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放在一旁晾干的草叶,垂眸,神色平静地照着记忆中编过的灵芝编弄。
约莫一刻钟,伞盖饱满,模样憨掬,有点胖的灵芝静静躺在萧猊的掌心。
像这样的灵芝他已经编了不止一个,萧猊捧着看了片刻,将它置进堂内一处柜中,里面摆着十余个形态肖似的草编灵芝。
萧猊自言自语道:“今日不疼了吗。”
他睡了一段时辰,专门等入睡。
可惜没能如愿,怀里没有拥满那人纤小温热的身子的感觉,更没听到那阵委屈难过的声音。
萧猊无眠,索性就在这方小小的喜堂坐会儿,俊美深邃的眉眼在映着嫣红的喜堂的光线下,显出几分森冷的柔和。
太师府一连几日闭门不开,连同那些要给他身边送人的消息,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猊的身体看似好转,可总有疼痛断断续续地伴随着,他觉得这应该是自己拿了那株灵芝的命的报应,把一个那么单纯的人欺负得那样狠。
是报应吧,萧猊无声放任这样的报应,讲不出缘由。
但他确实会很想他,尤其到了夜里。
入冬时,萧猊病了一场。
小雪刚过,静思院外覆盖着一层薄白的雪花。
萧猊苍白的面色浮起几分浅淡的红,刘总管早起送灵芝给太师看时,多心问了一句,萧猊没怎么理会。
深夜,烧热高了起来,平日仿佛被压制的绵密痛楚格外清晰。
萧猊面无改色地用绸帕擦去嘴角的血渍,余光落在跪在门外不起的刘总管以及一众奴才,隐去眉间厌色,冷道:“起来。”
刘总管一把老骨头跪地不起,难得犟起脾气:“太师,您还是让梅大夫为您看诊吧。”
老总管到了如今,还是有些疑惑的。
他拳拳之忱:“您一向惜命,比谁都爱惜身体,为何……为何自回燕都,却任由恶态不管不顾,主子,您是燕朝的萧太师啊……”
凌驾于九五之尊的太师,如何能这般罔顾自己的身子。
让老总管最忧心的是,太师病时一日不落的服药,可也就仅是喝了那些药汤,除此以外,绝无半点康复的姿态。
已经年过六旬的刘总管长跪不起。
萧猊神色莫测。
他让刘总管退走所有下人,单独看着这位侍奉在府多年的老人。
萧猊鲜少与人敞心,忆起在雾清山,一切虽然简陋,他攻于心计,可那个时候少有的,真正拥有过一段清闲舒适的日子。
温柔乡,英雄冢。
他自诩不是什么英雄,对柔情蜜意的东西,未曾有过留恋。
萧猊低叹:“刘总管,我掌权多年,扪心自问,无论对错,哪怕为了不漏杀一人而错杀,做了就是做了,我都担着,从未放在心里。”
“可有一人,我始终觉得对不住他,想起他心口会疼,我对他……问心有愧。”
刘总管诧异。
主子回来后对中毒一事绝口不谈,当他以为有些什么,主子冷面铁血的朝政手腕又让他闭了声。
仿佛只要萧太师在朝上冷面强权,那就还是他们正常的主子。
刘总管思忖:“可是因为那人……主子才日夜不停地找灵芝?”
萧猊:“嗯。”
刘总管心里感慨,说道:“若主子实在惦记,老奴明日起定当竭尽全力的找,普天之下,就不信找不到太师要的东西。”
萧猊轻微颔首。
老总管心神微定,他们太师府一日不能无主,都怕主子有个什么事。
此刻太师愿意对他说,而非压在心上,是件好事。
刘总管到后厨取来温热的药汤,萧猊面无神色,推了推。
“心病,药石如何能医,总管你莫在自欺欺人了。”
“那……老奴请梅大夫……”
老管家的话被萧猊打断。
“改日再看吧。”
管家沉默。
夜里小雪飘扬,细碎的雪花落在厚重的窗纱外,有轻微悉数的声响。
萧猊夜里浅眠,醒得早,眼底浮着淡淡青黑。
刘总管伺候洗漱时萧猊轻轻咳了一阵。
刘总管不忍去看主子手里带有些许血渍绸帕。
萧猊洗漱完毕,罩上灰雾浅色的轻软外衫,俊美出尘,仿若谪仙。
刘总管端起水盆,走到门外时顿了顿。
他回头望向衣着风貌都变了的主子,问道:“老奴有一问……太师如何愧对了那人,那人……身家如何?”
