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猊让刘总管留下野猫,灵稚心善,应当会喜欢它们。
***
灵稚出了门,小奴才带他去往后院,在墙角的木箱子上见到野猫,带了五只小猫儿。
他蹲下,目不转睛地看着五只极小的猫咪,再看大猫,瘦骨嶙峋,旁边放了一晚剁碎的肉糜。
灵稚抱着膝盖观察六只猫,抬脸和小奴才轻声说道:“真的好瘦。”
灵稚蹲在后院看猫,一处阁楼上,萧猊用千里镜观望蹲下来乖巧安静看猫咪的少年,心道他也没比小猫多几两肉。
在萧猊眼里,灵稚就和那瘦弱的小猫咪没多大区别。
因为担心后院的六只猫咪会死,灵稚每日都有了出房门的念想。
他还把自己的口粮留了一碗,每天端一碗肉和水去看猫。
过几日他再去看,猫不见了,连带小猫一同不见踪影。
这六只猫有了主子的示意府上没人动它们,小奴才猜想:“兴许它们搬了家,小猫儿各个有劲抢着喝奶/水,它们定会活得好好的。”
灵稚轻轻嗯一声。
他蹲在猫儿们平日睡觉的木箱子前,抬头望见从墙外探进后院的一树青叶,忽然萌生出去的念头。
灵稚走到后院的门口,看门的守卫恭敬有礼,没有阻止他。
于是灵稚在后院的门外站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什么都没做,光站着,又回去了。
灵稚一连几日都绕去后院的门口,没有人阻拦他,而他亦没见过萧猊。
他觉得自己好像很空,突然想着,自己似乎应该回雾清山了。
*******
灵稚开始收拾行李。
但他发现自己原本就没有东西,连同他身上穿的衣裳,都是府上的。
最后他决定把行李压缩到只剩下一株灵芝。
灵稚前几日才被浇灌过,萧猊这次喂血都喂得静悄悄,他没有惊扰到灵稚。
灵芝如今长得很好,菌盖饱满莹润,摸起来软滑鲜嫩,但萧猊依然会隔一段日子给它喂点心头血,继续往屋里送花盆。
灵稚伸出手指贴在菌盖下挠了挠,肩膀跟着微微一抖,小声道:“回雾清山吧……”
他的行李便只有一株灵芝,用木盒装好收拾进包袱内,临走前,又顺走两个精致漂亮的花盆。
……
赶回雾清山的路途需要花银钱,他没有钱,只好带上两个盆抵着。
灵稚带走多出来的两个花盆时心情有点沉重,毕竟这些东西不属于他。
第一次离开太师府,灵稚没看时辰和天色。
在后院门口看守的护卫见到灵稚,依旧一副沉默寡言的神态,恭恭敬敬的,就如今晨他到门外四处走了半圈,无人上前干扰他。
灵稚抱紧怀里的小包袱,越过门槛时心跳忽然开始加快。
他的脑子这一刻飞快地转了一下,脱离迟缓与游离,想道:他自由了,他真的要回雾清山了。
太师府门外延伸的一段路,清净无人,灵稚慢吞吞地走,心绪波澜,渐渐地恢复风平浪静。
视野后退,四周开始喧闹起来。
街巷人潮如水,耳边传来许多吆喝声,贩卖声,许多奇妙纷杂的声音混在一起。
灵稚仅有过的少次离府的经验,出了门就坐在轿辇内,有随从侍候打点。
轿辇给他足够的安全空间,隔绝外物的干扰。
他面对满街的繁华,眼前楼宇临立,更远的高楼巍峨庄严,燕都城华贵肃然。
过往的行人似乎都在看他,又似乎没有理会。
灵稚紧了紧怀里的小包袱,紧张得不知所措。
他的反应一切都是生涩的。
灵稚接触过最多的人都在雾清山周围的村子内。
雾清山山岭绵长,方圆数里,一个村能有几十人已经算是规模最大的村庄了。
他跟李夫郎的男人赶过几次市集,可一处小小城邑的街市又如何与繁华巍峨的燕都城相比。
灵稚有点不安,人太多了,主城一眼似乎望不到头,楼宇四起,高墙雄伟,哪里才是城门的方向呢。
他神色无措地朝周围留心张望,看到一位面目和善的面摊老伯,才拖着步子小心翼翼地往面摊靠近。
灵稚向面摊老伯问路,他声音轻细,街上又闹,说话时老伯听了两遍都没听清楚。
灵稚扯着嗓子用力问:“您知道雾清山怎么走吗——”
喊完就觉得喉咙有点不太对劲了,他咽了咽嗓子,专注地望着老伯。
老伯勉强听清楚了,皱眉,摇摇头:“雾清山?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灵稚眉眼充满失落。
很快,他揉了揉肚子,视线落在面摊上。
灵稚胃口一直很小,白天在府里就吃了点果子。
许是他出府后太过紧张所致,此刻竟觉肚子空空,手脚虚软,饿得慌。
老伯顺着他那双黑凌凌的眸子一看,乐呵一笑,问道:“要不要来碗阳春面?”
