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鸣玉再有权有势,只要我们离开燕南,到外国去,他未必能拿你我怎么样!”敬渊抓住她的肩侧,迫使佩玲转过身,面对着自己:“佩玲,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了。现在盛欢和温鸣玉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我们的把握才会更大,要是等他们真正有了那样的感情,你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他迟疑片刻,轻轻地拥住她:“我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但我不能事事都让你操心,佩玲,相信我一回吧。”
这是他们第一次相拥,佩玲无措地僵在对方的怀抱里,慌张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她控制不住自己,张开手臂回拥住对方,紧紧地闭上眼睛。这滋味太好了,佩玲半刻都不想松开,只听敬渊在耳畔诉说:“我会保护你的……”
就算知道眼前是一个陷阱,恐怕这一刻的佩玲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何况她不知道。
她意乱情迷,忍不住默认了对方的话:“你要怎样说服盛欢?”
“我们需要等一个机会。”敬渊轻抚她的头发,在她看不到的这一边,他的面孔温柔又冷酷:“我从今天起就会开始准备。佩玲,为了我们的将来,请你务必牢牢保守住我们的秘密。其余的,都交给我就好。”
将来,多么好听的一个词。佩玲抓住他的衣服,完全迷失在了自己构想出的将来里。
第四十三章
温鸣玉的生日没过去几日,便要去晋安处理一桩不大不小的事情。只因与晋安交际的那几条水路,新上任了一位镇守使,那位镇守使自是个知情识趣的聪明人,早早送来了帖子,邀温鸣玉一聚。这聚会虽办得十分秘密,但亦做足了排场,为了日后的和气相处,温鸣玉必然会领这个情。
自从盛欢住进珑园后,温鸣玉也外出过数次,但仅这一次分别,让盛欢前所未有地惶惶不安。或许是他刚刚向对方表明了心思,尚不知那个人要怎样应对。他总是无法忘记佩玲发起的那个提议,她想要温鸣玉将自己远送出洋,而温鸣玉当时并没有拒绝,盛欢也不知道对方想不想拒绝。
盛欢躺在床上,看着自鸣钟,还有四个小时,温鸣玉就要动身了。
昨夜他睡得早,在这个时辰醒了一次,就再也入不得梦了。盛欢正计划熬到七点,在温鸣玉离去前去见他一面,不料二十分还没有过去,他忽然听见敲门声。
那人敲得很轻,不疾不徐的,似乎料定他可以听见。盛欢心中大约猜到了他的身份,可仍有些不敢确定,便问道:“谁?”
敲门的人竟然径自把门推开了,一条修长的身影迈进来,果然是温鸣玉。他已是一身要出门的打扮,头发梳得很整齐,穿着衬衫马甲,领口的扣子散开了几颗,领带与外套一同搭在臂弯里。温鸣玉在床边坐下,摁亮了壁灯,笑道:“我就知道你没有睡。”
盛欢问他:“你七点出门,为什么现在就起来了?”
温鸣玉反来逗弄他:“你睡不着,就不许别人睡不着了?”
盛欢和温鸣玉相处久了,脸皮早已不像从前那样薄,他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仰起头打量身边的温鸣玉。壁灯的光很朦胧,投在这个他不久前亲吻过的人身上。对方哪一处都这样好,都这样合他心意,盛欢无端地想起了盛云遏。为了得到温鸣玉,她断送了十七岁后所有的美好辰光,却依旧没能得到温鸣玉的另眼相待。他忽然不自信起来,那自己所做的这一切,足以打动这个人吗?
这就是他一直追着对方,坚持想讨要一个答案的原因。盛欢从小在母亲厌恶的目光下长大,就算是不在意,那也是历经无数次打击后,心灰意冷的不在意。他无法确信自己是可以被“喜欢”的,温鸣玉虽对他好,可他对咏棠也一样好。他亲吻他,即便温鸣玉说过不后悔,但盛欢很清楚,喜欢或不喜欢,从来都不受语言的约束。
盛欢不想在这时候和对方分开,他明知温鸣玉不会答应,还是提了一个任性的要求:“你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
温鸣玉果然拒绝了:“不可以。”他顿了顿,给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你还小,不能去那种地方。”
不等盛欢再问,温鸣玉忽然掀起他的被子,将自己也裹了进来。他顺手熄了灯,夜色像罩子一样压下,将两人困在中央。盛欢来不及反应,就见身侧的人翻了个身,与他四目相对。盛欢霎时怔住了,一团火从他的头顶直烧到颈下,让他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自处,最后是还是温鸣玉揽住了他,手掌拢着他的脑后,一下一下地揉,像是在安抚一只受到惊吓的猫。
温鸣玉用带笑的声音道:“我听说睡不够的孩子,是会长不高的,你不怕吗?”
