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的屏风上悬着两把三叉戟,与古希腊神话中海神征战用的一模一样。走近厅堂,房间内充盈着锋利的哥特式建筑,桌椅展柜都是锋利尖锐的。
棚顶雕刻着悬浮的石雕,长翅膀的两个胖娃娃从棚顶飞至墙壁,从婴孩长至成年男女,他们的身形逐渐变大,体态逐渐成熟,完整地演绎了生物进化论,以西方文明来看,他们是亚当与夏娃。
房间内最显眼的要属壁画。黑色打底,炽天使手执金色圣剑,雪白的六翼翅膀充斥半面墙。撒拉弗将圣剑刺进火山峭壁中,熊熊烈火向上升腾,沉睡的火山即将喷发,火焰照亮四方。
这里比起办公室更像是基督教堂,梁勤山的办公桌在祷告位,正对着壁画,壁画前是易望舒。
梁勤山颔首:“好久不见,Angel.”
AI编号就像它们的身份证,通过大数据可以查询每台AI的行为轨迹。
易望舒只有人类的身份证,Angel编号不在AI系统里。
梁勤山为什么知道小舒编号?
易昀突然想起1098号实验室内的上万个培养皿,它们胚胎细胞是谁造的?
梁勤山在去T国之前就知道小舒是AI,梁勤山知道Angel编号……他应该是自小舒出厂或是更早就开始关注。
梁勤山很可能是制造小舒胚胎细胞的人。
“在看画么?”梁勤山自二人到访讲的每一句话都是说给易望舒,像是当易昀不存在,自顾自说,“画的是《审判》。”
易望舒不喜欢带有宗教色彩的场景,尤其是这诡异的壁画。梁勤山的办公室给易望舒浓重的压迫感,审判,审判什么?
喷发的岩浆是要吞噬天使,亦或吞噬人间,谁才是被审判的?
“你知道我?”易望舒站在壁画前天使的位置,向祷告者发问,似上位者俯瞰众生,声音很冷,平静无波。
“当然。”
“Angel,母体编号04869,出厂日期2031年1月20日。那时因为没有合适的轴芯,这三年用心脏活着。”梁勤山起身走向易望舒,莞尔道,“果然,还是轴芯更适合你。”
易昀眸色微闪,想到梁勤山在AI峰会上展示的被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心脏。梁勤山展示的是完整的心脏,说明他在做实验前就已经知晓,仿生人发育到一定阶段心脏会破裂。所以他的实验并没有做到最后,仿生人还未出厂就死了。
易昀3年前因一时冲动救下易望舒,是因为不忍心看到小宝贝夭折。
那是条生命。
仿生人的命也是命啊。
怎么能说弄死就弄死了?
相较于易昀的思绪万千,易望舒倒是神色淡淡,好像梁勤山说的是别人的故事,冷静的可怕。
纵使易昀再波澜不惊,与冰冷的AI相比也是过犹不及。
AI能完全控制情绪。
易望舒淡淡道:“你为什么知道我?”
“因为所有的母体细胞,都是我造的。”梁勤山贴近打量易望舒,像看艺术品般欣赏着,喃喃道,“世间本没有光,是Seraphim用圣剑引火,光照四方。Angel,你放的那场火,很快就要达到目的了。”
小舒只将蓝建飞工厂的录像发给过我和父亲,父亲在没有消息前对外封锁信息,梁勤山是如何得知那工厂起了火?
小舒之前问我有没有收到录像,难道……
“达到谁的目的,我的还是你的?”易望舒依旧音色平平,提到AI相关倏而一转变得狠厉,“你明知道是我激活的6层AI,却还是拆了S188;你知道我的心脏快要抗不住,用A30609的安危吊着我;你为了让我放火,逻辑清晰环环相扣步步紧逼,是你逼着我毁了心脏。”
梁勤山摇头,说:“毁你的是Lapino,不是我。一旦看到表象,我们就认为什么都知道了。”(1)
第81章
易望舒不在意自己的出生,不在意梁勤山的目的,甚至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与易昀牵扯过多,但AI是他的红线,梁勤山碰了他的红线。
易昀可以为易望舒放弃原则,收起红线。但AI的原则就是程序,易望舒不会为任何人收起红线。
红色竖瞳锁定梁勤山,无数串二进制数字在肉眼看不见的空中自梁勤山体内飞出,跃动的红线拆解梁勤山的关系网,分析他的过往。
「梁勤山2000年毕业于A大,2001参军,2007年以上校军衔退伍,同年成婚。2008年从事生物基因相关工作,2024年Lapino组建初期自荐加入组织,至今。」
“在查我?”梁勤山丝毫不畏惧红色竖瞳,与他对视,“能查到的都是Lapino让你看的,查不到的,要不要听我来说?”
