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红(172)
匡正懂,他妈说的一切他都体会过,所以才知道宝绽的珍贵:“我那些女朋友……”但他不能说,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正,不是妈妈说你,你这样乱玩……迟早要遭报应的!”
匡正噗嗤笑了,他早就不玩了,不光不玩,自从认准了宝绽,他已经大半年处在严重的X压抑下,整个人都快脱胎换骨原地飞升了:“妈,我只是还没碰到对的人。”
这话让匡妈妈安静下来,她拉住匡正的手,无奈地说:“小正,你命好,也不好。”
匡正皱起眉头。
“这些年你做金融,净认识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现在年纪轻轻又当了总裁,满眼睛都是钱,”匡妈妈说着说着,眼圈微微发红,“妈妈恨不得你没有钱,就在家旁边上上班,二十多岁娶妻生子,好幸福的。”
她这些话,如果是半年前,匡正一定觉得荒谬,但现在,当他的生命因为宝绽的出现而完整,他相信钱没那么重要,只是追求事业道路上的副产品,对他这种男人来说,爱才是真正稀缺的。
“那是因为你儿子有钱,”匡正搂住妈妈的肩膀,捋了捋她新烫的卷发,“现在你不用为我的事业操心,于是就为我的家庭操心,总之你要操心的。”
被他说中了,匡妈妈点点头:“妈妈爱你嘛,妈妈希望你十全十……”她一低头,看到匡正的腿,不禁拍了一把,“哦哟我们小正的腿,长死了!”
匡正被她逗乐了,讨好地说:“是我妈生得好。”
“就是,我怎么生出来的哦,这么帅的大儿子!”
母子间少有这样温馨的氛围,匡妈妈忍不住问:“小宝儿……怎么戴着个女式镯子?”
匡正叹息:“是他妈妈的镯子,”他爱宝绽,不经意就把宝绽的痛当做自己的痛,“他从小没有爸,高中的时候妈妈也走了,只给他留了这只镯子,”他揽着妈妈的手不自觉收紧,很心疼,“他真的……太苦了。”
匡妈妈疑惑地看向他。
“我们要对他好,”匡正非常认真,那个神态、口气,都不像在说一个普通朋友,“一定要爱他。”
匡妈妈愣住了,她从没在自己儿子身上见过这样有血有肉的一面,仿佛他爱了,柔软了,整颗心都被连根拔起,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这时门外有脚步声,是宝绽,他没进来,只是说:“哥,阿姨,饭好了。”
匡正马上去开门,用一种过分的亲昵的语气:“做的什么?”
“没做太多,”宝绽有点躲他的意思,“青椒炒猪肝、炸虾仁儿,还有个菠菜粉丝汤,”接着,他小声说,“给你留了几个饺子。”
匡妈妈从床上站起来,慢慢向外走,她儿子的样子不对劲,那么傲那么硬气的一个小子,非往另一个人面前凑,追着黏着似的,恨不得长在一起——千不该万不该,对方是个挺漂亮的男孩。
两个菜一个汤,还有一碟饺子和三四样凉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之前戏迷送了几瓶茅台,宝绽开了一瓶,斟了三杯。
“阿姨,”他端着杯站起来,瞥一眼匡正,莫名有几分郑重,“我……是唱戏的,但哥从没嫌弃过我,一直帮着护着,”他显得局促,似乎有一堆话卡在喉咙里,因为心虚说不出口,“我敬您一杯。”
说着,他仰头干了,脸颊迅速充血变红,整个人粉扑扑的,匡正偷偷瞧他,旁边匡妈妈一劲儿给他夹菜:“好孩子,多吃点。”
猪肝鲜软弹滑,虾仁外焦里嫩,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匡妈妈来了一句:“小宝儿的菜做得真不错,你要是个姑娘,必须给阿姨当儿媳妇。”
宝绽正给她舀汤,手上一颤,洒了半勺在桌上。
匡正马上有反应:“妈,说什么呢。”
匡妈妈心里有数了,垂下眼,生硬地转移话题:“小正,跟妈说说,你这大老板一天都忙些什么?”