对方简直要把他的思绪都揉乱了,盛欢呆呆地任温鸣玉动作,忍不住想道:他的确是比温鸣玉矮一些,要直视对方的眼睛,还需微微抬起头。不过温鸣玉原本就很高,要是和同龄人比较,他已算得上“出类拔萃”了。少年人在喜欢的对象面前总是很有自尊心,盛欢同样不例外,他不服气地反驳:“我不矮。”
温鸣玉却抱以怀疑:“是吗?”他将盛欢推开一些,似乎正在用目光丈量他的身高。盛欢明知对方有意在调侃自己,仍旧被看得浑身发烫,仗着一点赧怒,抬手去捂温鸣玉的眼睛。温鸣玉不让他如愿,身躯往后一避,盛欢下意识的追过去,一下撞进身前人怀里。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变得不能再近,盛欢只觉脸测抵着一处坚硬冰凉的东西,阻隔了温鸣玉的体温。他不适地动了动,即见温鸣玉抬起手,从口袋里取出一只怀表,随手抛在身边。
温鸣玉的一条手臂仍搭在他的腰侧,稍稍撑起身,眉贴眉,眼对眼地审视他。
夜色太深了,盛欢看不清对方的眼神,只能触到温鸣玉轻柔温热,略显急促的呼吸。他的肌肤被拂弄得泛起一丝酥痒,那缕痒意是活的,一下就钻进皮肤底下,直往心脏游去。盛欢全身都绷紧了,终于鼓起勇气,抬臂揽住温鸣玉的脖颈,茫然又难耐地期待着。
他以为温鸣玉会吻他,但那个人最终只是俯下`身,又一次将他搂住了。
“睡吧。”温鸣玉轻轻地命令:“天亮之前,我都不会走的。”
盛欢原本没有半点倦意,然而禁不住温鸣玉低声的劝哄,最终慢慢合起了眼睛。他躲在这处天底下唯一会让他感到安全的所在,像是即将冬眠的动物终于找到了巢穴,没有多久便意识混沌,连呼吸都放缓了。
不知过去多久,盛欢忽然含混不清地唤道:“明月。”
温鸣玉以为他在说梦话,刚笑了笑,又听盛欢道:“假若你真的不喜欢我,就请直接告诉我、不要因为这个理由,把我送到别处去。”
说完之后,盛欢等待了一阵,尚没有等到对方的回答,他已呼吸均匀地睡了过去。
盛欢的两臂仍紧紧地环抱住温鸣玉,动作谨慎又小心,不似在抱一个人,而像是拥着一个梦,一怀虚无的月光。
温鸣玉来不及说话,这时要出声,又怕打扰了怀里人。他一动不动地任由盛欢抱了许久,最终慢慢合起眼睛,将额头抵在盛欢发间,什么都没有说。
六点半时,温鸣玉才从楼上下来。司机与许瀚成早等在了东苑外,一看见他,那两人齐齐一愣,许瀚成问:“三爷,您怎样一夜都没有休息?”
温鸣玉摇了摇头,侧身坐进了车里。他已忍了许久,一坐定便收不住地咳了起来,许瀚成担忧地坐在他身侧,又命那司机去取茶,皱着眉道:“这应酬来得真不是时候,您身体不适,又要经受一番折腾。唉,要是小少爷年纪再大一些就好了。”
听到下属最后一句感叹,温鸣玉咳了几声,却是边咳边笑起来。他倒没有什么大病,仅是体虚,前几日他受了些风,立即引发了感冒,一直到今天都不见好转。
温鸣玉的母亲同他一样,自小就体弱多病,病也不是什么大病,总是拖一阵子,又好一阵子。长久以往,他与家人就没有怎样地在意,以为她总是会好的,并不会危及性命。不料就在温家遭遇变故的那一年,他的母亲受到连番打击,突发一场急症,短短的半月,他就永远地失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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