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无闻连闻九天提前出院都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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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傅岹然的“社会地位”相比,他住的地方还算朴素。
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平层,甚至无法眺望黄浦江。
“我习惯睡客厅,” 进门后,傅岹然没有给闻九天拿拖鞋,“你睡我的卧室吧。”
闻九天脱下鞋,直接赤脚走了进去。客厅的地板上还挺整洁,想必昨天的废稿又已经被清理过了。
沙发上就显得比较有生活气息了。靠垫和毯子杂乱无章地堆在一起,旁边是各种遥控器和手柄。
闻九天下意识朝天花板看了眼,空中果然悬着一个投影仪。
傅岹然在日常生活中并不是个很有情调的人,他不太耐烦在无谓的事上浪费时间精力。因此,他的客厅看不出分毫艺术家的设计感,只是把所需物品堆在了一个空间里——除了各类高配置的电子设备,就是绘画用品和酒柜。
跟从前倒是没什么区别。
“门关着的那间是卧室。” 傅岹然说。
闻九天推开卧室的门,里面黑不隆咚的。一星半点的灯都没开,窗帘也拉得死死的。
“我来。” 傅岹然走到了闻九天身后。他从闻九天肩上伸过手去,在墙壁某处按了下开关,卧室里亮起了蓝绿色的赛博灯光。
墙脚处有一盏落地灯。闻九天把它打开,室内光线变得柔和了些,不那么阴森了。他转过身,忽然眉间一紧,“你在床头贴我照片干嘛?”
“你说干嘛。” 傅岹然倚着门框,漫不经心地笑了声。
闻九天伸手就把那照片撕了下来,“变态。”
傅岹然好像也不怎么在意,“你当年可不是这么说的。”
闻九天三两下就把自己的照片撕成了碎片。
“我不睡这间屋。” 闻九天走了出去。他把碎片扔进客厅的垃圾桶,“还有,我要郑重告诉你一件事。”
傅岹然也跟着走回客厅。他扬了下眉,示意闻九天继续。
闻九天转过身来,一本正经道,“我现在是有男朋友的。”
傅岹然闻言差点笑了,就像看见幼儿园小朋友海誓山盟一样。
“我知道。” 傅岹然也不掩饰。
闻九天一愣,这才意识到傅岹然聘请任可野或许不是巧合。
丧失底气后,闻九天抿了下嘴。他在高脚凳上坐下,“我不会跟任可野分手的。”
“随便你。” 傅岹然看起来是真的不怎么在意。他倒了半杯酒,又往里加了一大铲冰块,“你以为我是什么很有道德的人吗。”
“.........”
客厅里暖而暗黄的灯光变了些味。闻九天不自觉地卧室看了眼,冷冷的蓝绿色光从缝隙处漏出一片,显得光怪陆离。
“我要是把你说的这些话录下来,” 闻九天嘲讽道,“你那什么联名款还能卖得出去吗?”
“原来你也在偷听我说话。” 傅岹然三两口就喝完了酒,杯子里只剩下了半杯的冰块。他神情戏谑,宛若听了个笑话,“发出去也没关系,反正人们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然后把不愿意相信的美化成愿意相信的。”
傅岹然说着又加了半杯酒。他敞开的领口露出的肌肤微微发红,眼神弥漫着冷意,又有些迷离,“再说了,我也不在乎。”
闻九天坐在桌的另一边,没有说话。
“行了。” 这杯喝完,傅岹然没有再加的意思。他站起来,“你该睡了。”
傅岹然扔了一床干净被子给闻九天,让闻九天在沙发上睡下。
傅岹然的动作似乎比平时要躁一些,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他安顿好闻九天,自己朝卧室走去。
“哎!” 闻九天忽然想起一件事。
“干嘛。” 傅岹然转过身来,眉间明显有些不耐。
闻九天见状有些错愕,刚想要说出口的话又刹住了,“我,”
“怎么。” 傅岹然却更加生猛,不再遮掩半点。他刚刚就拽了好几次领子,现在直接脱去了上衣。
他沉重的呼吸声在视觉效果的加持下更加明显,这个高大英俊的雄性生物正散发着不再克制的欲望,“你要进来旁观或参与接下来的活动吗?”
