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静静地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了。
第360章 349. 你就这么喜欢他?
温旻被关在明月山庄的私牢里。自然算不上舒服,却也没其他刑罚。一日三餐一顿没少,生活还是体面的。
爨莫扬只问爨少環一事,始终没对他做别的。到底有几分是看在沈知行的救命之恩,还有几分是因为金不戮相求,并不好说。
每天,爨庄主都在同样的时间进行一样的审问。
冷冷的日光透过小小铁窗,照在高高的椅背上。爨莫扬坐在椅中,显得遥远而高大:“当年我阿姊的事,还有什么隐情。”
温旻盘膝坐在牢房中央,像披了一层月光,笑得从容而诚恳:“爨庄主误会了。我在心中也当爨小姐像亲姐姐一般敬爱。若有什么隐藏的凶手被我知道,小弟一定不会放过的。”
爨莫扬锐利眸光豁地一转:“那你为何同鬼面小顾白在一起?!”
温旻笑笑:“家师同顾前辈是挚友,爨少庄主知道的。师父临走前托小弟照顾鬼面小顾白,他便因此同我有联系。前阵子他听说我要来云南,还听说你要安排顾前辈同阿辽相聚,便暗中同来,想找你了解顾前辈的下落。倒是爨庄主——
“为何鬼面小顾白见了你便如此失常?你做了什么让他伤心的事?”
爨莫扬顿时明白,温旻知道阿鹰头盖骨嘎巴拉的事了。
那盏嘎巴拉并不是爨莫扬主持做的。
当年阿鹰的尸体先被送回明月山庄,爨莫扬还在金家堡照顾金不戮。老庄主爨衡雷神般的性子,见了杀女凶手的尸体当然要泄愤。等爨莫扬回到明月山庄,见到的便只有那嘎巴拉灯盏了。
他虽然略有吃惊,却自然也恨杀姐凶手,时至今日都未曾违背父亲之意换掉那盏灯。只在金不戮到来时将其罩住,不想阿辽看到难过。没想护住了阿辽,却没护住兄弟“玉尘”,最终还是出了这些事。
爨莫扬一个人时,偶尔会生出些天意弄人之感。不知该感谢这盏嘎巴拉还是恨它,更不知现在经历的这一切福还是祸。
可新的疑点乍现,怎能让阿姊沉冤?纵然面对再厚的迷雾,也要层层理清。
现在,爨莫扬并不理会温旻话中带刺,只是冷厉地问:“你为何跟着鬼面小顾白一起潜入我阿姊陵园。”
温旻摇头笑叹:“鬼面小顾白乃叫下人通报来见爨庄主的,绝非潜入。
“至于兄弟我么,你看,被你知道了我同小顾白的关系便是这般下场。我不放心他来见你,却不方便明着同来,自然要隐在暗处了。”
爨莫扬又问:“玉尘为何说了是他害了阿鹰?!”
每说到此时,温旻总会敛起所有笑意,真诚而郑重道:“鬼面小顾白乃至善至柔之人。他身为孤山掌剑弟子却见同门尸骸被虐,道这么一句,不为过吧。”
回回来问,温旻回回都这般解释。此说法固然合情合理,但若不亲口向玉尘求证,爨莫扬如何能当做无事发生?
他看着温旻,突然笑了笑:“阿辽知道你同鬼面小顾白的关系么。”
这是温旻被囚几日来第一次听爨莫扬提到金不戮。
为防多言多错,温旻从不主动提及阿辽。爨莫扬也从不提同鬼面小顾白无关之人,维持着一代庄主的高傲。可今天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明面上的仇恨里夹带了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
这让温旻沉稳的壳子顷刻开裂。他猛然看向爨莫扬,端详着对方的神色。过了片刻又将一切情绪都隐去了:“我同鬼面小顾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怕阿辽知道?只是阿辽不爱问,我便没多说罢了。”
爨莫扬猛地一脚踹在铁栏杆上,罡力将整个牢房都震得嗡嗡闷响,扑簌簌的灰土掉在温旻头脸上。
“你如此阴险狡诈,连阿辽都欺瞒,如何对得起他一片真心?!”爨莫扬这句既有为朋友打抱不平的意思。也有些微妙的、属于雄性的相争之意。
他在这种事上历来隐忍尊重,不想牵扯心尖儿的那人。可面对油盐不尽的情敌兼仇人,天下第一的爨庄主终于爆出了一句心底的话。
温旻的眸光豁地狠戾起来。过了片刻,他又笑了:“不管怎么样,阿辽愿意爱我。爨庄主就不必多操心了。”
身在囹圄之人本不该用这种话讽刺敌人的,可架不住任何一个雄性的反击本能。
这本能极其微妙,既是一种宣誓和炫耀,也含着一种虚张声势的回护。若非力不从心,何必强调归属?
