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小镇风景很美,沙滩、椰林、海鸥,纯净的天空和海水融为一体,像一块蓝色的幕布包裹住这个世界。
如果这里不是第四区,这一定是旅游胜地,这里的人也一定不会穷到靠救济金过生活。
低矮的平房罗列在海岸不远处的林子里,稀稀落落,偶有穿着简陋衣裳的孩子和老人经过。这里白天就很冷清,到了晚上,街道上更是没人。因为飞车党和小混混经常光顾,抢劫时有发生。
这里的人互不来往,很少交流,邻里之间的房子也相隔很远,是以小镇靠近海边的那个小照相馆什么时候住进了人,并没人注意。
这所房子很小,只有前后两间,前面是几平方米的门店,后面是个更小的卧室。房间门廊上挂着一个很小的招牌,写着“形兰旅拍”。
一个在海边捡贝壳的小孩跑过来,拿手里的贝壳扔到牌子上,传来咚一声轻响。
窄门从里面拉开,一个长相隽秀的青年探出头来,轻斥一声:“小朋友,别敲了,再敲叔叔生气了。”
“形兰呢?”那小孩叉着腰,站得老远,大声问那青年,“你是谁?为什么住在形兰的房子里?”
“我是形兰的朋友。”青年说。
“我也是,”小孩不服气,“我怎么没见过你?形兰去哪里了?”
青年闻言走出来,他很瘦,穿着一身普通的衣裤,和小镇上其他居民没两样。但他站在那里,小孩就是觉得这人和他们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小孩说不出来。
“形兰跟着他的alpha去了外地,他没告诉你吗?”青年说。
“什么?”小孩有些惊讶,“他结婚了吗?他没告诉我啊。”
“你看,他都没告诉你,你还说自己是他朋友。”
“我就是!”小孩急了,急于证明他们关系很好,“那天我来找他,发现锁门了,后来他就再没回来过。他一定遇到困难了,来不及和我说。
青年沉吟一下,不忍心再逗小朋友,便说:“是来不及和你说,他当时有很重要的事才离开的。”
“是什么重要的事,一走四五年呢?那他还回来吗?”
“我也不知道,可能不回来了吧。”青年说,“不过他现在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好吧。”小孩拿了根树枝,蹲在沙滩上胡乱画着,情绪有点低落。
青年走近了一点,蹲在小孩旁边:“我可以做你朋友啊。”
小孩眼睛亮了亮,随后高兴地点点头。
“我叫小意,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突然不好意思起来:“你的名字真好听,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老幺。”
任意顿了顿,有些怜惜地看着小孩。这里是第四区有名的贫民窟,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孩子也多是散养,家里孩子多的,就从一数到十叫下来。
“我帮你取个名字好吗?”
“好啊!”小孩脸上露出兴奋神色。
“陶然,”任意默默念了一遍,说,“你以后叫陶然好不好?”
小孩也跟着念一遍,觉得这个名字简直太好听,扔了树枝一蹦老高:“我有名字啦!”