闻九天并非没见过这样的傅岹然。可当年傅岹然还勉强算得上是哥哥,如今的傅岹然已经是一个毫不掩饰的成熟雄性了。
闻九天本能地咽了下口水,仿佛有点紧张。
“这是很自然的反应。” 傅岹然手上拎着刚脱下来的上衣,耸了耸肩,肌肉变幻间弧度优美,“我说了,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不是什么艺术家,我只是一个很庸俗的人。”
“你刚刚到底什么事?”
“我是想问,” 闻九天脑子里主要还是自己的画展。他摸了摸鼻尖,眼神不经意避开傅岹然,“你家有没有多余的颜料能借我。”
“明天就要用,怕来不及买。”
傅岹然乜了闻九天一眼,应该是在想闻九天到底又要作什么死。
“画架旁边堆着的都是,我现在不怎么用。”
说完,傅岹然转身回了卧室。他关上了房门,没一会儿里面似有若无地响起了呼吸声。
闻九天能听出这种呼吸声。
它散发着蓬勃可怖的欲望。
傅岹然从卧室里出来时,闻九天已经睡着了。
“被子盖好。” 傅岹然在沙发边蹲下。他此刻的内心比平常要柔软一些。
闻九天现在不会反抗。他闭着眼睛窝在被子里,连银灰色的头发都像是被撸顺了的毛。他看起来很乖,像才16岁的样子。
“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俩一起养的那只猫吗?你当时老是管它叫闻小七。”
艺术家里猫奴甚多。
有的喜欢小狸花,有的喜欢小橘白,还有的喜欢闻九天。
傅岹然摸了摸闻九天的头发,在他额上亲了一口。
傅岹然进浴室里冲了个澡,出来后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继续工作。
他的电脑屏幕上正展示着无数数据分析师根据海量信息得出的结论:今年市场的流行趋势,主题、风格、元素...一切都详细罗列了出来,只需要傅岹然在命题框架内画一个及格线以上的东西。
理论上傅岹然不愿意自己画都没事,多的是幕后团队能帮他画。时尚品牌只是想署着他的名去贩卖迎合市场审美的产品,真正值钱的确实只有傅岹然这个名字。
这样的产品从美院落榜生里随便抓一个都能画,而且配上市场营销都会有不错的销量。
但写上傅岹然的大名,能让一件成本三十的产品顺理成章地卖到四位数,还供不应求,这就是“大师的价格”。
闻九天写过一篇《韭菜经济学》。在这篇文章里,他认为该价格本质上并不是由卖方规定的,而是卖方通过分析买方心理后定下来的——
简单说,它是韭菜们心甘情愿为“大师”掏的钱。
这篇报告傅岹然也知道。闻九天一向不走寻常路,他写完这篇研究报告后还在自己的直播间完整朗读了一遍。
当时可谓骂声一片。观众都很愤怒:闻九天你搞搞清楚好不好,关注你的都是看脸的,谁要听什么劳什子报告。
傅岹然听完这篇报告,也不是很高兴。
因为不知不觉间闻九天已经变得比傅岹然想象中的要成熟了。也许他的心智还有些青葱,可他的的确确在慢慢成为一个有自己思想的人。
这并不是傅岹然愿意看到的。
傅岹然退出了PPT界面,打开了上次那个文件夹。里面的两个文件夹现在都有东西了,一个是之前被毙掉过的方案,另一个是任可野正在进行中的报告初稿。
闻九天在背后的沙发上睡着了。傅岹然没有转过身去,因为他今晚不能再在世俗欲望上耽误更多的时间。
漂亮无助的笨蛋美人谁不喜欢呢。
傅岹然必须承认,他很迷恋这具美妙年轻的胴体。
和从前一样,傅岹然希望闻九天最好没有自己的思想,他永远不想看到闻九天真正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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