柔嫩, 他一握住就不想松开。
君伶在他面前一直都很温顺, 不仅乖乖让他握着手, 整个人也都靠了过去,贴在他的身边。
他道:“您要是累的话,就靠在我身上吧。”他比如今的萧晏池高一个头,他靠过去刚好可以枕在君伶肩上。
萧晏池换了个姿势,将头枕在君伶的肩上。
人一旦看到恶劣的东西,就需要想点美好的画面自我治愈一下。
他闭着眼靠在君伶身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轻声道:“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吧。”
“我吗?”君伶想了想,“我小时候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我算是个贵族A雌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雄父的庄园中没什么虫理会我,但是也不会受虐待,雌父将我安置在一幢空荡荡的大房子里,除了我之外就是几个做杂事的平民仆从。”
“会孤独吗?”萧晏池问道。
“孤独?”这个词对君伶来说很新鲜,他轻轻笑了笑,道:“不会,虫族的感情没有那么细致,体会不到这些感情。”
“你小时候,长什么样?有视频吗?”
“我小时候,可能跟君闻有一些像,不过我的眼睛颜色比他的深一些,轮廓也更明显一些吧。只是……没有留下视频……”没有虫在意,小时候的君伶自己也不在意,所以没有留下任何影像。
但是现在好像又有点后悔,也许是该留下点东西,才好不让他的这句期待落空。
“嗯。”萧晏池的声音有些低,“那……小时候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他问一句,君伶就认认真真的答一句,在他的记忆里从未有过这般与人话家常的时候,这感觉对君伶而言很是新鲜。
“好像没有,也没什么开心,也没什么不开心,雌虫的幼年期很短,独自长大之后就报考了军事学院,然后就入校了,毕业之后就参军了……”君伶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已经轻到宛如耳语。
萧晏池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君伶目光灼灼的望着熟睡的雄虫,有些放肆的以目光作手,在他面容上流连了一遍又一遍。
他从来不曾有过这样静静注视萧晏池的机会。
眼前的人闭着眼睛的时候,看上去分外绵软,大概是他的骨相有些柔美,才会给人这样的感觉。萧晏池曾跟他说过,这具身体并不是他的,那么真正的他又该长什么样呢?
君伶觉得这副身躯的样貌很符合他这个人,睫毛是软的,肌肤是温热的,眼眸里的眼神总是柔和的,就算偶尔冷下神情,身上也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温和。
就像是春日的湖,静谧而温柔。
以前他听过不少雌虫赞叹晏家少爷姿容无双,可是每当他抬头看见那张脸,却总是止不住心头的厌恶,总觉得那一双眼睛简直是玷污了这张脸。
可是当这副容貌换了个灵魂之后,却美得不可思议,每每看到,总能令他晃神。
“萧……晏池……”他极近温柔的将这三个字念了出来,缠绵的仿佛唇齿间衔着一朵云。
萧晏池许是累极了,就那样枕在他肩上,呼吸平稳,睡的很熟。
君伶放轻了呼吸,目光从他卷翘的睫毛落在他柔软的唇瓣上,他很渴望去感受一下与他亲密接触的感觉。可就像萧晏池说的那样,他不想用别人的身体去触碰他,他自己也不愿意接受除他之外的人的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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