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绿叶被风吹落,晃晃悠悠的飘了过来,打着旋儿慢慢落到了君伶的头发上。
萧晏池抬手从他头发上拿下那片叶子,在手中晃了晃之后轻轻覆盖在君伶的唇上。
他俯身,在叶子的另一边烙下轻柔一吻。
柔软的唇瓣隔着纤薄的绿叶相贴,他开口说话间的热气,似乎都能穿透那片叶子传递到君伶的唇边。
他温柔而带着轻哄的又问了一遍:“等我,好吗?”
君伶一动不敢动,蓝色的眼眸瞪得圆圆的,像一只受了惊吓而炸毛的猫咪,他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嗓音沙哑的应了声:“好。”
32 友好交流
被隔着一片树叶亲了一下的君伶乖巧的不可思议。
往常倒是也很听萧晏池的话, 不过他身上的气势弱化了那种顺从,即便是低着头的姿势,也自有一股凶悍冷漠之气。可是如今的君伶, 面上虽然看不出来, 可是那双蓝眼睛里泛着一层水汪汪的雾气, 不仅听话,还像是个被欺负了的小可怜。
晏家的前厅非常广阔, 可以透过头顶巨大而透明的玻璃穹顶看到虫星特有的子母月。今夜的星光极盛, 只是被前厅中数盏明亮的水晶吊灯掩盖了光芒,抬头望去, 仅依稀见得点点繁星。
装扮盛丽华美的雌虫们如同商品般分排而立,亚雌娇美动人, 雌虫高大俊逸。没有与雄虫有过接触的稚虫们, 胸前别着一朵形似白蔷薇的仿真花;而那些随时可以与雄虫们共赴良宵的雌虫,胸前则是红色的仿真玫瑰。
之前给萧晏池带路的军雌莫雷从远处直奔他而来, 恭敬的行了一礼后, 说道:“晏池殿下, 雄主吩咐我要为您引荐一只雌虫,希望你们能友好交流。”
友好交流?不就是相亲宴?
萧晏池挑了挑眉, 看向身旁面色瞬间变得阴沉的君伶, 不由噗嗤一乐。这一声笑的突兀, 君伶和莫雷都望了过来,萧晏池忍下笑意, 摆了摆手, 道:“带路吧。”
实在是君伶自从被亲了之后整个人魂不思蜀, 一直不在状态, 脸上情绪一晴一阴变化明显。而且他平日里一张脸上几乎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 这副难得一见的宛如睡梦中的迷糊样,让萧晏池一时乐的难以自持。
君伶很快明白过来他在笑什么,低低干咳了几声,脸色又恢复了平常那副模样。只有莫雷一人不明所以,视线在他俩之间转了一圈后又恭敬的低下了头,道:“您这边请。”
莫雷走在前右侧带路,萧晏池和君伶则在他身后。
萧晏池用精神力传话道:“君伶。”
君伶余光看他一眼,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回应,还是为了不让旁人看出异样而装作没听见,最终他伸出小手指,隐晦勾了勾萧晏池的指头。
萧晏池的手就垂在身侧,但他没有给君伶一点儿反应,只是继续传话道:“君伶……我叫你呢,你能听见吗?”
灵力传送的声音本就像是在贴着耳朵说话,君伶好不容易恢复镇定,又被他这响在耳朵边的两句话弄的脸颊有泛红的趋势。他装作不经意的瞧了一下莫雷,而后稍稍后退了一步,凑到了萧晏池身后,小声的,用莫雷听不清的声音道:“能听见。”
萧晏池被他小学生传话一样的模样逗乐,差点又笑出声。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又道:“君伶?”
君伶干咳一声,声音稍大了一点点,又凑近了些,道:“我能听见。”
萧晏池佯装吃惊的“诶?”了一声,这一声直接发出了声音,莫雷面带疑惑的转过头来。萧晏池停下了脚步,看向君伶,问道:“你刚才在跟我说什么?”
莫雷作为战场上退役的军雌,感官也很敏锐,他自然听到了君伶跟萧晏池在说话,只是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罢了。
见萧晏池发问,他便也下意识将视线投注在了君伶身上。
君伶一时间有点无措,不明白萧晏池此举是什么意思,略带茫然的看向萧晏池。却见萧晏池一脸恍然大悟之色,而后语气无奈的对他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就去见一见,不会跟他有什么的。”
说罢,他还耸了耸肩,像是真有点无奈似的说道:“乖,别吃醋,雄父安排的雌虫,我至少得去见一面。”
莫雷一脸震惊的看向君伶,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雄虫!贵族雄虫!竟然对自己身边的雌虫说了这番话?这是什么奇景?
