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沈方煜这个话也太诡异了。
唐可不太想承认,他从其中听出了一点儿宣誓主权的意味。
靠。
他记挂江叙的身体是因为他们是多年的好朋友,谁需要他沈方煜来感谢了?
气得七窍生烟的唐医生自己一个人开车跑到了A市最豪华的餐馆,拿出沈方煜的大红包点了一桌菜,恶狠狠道:
“爷自己吃!”
*
与此同时。
终于安安心心坐下来,享受了一次仙居的江、沈两人对坐在汉白玉色的方桌前,优雅的古琴声伴着潺潺流水声钻进鼓膜,唇齿间还残留着清雅的茉莉香。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氛太好,亦或是孩子的健康让江叙心情特别好,他捧着花茶水,少见地望着沈方煜发呆。
他那个眼神实在是有些多情,让沈方煜一个激灵,从安逸舒缓的氛围中清醒过来,目光却落在江叙泛着水光的唇上。
他忽然又想起了钟蓝那句“亲他,抱他”。
“江叙……”他低声道。
“嗯?”江叙仍旧看着他,脾气却好的有些不像话,看起来懒懒的,没什么戒备。
这样的江叙看起来多少有些人畜无害,让人一点也想不起他抡起拳头或者趾高气昂的样子,甚至让人格外想把他抱在怀里,然后碰一碰他沾着水的唇。
这个念头让沈方煜下意识错开和他的目光,而江叙明显捕捉到了他神色的变化。
“怎么?”
心猿意马的沈方煜飞快运转着大脑,想要找个合适的借口来掩盖那一瞬间的动情,最后在脑海里翻来覆去,选择了拿女儿来转移江叙的注意力。
他把光盘从包里拿出来,放到两人中间,也添置了一个杯子,倒了些花茶,“我们是不是该跟笑笑也碰个杯。”
果不其然,江叙的注意力落到女儿身上,他点点头,主动伸出手和笑笑碰了碰杯,清脆的瓷器交接声响,碰撞出几分其乐融融的氛围。
沈方煜一边感激着笑笑,一边松下一口气,没想到那口气还没喘完,江叙忽然对他说:“以后你别打地铺了吧。”
“啊?”
江叙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他和沈方煜现在也算是一家人了,孩子再过四个多月就会出生,他想,总不能现在还让孩子的爸爸天天躺地上,这好像太不利于家庭和谐了,再者现在一天天凉起来,江叙担心沈方煜再感冒。
他觉得上回沈方煜之所以拒绝他,可能是他的语气不太和善,于是现在他换了商量的语气,打算再和沈方煜谈一谈这个问题。
“还是不——”
“哥。”
眼瞅着沈方煜好像又想拒绝,江叙干脆利落地甩出杀手锏。
他上回原本是看了于桑那本书,随口试一试,没想到沈方煜的反应特别大,跟整个人都懵了似的,一副有求必应的样子,显然是很喜欢他这么叫。
那会儿江叙就把沈方煜这个软肋记在了心里,这两天眼见着沈方煜又不抽风了,态度也恢复了正常,他还以为用不上了,没想到就睡个床的事儿,沈方煜却跟个闺阁姑娘似的一直跟他别扭。
看着沈方煜听到这“哥”就在他意料之中地闭了麦,江叙十分满意,向沈方煜介绍着自己的方案,“我打算以后把婴儿床放在打地铺的那个位置,正好腾点地方出来。”
“可……”沈方煜还想挣扎一下。
“哥。”江叙看了他一眼,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接着加码道:“沈哥,方煜哥哥。”
叫完他,江叙也不出声了,就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江叙的声音很清淡,说起这些称呼时的声音也很自然,没有刻意地拖长,也没有刻意地嗲声嗲气,并不是撒娇的语气,平淡得就像是在说“阿莫西林”和“氯雷他定”。
可这样的语气远比撒娇更让人上头。
沈方煜卡壳了。
他感觉他从尾巴骨麻到了天灵盖儿,要说的话也全忘了。
舌灿莲花的舌头像是打了九百九十九个结,缠成一团乱麻,反正是解不开,也说不出话了。
江叙到底是在哪儿学来的这些鬼东西。
沈方煜脑子里天人交战地都快炸了。
决定追江叙之后,他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也做了很多计划,甚至还整出来了一个条款清晰十全十美的指南。
而指南里最重要的一点,莫过于追人必须得循序渐进,一定不能操之过急,也千万不能让对方觉得,你追他完全出于是下三路的欲望。
正直小人恨铁不成钢地扯着他的耳朵说:“你要是跟他一起睡,让他知道你那些龌龊心思你就完蛋了!”
