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是新来的,抬起头看着我,低声说:“殿下丢东西了,听说......还和殿下的心上人有关呢......这时正拿着下人泄火呢,我看你细胳膊细腿的还是不要去受苦了。”
说完他就噤声了,无声地摇摇头,匆匆低着身子离开了。
我看了一眼手中的早点,一块块糕点晶莹剔透让人味觉大开。
我不屑地呵了一声,心上人?
不过是一个傻子,也值得他这么倾心?
况且那傻子不喜欢他,连他送出去的东西都不肯收。
我没听小太监好心的劝告,径自端着托盘走进殿中,看见他坐在床上,脸上是无尽的怒火。
下面跪了一排太监宫女,他脸色阴测测的,看着我不声不响,半晌阴沉的声音响起:“昨天夜里,守卫说看到你来过。”
我心里不慌不忙,神色自若地摇摇头,装作一副懵懂的天真模样。
我背挺的很直,他盯着我看了很久,蓦地,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弯度,“是不是这里的人都因为你是个傻子太不戒备你了?让你可以为所欲为?”
我的心微颤了一下,被发现我偷走了他的宝贝玩意儿还是其次,我更担心的是他会不会怀疑我不是“傻子”。
我再一次摇摇头,比划着手势:【小祺,发生什么啦?】
他嘲讽地轻哼了声,一字一句地道:“你当真什么也不知道?”
我昨天的确是一时冲动之举,什么计划也没有做,便把心底的恶魔释放了出来,没有考虑后果,现在面对着他的质问,才开始头疼起来,正想着该如何圆过去。
殿外急急忙忙闯进一个小太监,跪在地上,他递上一个嫩绿色的丝帕,“启禀殿下,小的在叶公公的房间搜到了这个。”
他看了我一眼,那一眼看得我仿佛坠入了冰窟。
第25章 本殿下真想将你撕碎了
他命令道:“打开!”
我也紧紧盯着那个丝帕,小太监颤颤悠悠地掀开。
我看到他的瞳孔猛缩,一把夺过,捻起一块细碎的碎片,而后怒气冲冲地指着我,“你还有什么话可以说的?”
那碎片想来是昨天夜里昏暗,不知道掉进哪个角落没被我发现遗留下来的。
我看着他恨不得吃了我的眼神,动了动手指,最后还是没能辩解。
我低下头,像是就此认罪了。
如果能瞒得过去最好,瞒不过去也无所谓,反正我的目的达到了,他不用再看着那么个死物睹物思人。
见我供认不讳,风嘉祺顿时怒火更甚,一步奔下床揪起我的前襟,一把把我摁在桌子上,我听到了头骨猛磕在硬物上清脆的声音。
疼痛过后是一阵眩晕。
地上的食盒被撞倒,糕点落了一地,汤汤水水也向四周蔓延,我看着还有些可惜。
我打着手势告诉他:【我不喜欢那个娃娃......我不想小祺一直看着它,都不和阿宁说话了......】
他的声音寒得能将人冻住:“谁管你喜不喜欢?你是不是太恃宠而骄了,把身份都忘记了?”
尽管眼前天旋地转,我还在任性地比划着,【我只要小祺和我玩,我喜欢小祺......】
他没有理会我的比划,只是阴鸷地盯着我:“你把本殿下的东西打碎了?”
他没给我点头的机会,一把将我掼到了地上:“谁稀罕你一个太监的喜欢?你知不知道那东西有多重要!......本殿下真想将你撕碎了......”