莫雷一脸三观被震碎的表情,回过神来之后更是充满惊叹的上下打量了君伶一眼,心里充满了敬佩。在雄虫还未成年的时候,就已经将他哄得这般宠爱自己,若是等他成年尝到别的甜头,那还得不得将这个雌虫捧到天上去?
君伶脸色瞬间变红,又惊又怔的望着萧晏池,一时之间像是失掉了反应能力。
莫雷颇有眼色的避开几步远,道:“您先聊,我在那里候着您。”
等莫雷一走,萧晏池一脸笑意的凑近君伶,道:“不开心了?”
君伶抬手替萧晏池整了整本就妥帖衣领,垂眸看着他,脸颊红晕还未褪去,眸光已经冷静了,他道:“雌虫没有权利吃醋。”
“可是君伶有。”未成年的雄虫就是这点不好,本来可以捏一捏君伶的脸颊,但是再加上他仰着头的这个动作,就显得有点像是问大人要糖吃的小孩。但他还是伸手捏了一下君伶的脸,又道:“雌虫不可以,但是你可以。”
君伶的手还停在他的肩膀上,深蓝的眼睛垂下看着他,眸光淡淡的,却能看见里面毫不掩饰的温柔。
他整个人连带着眼睫都像是锋利的,只有尾端稍稍有一点儿弧度,能柔化一些他深邃眼眸中的锐利感,他问道:“为什么?”
萧晏池像是为了印证自己接下来的话般,轻轻搂了一下他的腰身而后放开,看着他的眼睛道:“因为我会哄你。我是说,如果你吃醋的话。”
君伶拉长声音“哦——”了一声。
“那你吃醋了吗?”萧晏池问。
“醋了。”君伶回道。
怎么可能不在意,他甚至在努力的克制,不要将心底的情绪表现出来。雄虫生来就是属于大部分雌虫的,若只是生理上不受控制的依赖于雄虫,雌虫至少还能保留一些理智来保全体面。可若是连心都臣服于对方,他们将会彻底失去理智,为了雄虫而厮杀到只剩下一个虫。
虫族里没有爱情这一说法。
如果说雄虫是因为选择权太广,天性也不会只忠诚于一人的话。那么雌虫就是不敢,也不能放任自己本性中对于独属权的渴求,因为那只会让他们失去理智,退化成只是厮杀的野兽。
他在努力束缚心中的野兽,可是萧晏池却像是毫无所觉般,主动解开了他的缰绳。
君伶握住萧晏池抱了一下就松开的手,将它们重新环到自己腰上,淡淡道:“我吃醋了。所以,请您哄我吧,雄主。”
他低头看着萧晏池,目光坦然的冲他笑了,像是在等他到底要怎么哄。
先将心交付的是他,被雄虫随便一句话、一个动作就弄到心慌失措的也是他。可从一开始他就无比渴望靠近萧晏池,从来都没有想要退缩过。
难以言说这是一种怎样的喜欢,像是曾经被人生生从心头挖掉的一处重新被填满,寻找了数年的宝藏一朝入怀。
如果虫族的灵魂也有前世的话,那么萧晏池一定是他失而复得,愈珍愈重的宝物。
他不想等到有一天萧晏池的身边出现别的雌虫之后,再因为争宠而与别的雌虫厮杀。他从一开始,就不想让任何一只除他以外的生物,出现在萧晏池的眼中。莲娅也好,桑琦也罢,都不过是因为看他们能让萧晏池开心,所以容忍罢了。
一旦有谁动了别的心思,他会用尽一切手段,将他们驱逐。
这就是雌虫心底,顺从于本能的爱情,不能独占,那就杀了对手,或者被对手所杀。
萧晏池对他心里想的一切毫无所觉,瞧着他浓密漆黑的睫毛,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手感像是毛茸茸的小扇子一样,一点不像看上去那样刚硬。
君伶许是感觉到了痒,眼睛在他手心底下眨了眨,弄得他的手心也被那小扇子挠的发痒。他的手掌遮住了君伶的双眼,声音清晰对他说道:“虽然还没办法给你答案,但是我向你保证,如果不是你,那也不会是别的雌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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