能让太师问心有愧的,究竟是哪家人物?
萧猊没有问责刘总管。
眼前浮现起灵稚纯洁乌黑的眸子,被那双如此干净漂亮的眼睛全身心依赖地注视,要他承认,一时间竟有些难于启齿。
他道:“我……”
“我欺负了一株小灵芝。”
作者有话说:
待修,谢谢大家!
明天让太师见见灵芝~准备写到十万字了,虐太师说什么也要再虐个十万字吧,对不对?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兔子大仙 20瓶;吴子欧月 10瓶;沐阳、陌祭毓 5瓶;三人行必有我(狗子)、白猫奶茶 2瓶;伊织娜邪、‐诺/Y。、知花 1瓶;
第31章 寻觅
梅园。
今日梅园的主人正在后山检视药材, 山路修整得不若院子内平滑顺畅,园子的主人,梅若白双腿有疾。
梅若白没让身边的小厮推动轮椅, 双手扶在特制的轮椅两侧,轮椅滑行得倒是平稳。
有些人饶是坐在轮椅上,丝毫不会影响他文雅俊秀的气质。
梅若白经行的地方,皆有一阵常年泡在药房中苦涩清淡的药香。
走在一旁的小厮脸上毫无不安神色, 小厮专程打理后山的种植园好几年, 所有过程, 工序,要注意的细节皆铭记于心。
他们公子爱惜梅园中的任意一草一木,药材虽然最后的目的都拿来用药, 可对此十分珍惜, 不论种何种药物都专注照养。
冬冷,充当灵芝菌菇养分包的巨树大多枯萎了。
后山树枝横生,展开交错的枯枝仿佛罩在高处的密网。
梅若白沿山间小路滑看,最后停在早些天枯死一片,如今周围却生出一些青嫩药物的地方,微微诧异。
小厮笑道:“公子, 你说稀不稀罕,这灵芝种下后周围的灵芝死了一片,后山不种药草,这些野生发芽的药草在冬日长势良好, 还是头一回瞧见呢。”
新生的嫩青药草朝中央那独一株的残缺灵芝聚拢, 好似将它包围起来呵护, 画面让人忍俊不禁, 心生怜爱之意。
梅若白觉得新奇, 还有些莫名的感慨。
他的目光落在灵芝上,今日细细的一截菌柄生得直了些,不若平时歪斜斜地塌在土里。
梅若白笑道:“怎得种了些日子都不见长个。”
细小的菌柄迎风微微摇晃,模样可怜,非常让人担心它枯了死了。
一旁的小厮忍不住道:“公子,这灵芝会不会是什么奇珍异宝,话本子里头不是说过么,稀世宝贝生长时都会显怪相,它一根细细的菌柄就挺奇怪的。”
梅若白轻斥:“休要胡言乱语。”
小厮乖乖闭上嘴巴,见他们公子俯身梳理了小灵芝周围的一圈野生药草,省得药草将它埋了。
梅若白手指贴在那菌柄上摸了摸,它实在很软,怕将它碰断了,即刻收手。
“好好照看它,当心别让它的根烂了。”
小厮听话地点头。
主仆离开后山时,小厮忍不住多嘴问:“公子,万一灵芝真的变成妖怪怎么办,我看它实在太特别了。”
梅若白对小厮的奇闻异象感到无言,说道:“就算它是个妖怪,你想一个小灵芝精能有多吓人。”
常年和药材打交道的小厮挠挠头,傻笑:“公子所言有理……灵芝嘛,吓人倒不吓人。”
梅若白摇头,从后山出来,就见管事正在接待赶来的李总管。
李总管见了他,忙道:“梅大夫,太师卧病在床,劳烦您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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