“最近在搞艺术品投资,”匡正边回话边打量宝绽,“这个领域我要立个标杆。”
“标杆?”匡妈妈暗中观察他,“什么意思?”
“就好比,”匡正说,“一排水果店,家家都有苹果桔子,只有我的店里有火龙果,买火龙果的人也许不多,但只要想买,就会来我的店。”
匡妈妈笑起来:“我儿子真有本事。”
“目前只是个想法,”匡正似有若无盯着宝绽,“做艺术品需要大买家,不光有钱,还要有眼光,更要对艺术品市场要有信心,可遇不可求。”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宝绽眉头一动,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是小先生的短信。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经过压缩的图片,看得出来是一幅画,梦幻般的赭石色中,蓦然回首的白娘子宛若谪仙。
第143章
一晚上过去, 匡正再到公司, 整个人没精打采的。
昨晚他和宝绽临上床, 匡妈妈上来了, 闲聊似的,笑着问:“我占了楼下的屋, 小宝儿睡哪儿?”
宝绽正要洗漱, 攥着手巾怔在那儿。
“啊,”匡正面不改色心不跳,“他跟我挤挤。”
“哦……”匡妈妈瞄一眼两米多宽的大床, “就一床被子呀?”
“阿姨, 我……”宝绽想说他去影音室睡。
“就一床, ”匡正打断他,“他那床被子不是给你了吗?”
匡妈妈瞧自己儿子一眼,点点头, 转身走了。
这之后,宝绽就有点心事重重,关了灯上了床,他躺得老远, 匡正在黑暗中盯着他的侧影:“宝儿。”
宝绽没应。
他挨过去:“宝儿?”
宝绽转过来,窸窸窣窣的:“阿姨……是不是发现了?”
他这句话, 还有说话时的语气, 卑微得让匡正心疼:“没有,”他把人搂进怀里,“她怎么可能发现, 我们又没做什么。”
“可她说的话……”宝绽不安地挣了挣,“吃饭的时候,还有刚才。”
他妈已经怀疑了,匡正一清二楚,但不能让宝绽知道:“她就那么一说,是你自己怕这怕那,才觉得她意有所指。”
是吗?宝绽没吱声。
“再说她那么大岁数,哪懂这些,”匡正轻笑,想缓解宝绽的情绪,“还记得你原来,信誓旦旦跟我说同性恋都是瞎传的,你忘了?”
宝绽没忘,他抱住匡正的背,放松下来。
“别想了,”匡正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一口不够,在脸颊上又亲了一口,“过两天她就走了,”接着,他歪过头,难耐地吸宝绽的嘴唇,“咱们春节还有事儿呢。”
他说的那事,宝绽很勉强,尤其是匡妈妈这一来,他想打退堂鼓,匡正能感觉到,一翻身压到他身上,手指缠着手指,(省略)贴到一起。
“哥!”宝绽吓坏了,往下推他。
“嘘,”匡正蠢动着,轻轻的,“蹭蹭没事。”
宝绽不干:“阿姨就在楼下!”
匡正很强势:“她听不见。”
宝绽又羞又怕,抬脚给了他一下,拉着被子转过身,不理他了。
“Damn it……”
匡正骂了一句,黑着脸走过办公区。
“老板,”段钊滑着椅子叫他,“覃苦声一早把画送过来了,在你办公室,还没挂,等你过目。”
那小子动作真快,匡正问:“他要了多少钱?”
“三万,”段钊耸耸肩,“看来真是山穷水尽了。”
匡正对油画没概念,听段钊的口气,应该是物有所值。他坐电梯上三楼,进办公室,挺大的一个画框面朝里搭在墙边,他脱掉大衣,把画转过来,随即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