灵稚低头看自己的肚子:“哦……”
又乖顺地道谢:“多谢伯伯。”
他拎起小包袱坐在面摊前支起的帐子底下,摊子小,就放了两张方桌,四条长凳。
灵稚将小包袱放在桌面,双手交握着放在膝盖上。
他睁大眼睛,观望街边往来的行人,等老伯伯端来煮好的阳春面,他又乖巧地说了声谢谢,
老伯从没见过如此有礼温顺的孩子,且还生了一张漂亮的脸,从衣着举止上看,应当时哪位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公子。
灵稚吃面条的动作斯文,小口小口地吞嚼,太烫了还要吹凉一会儿才放进嘴里。
旁边的方桌坐下一位男客,吃相爽快利落,哗啦啦吞完一大碗面,结账走人时,灵稚面前的一碗阳春面还剩下一大半呢,看起来都没吃多少口。
面摊老伯方才见灵稚乖巧有礼,还特意多下了面条,多打两个鸡蛋给他。
于是灵稚吃得格外缓慢。
他在太师府用的膳食讲究精致多样,因食量小,每种食物都是一小份一小份的放在精美昂贵的瓷碟中,若吃不下了,会有下人进屋收拾。
此刻没人给灵稚收拾,他不忍心浪费老伯煮的那么多面,努力一点一点把面条往肚子里咽。
灵稚一旁空余的方桌换了几次客人,唯独他静静坐了许久。
一大碗面愣是让灵稚从午后吃到傍晚。
晚霞的余晖从巍峨的高墙上沿很长的街道落满,石板仿佛盛着晃悠悠的光,人影走动,就晃得愈发厉害。
灵稚揉了揉眼睛。
他已经吃完一碗阳春面了,肚子撑得圆滚,食物仿佛随时会从嗓子倒流出来。
面摊老伯松了口气,心想这位小公子总算吃完了,只是他看起来似乎不太舒服,清秀精致的眉头皱在一起,手放在肚子上不时地揉。
老伯并不心急催灵稚结账,这位小公子一看就知是大户人家呵护着精贵养的,断然不会赖他的钱。
再退后一步想,若人家没钱付不起账,老伯愿意请他吃这碗面。
有礼又温柔的孩子,相貌是老伯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好看。
若这少年囊中羞涩,老伯分文不收他的就是了。
给这样的少年一碗面,都跟给自己积福似的。
灵稚把撑得圆滚的肚子揉得没那么难受了,才发现街头已经亮起灯笼,夜色灰暗,掩不住街城的繁华。
他有点傻眼,喃喃道:“天色暗了。”
吃阳春面用了灵稚很长的时间,体力似乎回来了,精力又反之泄了去。
他从包袱摸出一个金色的小花盆,递给面摊老伯。
“我没带钱,能不能用它抵一碗面呢?”
老伯接过颇有分量的花盆,摸索着上面精致的工匠手艺,再往底部一翻,刻有太师府的字号让他两眼一黑,起身去寻灵稚时,少年的背影慢吞吞的没入人潮当中。
老伯脸上都是汗,太师府的东西他哪敢收,立刻收摊赶去太师府将这花盆上交了。
与此同时,灵稚并未走远。他从吃阳春的街走到临街,今日没睡午觉,此刻眼皮不受控制地下垂。
他困了。
灵稚走到一处干净无人的屋檐下,也不知是哪家宅院的后墙,他本想靠在树下休息片刻,等养足精神再出城回雾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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