糊涂小人心花怒放地扯着他另一只耳朵,“可是他叫你哥啊!”
正直小人又夺过话语权,“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和他一起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啊!”
糊涂小人一脸不听不听和尚念经,重复道:“可是他叫你哥欸!”
最后正直小人终于惨死在了糊涂小人的重拳之下,沈方煜一口气喝了一满杯茶,然后对江叙说:“行,今晚我就上床睡!”
江叙得到满意的答案,轻飘飘地勾了勾嘴角。
还算懂事。
第61章
江叙卧室,凌晨三点四十五分。
距离沈方煜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已经过去了四个半小时。
他心态有点崩。
一床棉被的遮掩下,江叙跟他背靠着背,抱着粉兔子睡得很香,沈方煜只觉得自己整个背都是麻的。
他睁开眼睛,想要看一看窗外的月亮,顺便喘口气儿。
——为了避免赖床,非调休日江叙一般都不会拉窗帘,他家的视野很好,遮挡物不多,以前沈方煜很喜欢坐在他的地铺上看风景。
然而他刚看了没有一分钟,一朵非常没有人情味儿的云默默飘过来,一点一点,把月亮遮了个严严实实。
沈方煜:“……”
小气劲儿。
吐槽完乌云,沈方煜忍不住转了个身,望向江叙的背影。
江叙睡觉喜欢弓着身子,把头埋在被子里,常常被沈方煜吐槽成自杀式睡法,总有一天得把自己闷死不可。
果不其然,这会儿江叙又用被子包住了半个脑袋。
沈方煜帮他扯了扯,想把他的头弄出来,结果大概是动静有点大,江叙不耐烦地梦呓了几声,拍开他的手,翻了个身。
这会儿被子倒是没再遮住江叙的口鼻了,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全落到了沈方煜的下颌,温热热的,带着点湿意,让后者的心口一烫。
沈方煜无比心虚地又转回去,把后背对着江叙,试图免疫他的干扰,然而心跳声却越来越快,快的让沈方煜忍不住想要伸手捂住耳朵。
虽然可能现在他听到的声音绝大多数来自骨传导,捂住耳朵也没什么用……但总之能减轻一点是一点。
万万没想到,就在沈方煜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决定要这么做的时候,江叙突然像是有预判一样,抬手从他背后抱住了他。
心尖一颤,沈方煜被箍住的手臂登时僵在原地,丝毫没有了移动的能力。
不同于背对背的睡法,从背后被拥抱的时候,沈方煜整个后背都被江叙的胸膛包裹着,很温暖,也很柔软。
后腰的位置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顶着他。
——那是江叙凸起的小腹,是他们两个的孩子。
这个认知沈方煜几不可察地滚了滚喉结,脑子有点发烧。
他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宛如一具早已风干的雕像,似乎全身所有神经都汇聚到了后背,敏感得一点微末的动静都能让他头皮一炸,思绪也变得无比漫长。
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小气的乌云都把月亮露了出来,江叙还没有松手。
身体僵硬而酸痛,心跳乱的不成样子,沈方煜相当怀疑江叙要是再不松手,他就得打120叫救护车了。
意料之外的是,就在他做了无数遍心理建设,终于鼓起勇气打算推开江叙的时候,江叙搭在他身上的手忽然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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