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买东西没有就餐区,还是去里面大些的餐厅吃吧,我请你。”Leno提议。
易望舒摇头,他不想去餐厅,他要与易昀保持距离。
日光毒辣,小贩们打着太阳伞都流了满头大汗,若不是为赚钱没人会在这烈日下接受炙烤,Leno也不例外。他劝了几句叫不动易望舒,不再自讨没趣,悻悻走向阴凉处的餐厅。
烈日晒不黑我的身体,他不会喜欢机器。
易望舒要了份荷叶包裹的芒果糯米饭,在沙滩边儿找了把小椅子,叉着吃了几勺没了胃口。
海边儿娱乐设施丰富,几个M国膘肥大汉租了艘皮艇,倒霉的皮艇负重前行,算法判断它随时有沉没风险;几个D国美女在岸边儿迟迟不下海,紧身潜水衣贴在身上勾勒凹凸有致的曲线,算法判断她们只是想钓凯子;相较于另外两项运动,冲浪区的人少很多。时不时有几个想来玩的看到数十米高的海浪打退堂鼓,算法判断冲浪区没有教练,又或者是教练去吃午饭没有替班。
极具商业化的海岛,搭配极度不完善的管理措施,还真是T国能干出来的事儿。
太阳从东边儿移到西边儿,易望舒一直在长椅上坐着,岛内购物、景点、娱乐一应俱全,但都与他无关。
时间过得好慢,为什么半天会如此难熬。
海水涨潮,翻腾的浪花将太阳淹没。
易望舒眺望远方,一矫健身影越过烈日踏于海上。他的肌肉线条清晰,臂展有力,像只飞起的海鸟,盘旋在浪中。冲浪板仿若与他融为一体,数十米高的海浪对他而言不是退缩,是驾驭。
易昀宛若海神屹立于浪前,一如既往地强大无畏,俯视沙滩上的芸芸众生。
天之骄子,在哪里都是焦点,烈日般闪耀的人,怎么会喜欢机器。
易望舒拖着装芒果饭的荷叶,离开长椅,找了块刚好能挡住易昀的礁石,坐在旁边儿。他不停地调整方位,但好像每个位置都能看到呼啸的海浪。
易望舒不想看易昀,就连与他相关的海浪都不想看到。
最后,他背靠礁石,坐在海滩上潮水中,选了个及其不舒服的姿态,把自己藏起来。
他想:等太阳下山就吃掉剩下的芒果饭,这样就不用再出去买了。
避开人群,就能避开易昀。
易望舒切断与外界的唯一关联,将自己完全封闭。
日落为PP岛镀上金色的光,易望舒伸手在空中抓了下,没能留住太阳。
天色转暗,海鸟们成群结队地飞走了。
易望舒想与他们一起飞走,但没有翅膀。
他像只受伤的动物,滚在沙滩,疯狂地撕扯项圈。
易昀的命令是程序是枷锁刻在他的骨血里。项圈摘不掉扯不断,他是只能服从命令的AI,却丧失了AI终端对接外部的权利。
不能对外交互的易望舒不像AI,又不是人类。
那我是什么?
脆弱的脖颈好像要被他勒断,易望舒歇斯底里地咆哮,没有声音。他蜷缩着脚趾,满身泥土,看上去狼狈极了。
没了太阳,海水冰凉,卷带泥沙拍击瘦弱的身体,将他冲得千疮百孔。
不知躺了多久,月亮露出半张阴冷的侧脸,俯瞰沙滩上的困兽。
易望舒摸着自己被海水冲得冰冷的心口,面如死灰。
Arch
{我为什么会如此糟糕?
因为易昀,print100%;
{我能离开易昀吗?
不能,pass;
我能违背易昀的命令吗?
不能,就连摘掉项圈这么简单的事,我都做不到,pass;
我能在系统中将他清除吗?
不能,pass;
{那我能做什么?