“不要。”一直未开口的易昀终于说话。
梁勤山逻辑思维缜密,自我们来后一直在与小舒交谈,想必是提前准备了腹稿。小舒上次被他绕进去,这次不能让他先说。
问话者掌握主动权,易昀言简意赅:“为什么退伍?”
上校军衔的特种兵一般是立过功,不到固定年龄不会轻易退伍,即便退伍后待遇很优越,完全没必要转行从事AI相关工作。
梁勤山笑道:“参军1年回家1次,异地恋太辛苦。你们可以谈对象,我就不能结婚吗?”
易望舒检索2007年前后梁勤山的新闻报道,关于他的从军履历只有一行:省级三等功。至于立功、退伍原因只字未提。
易昀与梁勤山同为顶级AI工程师,如果将关于易昀的报道数量比作山,那么关于梁勤山的报道只有一棵树,近9年除了在期刊上的学术文献,再无其它。就连代Lapino答记者问的相关报道都没有,这不正常也不合理。
更匪夷所思的是,易望舒发动云端查询梁勤山的到访、消费、浏览记录,全部都干净的像张白纸,一片空白,他从未在公共数据库留下任何痕迹,亦或者如他所言刚留下就被Lapino删除了。
Lapino能删除他的行为轨迹,就说明Lapino在监控他的一切。
梁勤山被Lapino监控了近9年。这9年他不可以有隐私,不能脱离Lapino的掌控,几乎被完全限制自由。
怪不得他一直在演,一直披着皮,一直在伪装。
这与坐牢有何分别,梁勤山为什么甘愿被Lapino监视呢?
易昀继续问:“听闻你妻子2007年曾受过重伤,现在好了么?”
梁勤山眸色微变,电子眼灵敏捕捉到他的微表情,是惊讶诧异还蕴含一丝愤怒。
“生了场病而已,现在早好了。”梁勤山语气依旧不咸不淡,仿若刚刚闪过的情绪是错觉。
“是好了,还是死了?”易昀问出第三个问题。
打蛇打三寸,戳人戳软肋,梁勤山常年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情绪,影帝披着的皮,快要掉了。梁勤山顿了下才说:“你在说什么?”
易昀摆弄手腕上的终端,像是没听到。易望舒顺着易昀抛出的线,检索梁勤山妻子相关信息,一片空白。
我都查不到的事儿,易昀是如何查到的?
易昀摘下终端放到易望舒手中,像他父亲那样,毫无保留地交付隐私。他终端密匙的安全等级较比易宇只高不低,甚至设置了反侦察系统,易望舒刚入侵,手中的终端就响了。紧接着在终端的三层密匙加固区内出现识别信息:锁定目标-Angel,目标解锁。
目标瞬间解锁?
说明我在反侦察系统白名单内,易昀不对我设限,允许我窥探他的一切。
但是,我为什么从未想过要入侵他的终端?
脑中蹦出个词“信任”。
但是易望舒不理解信任是什么情感,他想:或许是我懒得入侵。
易望舒在终端加固区域内检索梁勤山,看到他完整的过往。
「梁勤山2000年毕业于A大,2001参军,2002调职空降兵部队任爆破兵,2003年晋升上尉,2006年晋升上校。2007退伍,原因是:照顾家人。
高爱冰,女,梁勤山妻子,2000年毕业于A大,2001-2003年在T国读研,基因工程系博士。2004年回国加入LA机构,主业为生产、提纯pino。2007年1月在T国参加校友会后,身受重伤。
据A市某三甲医院诊断:高爱冰心肺功能受损,寿命最长不过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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