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并没有得到回应。
在他回过脑袋的时候,那一双眼睛骤然睁圆。
殷红血渍溅到了窗镜上。
黑发男人在缓步地前进,他犹如降临在世间的撒旦,对于眼前如同地狱般的杀戮画面没有丝毫地动容。惨烈的尖叫声此起彼落,效忠着他的奴仆正在肆意地享用美食。
“救、救我……”一只手从旁拉住了他。那满脸泪痕的女孩惊惧地攀住他的腿,惶恐地哀求着:“上帝,上帝……救我、救我……求你……”
男人微微一笑,他的面容美若天神,但是眼神冷漠残忍。他轻声地说:“很遗憾……上帝已经遗弃你们。”
女孩睁大眼看着他,像是被狠狠地踹下了悬崖。她没有再来得及说些什么,一只手从后方扯住了她的发丝,在她再次发出嘶叫声之前,尖牙刺进了她的脖子。她抽搐了几下,便不再挣动,直到全身的血液被抽干之后,被无情地扔至一旁。
“雅克兰多大人。”马尔斯对着男人弯下腰致意后,环视着眼前的惨状说:“很抱歉,我会严厉地约束他们。”
“你们找到他了么?”男人无谓地低语,他对这些疯狂的行为视若无睹。
马尔斯通红的双目直视着他,接着郑重清晰地说:
“是的,大人,我们都在等待您。”
马尔斯领着他走向了列车最尾部的货物舱,已经满足口欲的不死族们并列着,他们仿佛都在临来这一刻,期待着那邪恶强大的亲王之血流入口腔之中。
雅克兰多站在门前,他的神色从容平静,但是他原本蔚蓝的双眼却在逐渐靠近这扇门的时候转为赤红,红唇无法遮挡住那尖锐狰狞的獠牙。血族之间禁止残杀族人,但是他们之间的斗争却从来没有停止过——当双手沾染了同族的血液时,那会带给他们至高的快意和满足,使他们长时间处于疯狂的喜悦之中。
黑发男人缓慢地推开了门。
那简陋阴暗的货舱之中,只有一副精致古老的巨大棺木,白色的布匹覆盖着上头,中央是倒立的黑色十字架,棺木的边纹是金色的荆棘和诅咒的悼文。
眼前的画面使得原本躁动的血族们都安静下来,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
雅克兰多跨步而入,他的双眼紧盯着前方,并没有贸然接近。他围绕着棺木的周围慢悠悠地踱步,仿佛是在欣赏一件难得的艺术品。马尔斯无声地走了上来,他双手捧着一把利剑,剑柄上的宝石闪映出了男人的微笑。
眨眼之间,他用力地将白布掀开来——
那狰狞的地狱犬雕刻赫然出现在眼前。
不死族们都不自觉地屏住气息,如临大敌地往旁边挪去,手指的利爪因为无法克制的恐惧而张开。
雅克兰多凝视着前方,他慢慢地放开了手里的白布,无声地轻语:“神的神性存在于世间,无法用肉眼所窥探,他牺牲他的儿子,让宝血浸染这充满罪恶的土地……”
他正在为他的父亲默念最后的悼词。
“人类只有一次的死亡,圣者的灵将获得新生,而作恶者将坠入地狱。我将赐予您第二次的死亡,我的父亲、我的创造者。不过您将不孤独,您忠心的血仆将会在之后追随您的脚步……”
他的手握住剑柄,慢慢地将它从剑鞘里抽出。锐利的锋芒使得那无法见光的胆小家伙们都迅速地避开来。
雅克兰多单手搭在棺木上,他轻轻地抚摸着它,像是对他的父亲充满了敬畏。
“而最后……”他脸上的笑容璀璨夺目:“他的唇、身体、灵魂……终将属于我。”
棺木骤然敞开!