我承认这是我的又一次试探。
一个和柯云楚有关的没有生命的死物,和我这么个把心都捧在手上交给他的活人比起来,哪个更重要一点。
结果显而易见,就算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也比我重要的多。
我抬眼看着他赤红的眼,想告诉他,不用他亲手撕,我已经碎成一片一片了。
第26章 不再妄想,安分守己
我眼前有些恍惚,耳边是他沉重的呼吸声,犹如震雷在我耳畔轰鸣,一连入心。
他掐着我瘦弱的脖颈,咬牙切齿地说着什么,我却只能看见他的唇瓣一开一合,听不到他的声音。
他真的很生气。
我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让他开心过,也从来没有真正为他做过什么。
我只会争风吃醋,口口声声地说着喜欢他,打着爱的旗号伤害他重要的人。
不管是那个小傻子,还是淑妃,我伤害了他们,就等于在伤害风嘉祺。
每一刀都狠狠地扎在他心上,伤口涓涓流血。
我喜欢他,我爱他,可是我的爱伤害了他。
如果我的爱,只能带来伤害......
沈听雨真是说对了,这样的我怎么可能配得到他的爱,这样的我甚至不配去爱。
对柯云楚,我始终没有多少歉疚感,但我没有办法不对淑妃歉疚。
如果就这样死在他的手里,好像也挺好,我就可以带着悔意赴往地府向淑妃赔罪,为她度生。
如果......他网开一面,留我一条姓命,那我就安分守己,默默收起浓烈的爱意,做个乖巧的傻子吧,我不想再伤害他。
所有思绪都在一瞬间理清,我听到了他气急的闷哼,细长的手指逐渐收紧,我呼吸变得困难,头脑渐渐空白。
我看着他,眼中蕴着深深的思念与不舍。
可下一刻,他就放开了我。
不,应该说是狠狠甩开了我。
我伏在地上,本能地剧烈咳嗽起来。
如果他刚才再用力一点,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我这个罪魁祸首了。
可是他没有。
我心里居然又升起了一丝希望,但我看到他轻轻抚摸那块碎片时露出温柔的神情,心里的想法又渐渐熄灭了下去。
我怎么还能妄想,他永远都不会把心分给我。
也许只是觉得随意杀生太不值,念着往昔情分这样奢侈的想法是不能有的。
最后,他果然没杀我,让太监把我狠狠打了一顿,就把我丢了出去。
我吃力地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艰难地挪回去,沿着小路,身后是拖曳的血迹。
我脱下血衣,换上千篇一律的布衣,破碎的布沾着血和伤口,被我生生撕开。
早已经痛麻了,没有知觉。
我脑袋昏昏沉沉,视线模糊前我看到了一抹光影,我极力想要看清来人的模样......
而后我便倒在了那人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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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醒来,身体是碾碎式的疼痛,我无法动弹,昨天那股子麻意早就无效了,现在才是苦难的开始。
我从未想过,犹如丧家之犬的我还会有人关心,但在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的那一瞬,我心底还是升起一丝期盼......
“吱呀——”
我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过去。
是沈听雨,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只碗。
沈听雨走了过来,“怎么样,好点没有?”
“谢谢。”我的声音沙哑至极,许是太久没有喝过水。
我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没有半分波动。
沈听雨端着碗,轻轻搅动着,“来,既然醒了就把这个喝了,你的伤我已经包扎了,修养几日,就会慢慢转好的。”
我怔怔地望着他,心想:他可真是一个好大夫。
继而又轻嘲了声,可我却不是一个乖巧的病人啊。
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接过碗。
谁知他竟手一缩,收了回去,我有些疑惑,皱了皱眉抬起头。
“你还有伤,我喂你吧。”
我也没有跟他客气,一口一口嘬着药,苦涩的味道顺着喉咙直到胃里,久久未散。
他慢慢吞吞的喂,碗中的药才喝了一半,我觉得有些慢,看着碗里黑沉沉的药汁,蹙了蹙眉。
沈听雨竟以为我怕苦,还试图安抚我,“良药苦口,而且你的伤,也只有这种味道不讨好的药能治。”
那一瞬我居然在他眼中看到了心疼。
啧,果然真不愧是当大夫的,悲天悯人,连我这样的人都能同情得起来。
我怔了一瞬,又瞥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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