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真不好说。
江叙微蹙着眉,跟他商量道:“你去找他,我们跟他谈谈。”
身负重任的沈方煜郑重地点了点头,走到办公室门口,推开门叫了章澄一声,“你出来一下。”
章澄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水杯,一看到他猛地往后退了几步,宛如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慌乱得口不择言道:“我不出来,你说什么我都不出来,我什么都没看见,你别想杀人灭口,我死都不出来!”
办公室的其他人莫名奇妙地看着两人,于桑在一边幸灾乐祸,“铁哥们要反目成仇啊?”
吴瑞劝道:“别总生生死死的,让患者听见了多不好。”
章澄僵在原地无语凝噎,恨不得把刚刚自己看见的直接和盘托出,看这俩人还能不能这么淡定地在这儿奚落他。
“我不杀人,”沈方煜说:“你出来,我就想和你聊聊。”
“聊个屁,”章医生此时连说话的风度都顾不上了,“你连这种事都能干得出来你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
“什么事啊,哎你们这聊天也太劲爆了。”于桑越听兴趣越大,他对沈方煜说:“你干什么了?”
干什么了?
好像和自己的宿敌谈恋爱了还疑似有孩子了!
章澄肝胆欲碎地回忆着刚刚的所见所闻,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没睡醒。
沈方煜都有可能和江叙在一起,那把他杀人灭口好像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了。
靠,他回忆起不久前他还跟沈方煜说,他听到一个特离谱的八卦,说他和江叙在一起了。
他当时还不信,当笑话说给沈方煜听了。
现在才知道小丑竟是他自己。
怪不得别人都说,这年头听起来越假的爆料越有可能是真的。
看见章澄这么抗拒,沈方煜叹了一口气,走进去把章澄的水杯硬生生从怀里拽出来,然后把人架了起来,直接往办公室外面拖。
“我靠靠靠靠靠!救命啊!”
章澄受到的冲击太大,这会儿头重脚轻腿还软着,腿像是踩在棉花上,浅一脚深一脚的,挣扎不过沈方煜。
吴瑞向来不掺和他们的恩怨,而于桑则是乐见这两位反目成仇,在一边火上浇油:“你看看,还是我们叙哥脾气好,沈医生这脾气太大了,不行。”
章澄望着对真相还一无所知,正在疯狂作死的于桑,有气无力地提醒道:“我劝你少说两句沈方煜的坏话吧,尤其是在江叙面前,不然你会后悔的。”
于桑“嘁”了一声,显然没有听他忠告的打算。
最后章澄终于被拖出了办公室,看见了办公室外抱着手臂,似乎在思考着要不要给沈方煜帮忙的江叙。
两道落在章澄头顶的目光如有千斤重,章澄打了个哆嗦,登时一激灵,赶在被两个人同时拖拽前飞快地甩开了沈方煜的桎梏,悲愤投降道:“去哪儿聊你们说,我自己会走!”
餐馆的包房里,章澄警惕地看着满桌的菜,看了一眼沈方煜,又看了一眼江叙,“你们不会给我投毒吧?”
江叙叹了口气,先自己吃了两口,然后对他道:“吃吧。”
“卧槽,”章澄听到他说话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感觉世界都快崩塌了,“我不行了,”他说:“我死也要死个明白。”
他撂下筷子对江叙道:“他亲你你为什么不躲?”
“没反应过来。”
章澄又望向沈方煜:“所以是你强迫江叙?”
沈方煜看了江叙一眼,“应该也不算。”
章澄倒吸一口凉气,心如死灰的确认道:“你们俩真是在谈恋爱?”
江叙点了点头,“嗯。”
“靠!”章澄忍不住指责沈方煜道:“枉我挺你这么多年,一直站在你身边,结果现在你他妈站你宿敌身边去了。”
沈方煜自知理亏,停顿半晌,友情建议道:“你要不要也站到我宿敌身边?”