所有人都快速地退开几步。
黑发男人举高着剑,但是在他看清了里头之后,他的动作忽然顿住。
那一双双赤目紧盯着前头,他们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然而下一刻,黑发男人如若发疯一样地,用力地将利剑扎进了棺木之内。
巨响让所有人一震,只见男人迅速地回过头,脸色铁青地看着他们。他看起来极其愤怒,使得面目都近乎扭曲。
马尔斯的面色同样难看,眼中还带着一丝无法反应过来的愕然。
“我们……”雅克兰多扫视着他们,愤怒至极地冷声轻道:“……被耍了,各位。”
他仿佛难以抑制愤怒地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雅克兰多大人——”马尔斯走上来,他也许想说些话,但是那蕴含着力量的手掌迅速地扼住他的喉咙,将他用力地拂开。
“我们必须回到伦敦。”雅克兰多回过头,他目光恶毒地盯着那空荡荡的棺木,对着他们低吼:“立刻!!”
◆◇◆
伦敦已经有好些天没临来阳光。
今天已经是柏金先生离开的第四天。
萝丝太太在贝克尔街上走着,她告诉女仆们她去采买一些用品,而事实上她只是想出来走动一会儿,但是这样的天气也许并不适合出来透透气。
街上的人不多,卖报的小童在寒风之中扯着嗓子叫着:“火车脱轨事件,看看吧。火车脱轨……”
萝丝太太止住了脚步,“请给我一份。”
“好的,二先令,夫人。”小童递出了一份。这善良的年轻妇人往他冰冷的手塞了钱币,温柔地说:“不用找了,孩子。”
小童感激地看着她,然后握住她的手,“上帝庇护妳,夫人。”
萝丝太太微笑地回望着他,在回过头的时候,却迎面撞上了来人。
“噢!”
萝丝太太退后两步,在她差点跌倒的时候,一只手及时拉住了她。
“夫人,真高兴再遇见妳。”这把声音让妇人陡然顿住,她连忙抬起头,并且讶异地看着眼前的探长先生。
萝丝太太勉强地微笑,“赫克司探长,这是我的荣幸。”
“妳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夫人,是府上的工作太繁忙了么?”赫克司探长抖抖帽子,温和地和她攀谈着。
萝丝太太摸了摸脸颊,垂眼避开了探长的目光:“噢,是么?”
“是的,确实。”精明的探长挑挑眉:“或者是府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哦,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夫人。”
这句话让萝丝太太有些一顿,她慢慢地抬头看着探长。
赫克司探长仰头看着这阴郁的天气,漫不经心地说道:“妳知道的,夫人。我认为妳不该独自出门,最近很危险,很多人失踪。我想目前失踪的人数应该比我们所知道的还要多。这很不寻常,夫人。我们一直掌握不到什么线索,妳认为会是什么东西干的呢?”
“不、先生,我——”
探长先生转向了这面色苍白的妇人,压低声音说:“也许那是一些可怕的邪灵,他们以吸食血液为生,他们没有脉搏,只是一堆无法腐烂的肉尸——”
萝丝太太惊惧地别开眼,她颤抖地急道:“不,我……探长先生,我、我必须回去了,艾维斯摩尔先生在等我……”
“艾维斯摩尔先生?”赫克司探长的目光紧随着她,“我想起来了,那位艾维斯摩尔先生看起来健康欠妥,他的保护者难道不在么?我正想再去拜访他,女士。”
“雅克兰多先生外出了。”萝丝太太有些迟疑地道。
“那真是遗憾。”探长先生像是觉得有些冷,他摩挲双手,点点脑袋:“不过那位艾维斯摩尔先生,我从来没有看过脸色这么苍白的人……容我无礼地提出一个疑问。”
他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妇人,小声地说:“请问他有脉搏么?忠诚的女士。”
“……”
萝丝太太揪紧了裙摆,接着,她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快步地离开。
在她转过身的时候,有什么从她身上落下。
赫克司探长拧起了眉头,他走上前将那滚动的瓶子捡起。他沉默地看着里头那所剩不多的暗红液体,然后看了看那快步走远的管家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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