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伸手。
一边是自然而然地擦拭嘴角的血。
一边是没有感情地去擦眼角的泪。
“你想在这件事上与我论公平?那你就回到一年前,去把叶小颜从生死边缘捞回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卡文,不得已就断更休息了一下,我会想办法在近期来个双更的
至于为啥卡文呢,我感觉还是因为发糖虽甜,但少了开头那种相爱相杀的味道,写不入味儿了呢
第129章 杀
我这话音一落,仇炼争当即脸色剧变。
该怎么形容这种微妙的变化呢?
他那雪白的面庞,就像一块儿冰湖里捞出来的绳索,被人使了大力去捶弄绞动,仍摆脱不掉曾经的阴寒。而他激烈运动后产生的汗液,此刻已凝在秀气白皙的额间,如一颗颗透明的冰刺嵌在肌里,几乎要刻映出风刀霜剑般的厉痕!
他开了尊口。
话里有怨愤。
““昨日在床榻上,你说过不去念叨这事儿,今日旧事重提,你又一次记起了对我的恨,就因为你这好师兄吗?”
我是无情无绪道:“你好像搞错了什么。”
仇炼争略带疑惑地看我,我只把师兄慢慢扶到一边的椅子上,然后轻轻淡淡地说了句。
“从来没有什么‘记起’,因为我从来没有忘记,只是我曾经觉得反复提起没什么意思。”
仇炼争沉默片刻、面色瞬间灰暗。
种种不寻常的情绪,失望与憎恨,在他的面肌骨架里游走如常客、溃退如山崩。
“我曾经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拼上性命去为你疗那些身上和心里的伤,我就能打动你,能让你忘记过去的一些事……”
我心情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道:“你确实很努力。”
你打动了我。
但是我没忘。
你拼了性命。
但是我没忘。
你为我放下骄傲、放下杀性、放下恨意,去耐着性子熬药、煮饭,去给我买甜点、披衣裳,去做一件件我根本想象不出来的温柔细腻的小事儿。你让我记起了对你的热爱眷恋,让我真的想要去抱抱和贴贴你。
但是我一丝一毫都不会忘记。
仇炼争侧过头,眼圈蓦地一红,鼻峰微微一动,像在隐忍什么。
下一秒,他忍不住。
他看向我,双眉拧起一个浓厚的疙瘩,眼神里带有强烈的悲伤与愤恨。
“可是一开始,明明是你先……你先……而我,我已经试着去忘记你曾经做了什么,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忘记?
为什么还要提起?
我道:“你若是真的忘得了我做了什么,你就不会出现在这儿。”
仇炼争一愣,我笑道:“你若是忘了,就不会怕我偷偷去见什么人,你若是忘了,就不会在听到师兄的话后,想从我这边求个否认的答案……你今日如此不安、如此害怕,恰恰是因为,你自己也忘不了啊。”
你自己都忘不了被骗、被叛的屈辱,为什么还希冀我忘记被人杀死的绝望?
仇炼争嘴唇微微一颤。
一千一万道阴影,从他脸肌骨架里慢慢渗透出来。
仿佛曾经怀揣的赤热滚烫的希望,全作了泡沫与笑话。
“如果你永远都要记着这事,是不是每一次你想逼我做什么,你都要提起它……是不是不管我为你做了多少,你都不能从那件事中走出来?”
我道:“你能走出来,我就能走出来。可你今日会在这儿,就说明你没有。如果你不出声,我会心平气和地问完我师兄,去找你商量,不至于说这些没用的话。”
仇炼争摇摇头。
“他刚才说的师门被屠一事,若这件事是真的,你认为这矛盾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么?”
我道:“不能,但我已经在套他的话,你实没必要现在跳出来把火给点燃。”
仇炼争继续道:“我确实现身得不是时候……但是,这火是他先点的,不是我。”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
是沈玄商先杀了林雪堂三人,是沈玄商两次偷袭暗算仇炼争。
就算屠他满门的人是仇炼争的师父,就算他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去自保,但这种行为不该被原谅。
火确实是他先烧的。
仇炼争道:“即便你费劲心力查到最后,发现屠你师门的人不是我师父,你师兄他也不可能放过我……因为他知道,我也是绝不会放过他……“
他眉目一凛,断声如铁道:“所以,你让开!”
我不让。
我挡在人前,冷声道:“他的腕骨被你折了,半年内都动不了,你要干什么?”
仇炼争面上一凉:“他如今只是用不了手,找个好大夫,配续骨的膏药,养个三月到半年,他又能活蹦乱跳地来杀人……我现在想想,实不该给他这机会。”
我拳头一攥:“你想斩草除根?”
仇炼争道:“我不杀一个没有反抗之力的人,但他该为过去做的事付出代价……最起码是永久的代价。那之后,我不用担心他再冒出来杀我,你也不用担心他死在我手里,我和他,都能活。””
我一疑:“你要他付出什么代价?”
仇炼争冷冷道:“他的武功!”
我悚然一惊:“你,你要废了他的武功?”
仇炼争冷声:“我会震断他的经脉,让他永远没有办法再使内力。但他至少还活着。“
他欲要再进一步。
我仍旧拦在前头。
仇炼争一怔,冷冷道:“你还不让?”
我道:“你这法子用在别人身上,我心服口服,可他不同。”
仇炼争道:“用在别人身上可以,用在他身上怎就不行?”
我冷静道:“因为我这师兄,从灭门那一日开始就独自一人练功查凶,他在这世上唯二在乎信任的就是我,还有他这一身‘劫焰掌’的内力。如果我坐视你去废掉他的武功,那么他不但被仇人废掉了武功,还被我这个唯一的师弟给背叛。”
我说完,一字一句地问他。
“等他醒过来,你认为他还能活么?”
没有了武功,没有了师弟。
他还剩下什么?
他只有去死了。
我若是同意仇炼争废掉沈玄商的武功,那和亲手逼死他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仇炼争定定地看我,一脸怨愤和不可置信道:“所以你认为……他在杀了无辜之人后,就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了么?”
我道:“他当然应该付出代价,但不是现在。”
仇炼争双目赤红,字句如刀地问:“我再问一遍,你当真不让?”
我让的不是路,是沈玄商的死路。
所以不能让。
我只冷声道:“他袭杀你两次,我用性命拦下了,他当日救我,我也用性命去记住了。你要复当日的仇,我没什么可说。那我报他当日的恩,也天经地义,请你不要再管我!”
仇炼争额骨上的眉肉,像被冰锥扎进去了似的一搐。
一种奇异的冰冷,从这一点蔓延到他的整张脸,甚至是整个躯干、整个身体。
他整个身体像是冻住了。
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然后那么多块儿肌肉可以用,他却只动了动嘴,用最轻的口气,说了两句很重的话。
“唐约,我是喜欢你。但这种喜欢,不能没有限度,不能没有原则。”
我目光冰冷,身躯紧绷,像要迎接一种即将到来的灾难:“理应如此。”
我没有反驳他什么。
但我知道接下来是什么。
他目光一收,蕴掌于身侧,酝酿起了一个可以随时暴起的姿势。
意思大概是,我再不让开,他就要揍我了。
而这么千钧一发的时候,我忽然起了咳嗽。
先是小咳,再是中咳、一步步咳得有板有眼、咳得好像我的身体都开始佝偻蜷缩的时候,仇炼争仿佛稍稍有一点放松架势的时候,他忽然出手点我胸口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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