温旻现在哪里都去不了,护不住他的阿辽了。
其中万般复杂担忧,同属于雄性的爨莫扬怎会毫无感知?他将计就计地威胁道:“你不肯说最好。一日不说,便一日不得出去。就这样磨蹭一辈子,阿辽便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起身便走。
温旻依旧不动声色,任爨莫扬撂下狠话,连个脸都没往过转。
但他的双耳却全神听着离开的脚步声。待爨莫扬踏出牢房,温旻那原本淡然的眸光立刻转为血红。死死盯住对方消失的方向,从双眼里伸出一双隐忍多年的利爪,要将情敌撕碎成片,喝血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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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爨莫扬没再为难小七。
他不动小七,便算不得大面上同维摩宗为敌。莫说此事还传不到小五台山,就算传过去,章文棠也不会为了解救温旻兴师动众。
着急的只有金不戮和小七两人。
金不戮一趟趟到明月山庄去求,连求了五天,连温旻的面都没见到。
小七也知道了大概的原委,急得团团转。可他明白自己远算不得强龙,更打不过比地头蛇还强过万倍的明月山庄,便没亲自去找爨莫扬干仗。
第六日,他突然向金不戮请辞:“不戮,你且在这里看好我师兄。我回小五台山一趟。”
金不戮担忧地问:“回去做什么?等在这里还能早些知道小旻的消息。”
小七眸光里闪过困兽之恨:“旻师兄做过几件大事,现名声在外,江湖上不少人支持他。还有一方师兄、陆衍大哥、佳木师姐,以及耿长老等各位前辈,都是他的朋友。我要叫大伙儿一起来,能凑个近百!兄弟们一起找爨莫扬要人!”
金不戮哪能坐视维摩宗同明月山庄大战,忙拦道:“小七莫要冲动!”
小七阴阴地看向金不戮:“要不然呢?你亲自去求了都没用,还有谁能救我师兄出来?”
他不知“鬼面小顾白”就是金不戮,兀自在那里骂人:“除非那个鬼面小顾白现身相救。可那贼子全然是个没良心的!我师兄替他受罪,他却连个面也不露,到底算什么东西!”
金不戮心头一刺,口中都犯着血腥气。眼看着按不住这匹愤怒的小兽,毅然道:“小七,答应我莫要冲动。在这里等我三天,你师兄一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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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早晨,明月山庄迎来一位客人。
这位客人之熟悉、其行为之出乎意料,以至于素来不怎么外露感情的白祈已震惊了:“庄主,山下,山下,他……”
爨莫扬听说白祈看见了什么,连外衣也没换,马、轿全没备,直接跑着便出去了。
寥廓山下大道上跪着个人。
那人上身赤裸,腿上只着一条单裤。露出副美好的蜜色身体,却被一道道荆棘裹着。荆刺又长又硬,如狼牙一般将他的身体扎出血珠。
由五彩丝线挂着的金锁片在他颈间冷冷地闪烁,小滴血珠顺着锁片的边缘滴落,反射金光一寒。
这人的头发全散,海藻一般浓密地披散在脑后,因为疼痛和扎伤而沾满了汗与血,黏在他的鬓角、颈后……
他的背后有一幅刺青,原本张扬的雄鹰因荆条与乌发的遮挡犹如笼中困兽,随着他的起伏而挣扎,却无论如何也张不开翅膀。
此来人正是金不戮。赤裸上身背负荆条,做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在磕长头。
自温旻被捉,爨莫扬便加派人手盯着他的住处,是以金不戮负荆请罪,刚出门便被明月山庄的人发现了。
无论谁来劝阻他都不听,身体扎伤愈深,金不戮全然不顾,每走一步便磕一个长头。到了明月山庄的石阶下被白祈发现,终于通报了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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