“你他妈……靠!”
章澄不想理他,他按了按太阳穴,消化了半天这个消息,消化到手脚都变得冰凉了。
他捧起桌前的玻璃水杯,想暖一暖手,又猛然想起什么,忍不住偷偷睨着江叙的腹部。
“你想问什么可以直说。”江叙道。
“那我可就问了?”偷听到的几句话在他脑子里反反复复过了太多遍,都快磨出茧了,章澄小心翼翼地重复着沈方煜的话,胆战心惊地向江叙确认道:“’笑笑劝劝爸爸‘……是什么意思?”
完了,沈方煜两眼一黑。
章澄到底在那儿鬼鬼祟祟地待了多久,这听的也太全了。
“是……”沈方煜掐了掐眉心,编故事的大脑飞速运转着,绞尽脑汁道:“是……”
江叙很轻地按了按他的手,示意他来说。
沈方煜正在意外江叙什么时候居然也无师自通了编故事的技能,江叙直接道:“是有个孩子。”
“啪嚓”一声响,除了江叙之外的两个人同时失手砸了装满茶水的杯子。
江叙为一点也不稳重的两位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一个谎需要有无数个谎来圆,如果章澄什么都没看见也就罢了,他既然都看见了听见了,一定会因为好奇心频繁观察他们。
怀孕让江叙的身体和习惯都发生了变化,同在一个科室低头不见抬头见,只要章澄生出了这种猜测处处留心,他们就不可能瞒得住。
虽然他和章澄算不上交情多么深厚的密友,但毕竟也是认识十多年知根知底的老同学,品性都还算了解。
孩子的事情,他相信章澄不会到处乱说。
怀孕这件事虽然有些尴尬,但也并不是见不得人,尤其现在不比之前,有两例相同的病例在前,无论是江叙还是同在科室的医生们对这件事的接受程度都变得很高了。
他仔细分析之后认为,只是告诉章澄一个人,应该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
结果章澄还是太禁不住刺激了。
玻璃碎片撒了一地,沸腾腾的热水泼满了裤子,江叙给沈方煜递了几张纸,章澄颤抖着手也问江叙要了几张,一边擦裤子一边崩溃道:“你俩挺会玩啊?都玩出孩子了?”
江叙:“……”
章澄一下子把以前的事都串上了,瞬间给了沈方煜一串声音颤抖的排比句攻击:
“怪不得你问我霍成春和李亚雷的事,怪不得你为了艾伯特那个病例还专门跑到国外去,怪不得你跟我说你有对象了……还有你们做Kenn那个病例的汇报,根本就不像是一夜赶出来的……你们是不是其实准备好久了?”
“等等,”他说:“你说有对象之前就做那次汇报了……操,你们这孩子该不会是在谈之前就有了吧?还是你们真的青梅竹马十几年就是一直瞒着我们?”
……这么细节的东西,江叙想,他大概就没必要跟章澄多说了。
“卧槽!”章澄忍不出又爆了几句粗口,显然他也并不是很计较前因后果,光这一件事,就足以给他造成巨大的冲击了,“我他妈绝对是在做梦。”
他对沈方煜说:“你打我一拳。”
沈方煜刚抬起手,他又忙道:“算了算了,不用了。”
“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章澄说:“我感觉我……这太他妈玄幻了。”
沈方煜顿了顿,拿出手机给章澄转了一笔钱,认真嘱咐道:“这些钱应该购买两个游戏机了,记得守口如瓶。”
李亚雷和霍成春拿一个游戏机就把章澄收买得瞒了他十来年,他出两个,应该至少可以买二十年。
章澄双目失神地摇了摇头,“你让我瞒的这件事和李亚雷霍成春他们可不是一个量级的啊……”
他说着说着猛地抬起头,“我能不能告诉他们俩你们在谈恋爱,我绝对不说孩子的事儿,我就想让他们也受受刺激,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受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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