任意邀请他的新朋友陶然一起吃午饭,陶然欣然同意。
午饭很简单,有面包、煎蛋、炭烧鸡腿,还有蔬菜沙拉。这些是任意从镇上的一个小市集采购的。他很少出门,出去也只是采买必需品。左烬留下的变装工具还在,他每次出门前变装都要花一个多小时。
陶然风卷残云,吃得头都不抬。
“好吃吗?”任意问他。
陶然边往嘴里塞鸡腿边点头。
“那以后你帮我去市集采买东西,中午可以留下来吃午饭,我再给你二十块跑腿费,可以吗?”任意跟他打着商量。
这有什么不可以,这么好的差事,别人抢都抢不到,陶然自然满口答应。
“你怎么自己不去?”陶然有些奇怪。市集距离海边不远,走路二十几分钟就到了。
“我不方便出门。”任意含糊着解释。
陶然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常常来这片海滩玩,任意观察过他,这孩子机灵,没坏心眼。他腺体上的伤要慢慢恢复,几个月内是无法出去的,就算变了装,也有可能遇到危险。让陶然帮忙跑腿是最合适的。
他自然不能和陶然说他无法出门的真正原因,当下他要先自保。
任意从未想过这个曾经收留梁都的地方,如今又成了他的庇护所。
一个月前,他跟着左烬逃出新联盟国首都,在另一个城市落脚时,被陆未晞的人追上。左烬中了枪,临死前将手上的戒指脱下来塞进任意手里。
“我这次真的要退休了……用不着这些,你拿着吧……”
任意紧紧搂着他,试图用体温暖热左烬渐渐冰凉的身体,他两只手抚在左烬脸上,柔声跟他说:“别怕,很快就不冷了。”
左烬最后在任意怀里断了气。干他们这一行的,脑袋随时提在手里。他没什么遗憾的,这比自己预想过的将来会孤零零死在什么地方要好百倍千倍。
他和任意萍水相逢,始于一场任务,终于陌路逃亡。相处时间不到一周,但最后他愿意把任意当朋友。任意也把他当朋友。
直到后来,任意才知道,那戒指里藏着秘钥,是陆未晞挪用的剩余资金,足足有250亿。新联盟国在整个北半球算是高收入国家,人均年收入在20万左右。250亿可以买下新联盟国首都半个CBD。
除了秘钥,左烬还留下了枪和变装工具。任意独自逃出来,凭着优越的反侦查技巧躲过几波追踪——他不知道那些追踪来自谁,是陆未晞还是傅言归。
他需要一个安全的环境养伤,腺体也需要治疗。他考虑了很多地方,新联盟国和第九区是不能待的,缅独立州也不行。最后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偷渡回第四区。
没人想到当年拼尽全力离开第四区的任意会回来,当然也绝不会想到他就躲在形兰的那个小照相馆里。
形兰和任意聊天的时候,详细说过照相馆的位置。偏僻,靠海,周边没什么邻居。形兰没有亲戚朋友,临走的时候只是锁了门,甚至连生活用品都没拿。
任意从小在第四区长大,那片贫民窟的大概位置他是知道的。他从码头偷渡过来,沿着海岸线走了很久,最终顺利找到了形兰口中的照相馆。
他撬了锁,住了进去。
虽然形兰四五年没回来过,但房间内的东西还很完好,稍微收拾一下,住人完全没有问题。这里确实适合躲人,任意住进来,才明白为什么梁都能在这里躲了半年没被发现。
唯一的变故就是那个自称是形兰朋友的小孩。
不过现在小孩成功被任意“收买”,就像当年形兰照顾梁都一样,开始肩负起照顾任意的重担。
陶然又问了任意好多问题,比如多大了,家里有什么人,为什么会来第四区,什么时候会走等等。
任意挑挑拣拣答了,将自己盘子里的鸡腿递给陶然,让他慢点吃。
“我来第四区,是因为还有件事要做。”任意用勺子慢慢喝着汤,脸上笑容很浅,“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和你的名字一样,但他死了,死了很多年。我一直记着,这次来,是要给他讨回公道的。”
“怎么讨?”陶然有点好奇。贫民窟每天都有人死掉,饿死的,病死的,被害死的,也没见对方的家人朋友要讨公道的。
“他遭过什么罪,害他的人也要一样还回来。”
两人吃完午饭,任意给了陶然两百块钱,叮嘱好要买的东西,便让他去了。
他坐在镜子前,将脖子后面的绷带解开,露出一块斑驳的腺体。那里已经结痂,任意看不到后面,只能用手指轻轻摸。
还是很疼,是那种撕扯着神经末梢的疼,手一碰到,这疼便沿着脊髓和神经迅速碾过,疼得人发颤。
这里没有医生,更不可能得到妥善救治。任意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实在太疼了,就吃从街边买来的那种一块钱一片的止疼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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