服从,print100%
}
}
}
Algorithm=易昀让我变得糟糕,但我只能服从。
离不开,违背不了,像条通向死亡的列车,虽早已预知终点,但无法改变航线。
可我不甘心。
既然已经预知结局,不妨让它来的更快,让我死透死彻底。
做我想做的,去争取我想要的,哪怕粉骨碎身,也算了无遗憾。
易望舒踉跄着从沙滩爬起,用海水冲掉衣服上的沙粒。他脱掉湿冷的衬衫拧干搭在肩膀上,洗了把脸冲掉干涸的痕迹。
易昀在登船必经之路的沙滩边儿徘徊。他想去找易望舒,又怕与他走散,只能在这条路上等。他给安雪买了包包,给易宇买了茶叶,给易望舒买了套凉快的裤衩背心儿。
终端灭了又亮,发给易望舒的信息删删减减,最后没发出去。
他不知道说什么。
昨天白嫩的人儿贴上他的那一刻,他就起反应了。他想把勾人的小妖精按在胸口狠狠贯穿,让他变得泥泞潮湿,KY淌的满床都是……他想要易望舒,但他不能。
理智战胜欲望,易昀悬崖勒马,将人踢一边儿。
易望舒不声不响地抖了大半宿肩膀,易昀几次想安慰他,最后什么都没说没做。
小舒很伤心,他在难过。
他为什么难过?
因为我没要他。
他为什么想我要他?
因为他崇拜我。
AI错把“崇拜”理解为“喜欢”,喜欢执行的指令是:牵手、拥抱、接吻、上床。
我们做过之前的,所以按照程序,他要与我上床。
我拒绝了,他接收到的指令是:我不喜欢他。
他认为:他喜欢我,而我不喜欢他,付出与回报不均衡,所以难过。
倘若我给他讲明情感之间的区别,或许他按照“崇拜”的指令来与我相处,就不会难过。
月光照在沙滩,砂砾似天上繁星闪烁璀璨星光。易望舒像走在星光中的月,皎洁明亮。
漂亮的人儿湿漉漉的,衬衫短裤贴在身上,腰线细瘦,身形颀长。
易昀想与他解释“崇拜”与“喜欢”的区别,话到嘴边儿说出来的却是:“夜风凉,快回船舱。”
易望舒抖抖头发上的水,说:“你在关心我吗?”
不出所料地,没有回答。
易望舒笑了笑,摸摸光滑的脖颈,满不在意道:“我这身体咬破了脖子啃到骨头都不会留疤,风吹两下又能怎样。”
易昀听出他在故意找不痛快,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换了个别的:“我今天吃了菠萝饭,本想与你换着吃……”
易望舒笑出声:“易昀你真渣。”
这是他第一次打断易昀说话。
“我吃了芒果饭,还剩半份本想晚上吃,但是我吃不下。刚下船那会儿你不是去了餐厅吗,为什么要吃菠萝饭?你不是抵制垃圾地摊食品吗,为什么喝奶茶?你与我换奶茶喝,想与我换饭吃,经过我同意了吗?”
易望舒问的易昀都想过,这些问题都出现在他的备忘录里,答案是:待解决。
“你有朋友,有家人,有社交,我呢?我只有中枢还被你用项圈限制了,戴着它,我不是人也不是AI,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易望舒叹了口气,认命道,“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你。”
易昀理解了他的部分情绪,顺着他的逻辑往下说:“你对我过于关注,可以尝试降低我的优先级。”不要再用主观意愿干扰算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你的系统已经出问题了。
“你是在给我发好人卡吗,渣男。”
“我不是渣男。”易昀义正言辞。
“真搞不懂你的关注点。”易望舒扶额,易昀一直是他的算法盲区。
“我之前问你:喜欢是什么。你说:是想与他亲吻、想进入他的身体、想看他在床上哭的歇斯底里。”易望舒说,“这些我都想与你做。”
易昀摇摇头试图纠正他的情感:“小舒……”
“你先听我说完。”易望舒右手藏在身后紧紧握拳,指甲嵌入皮肉,鼓起勇气继续道,“我尝试过降低你的优先级,甚至把你的部分数据从我的系统中清除过好多次,但是你与我的交集太多,我不能删掉核心数据。你删不完,还会不断累积。我知道这会干预算法判断,但是我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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