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吃吧,我正好找傅无闻有事。” 闻九天自觉地捡起床头的联名款卫衣套上。
闻九天掀开被子爬起来,朝浴室走去,却在穿衣镜前被挡住了。
“你让让。” 闻九天不太耐烦,头发乱糟糟耷着。
傅岹然转过身来,托着闻九天的下巴亲了一口。他的衬衫还松着四粒扣子,嗓音比平常更有磁性,“早安,宝宝。”
这是闻九天和傅岹然还在一起时养出的习惯,当时主要是靠闻九天撒娇撒来的。
“哦。” 一夜过去,面对急转弯般的关系变化,闻九天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表现得不太自然,视线似有若无地飘,“早,早安。”
傅岹然将闻九天的表情尽收眼底,却没表现出什么。他并不介意闻九天蹩脚的适应能力,引导般地抬了抬下巴,“嗯?”
闻九天又是愣了一秒才明白。他一声不吭抬起手,伸向傅岹然松开的那四粒扣子,挨个儿扣好。
“记性还不错。” 傅岹然打量着闻九天,语气令人难以捉摸。
闻九天抿了下唇。他看起来很乖,但是笑不出来。
“去洗漱吧。” 傅岹然沉吟片刻,放过了闻九天。他转回身去,系起了领带,“待会儿我们一起下去吃早餐。”
和傅岹然重新“在一起”后的第一天,闻九天大清早就没什么胃口。他和傅岹然一起下楼去餐厅,刚出电梯门就碰上了何同光一行人。
何同光看闻九天的眼神,总是让闻九天很不舒服。比起单纯的八卦,那更像一种恶意的探究。
“我先去找傅无闻。” 闻九天说着就独自往餐厅走,“你们聊。”
这回傅岹然倒是没拦着闻九天,嗯了一声算作放行。
“脾气还是这么大啊。” 看着远去的闻九天,何同光意味深长。
傅岹然对此不置可否,只淡淡笑了下,“大清早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这话说的,” 何同光啧了声,“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肯定得多招待招待啊。”
“之后就是沈杯了,要忙的事儿也多。”
“过两天我应该会先回上海,” 傅岹然并没太给何同光面子,“等沈杯正式开始的时候再过来。”
“这么急着走?你昨天不是说...” 何同光错愕道。但他反应很快,立刻又联想到了闻九天,刹住了没说完的话。
“暧,” 何同光迅速改口,半真半假地惋惜道,“我这还有许多朋友没介绍给你呢。”
“这两年桐州也算是人才辈出,新人就跟地里的韭菜似的——长得贼茂盛。”
傅岹然约莫能看出何同光打的算盘。沈杯的运营模式,没有人比他傅岹然更清楚了。
“等比赛时再说吧。” 傅岹然朝餐厅里看去,只见闻九天已经端着盘子坐下了,对面是傅无闻。
“开赛前,” 傅岹然声音冷淡,“不需要再介绍什么朋友给我了。”
傅无闻来得比闻九天早,这会儿已经差不多吃完了。他是个正经要上班的人,本打算吃完早餐就回上海。
“我今早想去给妈妈扫墓,你有空吗?” 闻九天说。
“今天?” 对这个提议,傅无闻有些意外。他摇了下头,拽了张餐巾纸擦擦嘴,“今天有会要开。”
闻九天:“哦...”
他低下头准备喝稀饭,一杯牛奶却被放到了面前。
闻九天抬起头,果不其然是傅岹然。
“把这喝了。” 傅岹然拉开椅子坐下,也不跟人商量。
傅无闻一向不怎么插手傅岹然和闻九天的事,但之前任可野的话似乎点醒了他一些什么。
“你怎么好好想到要去给妈妈扫墓?” 傅无闻主动问。
“也没什么。” 闻九天知道躲不过那杯牛奶,便本着先苦后甜的原则端起来一口闷了,脸皱成了一团,“闫老师提的。”
“今天我肯定不行,公司的事必须回去开会。” 傅无闻将信将疑,却没再多问。提起闻漏月,他似乎也有些感慨,“不过你提醒我了,是得定期给妈妈扫一下墓。”
“下次吧。”
闻九天点点头,没再说话。
傅岹然不动声色地留意着闻九天的神色,“那你今天还去扫墓吗。”
“我...” 闻九天还没想好怎么编。
“要我说,” 傅无闻似乎并没看出傅岹然和闻九天之间的暗流涌动,大剌剌道,“你还是下次等我一起吧。反正又不是清明节,你急个什么?”
“还不如跟我一起回公司开会。”
闻九天:“.........”
但是,傅无闻的提议,让闻九天看到了一丝希望。
“今天的会,很重要吗?” 闻九天眨了眨眼,他几乎不怎么参加公司会议。
“重要啊。” 傅无闻白了闻九天一眼,“你昨天搁网上闹成那样,再不回去稳定一下军心,明天咱们公司可以直接原地解散了。”
“.........”
“那我...” 闻九天试探地看了看傅岹然,“我其实也可以改天再去扫墓的。”
闻九天回上海的心思如此强烈,傅岹然看得一清二楚。论起与人斗,闻九天连十岁的傅岹然都比不上。
“行啊。” 傅岹然若无其事地笑了下,“那你俩吃完饭就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不知是不是因为要回上海,闻九天很快就吃完了早餐。他坐傅无闻的车一起回去,傅岹然没有去送。
闻九天在鼓捣些什么?
傅岹然感到饶有兴趣。
快到中午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喂。” 电话那头语气机械,“傅老师,闫飘飖的事我问了一下。”
“她最近没有什么项目——她的学生也没有。至于团员...闫飘飖的舞团是一次性的,这波演完就解散。”
“也就是说,” 傅岹然起身走到窗前,若有所思,“最近舞蹈圈没什么大事发生。”
“没有。”
傅岹然皱了下眉,点了根烟。有那么片刻,他在想:也许这次真的错怪了闻九天?
可是自负的人总是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闻九天先回上海了?” 不知何时,何同光走了出来。
“嗯。” 电话已经挂断,傅岹然却仍旧微锁着眉,思索着什么。和从前一样,很快他就想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沈杯现在的行政事宜都是你在负责?” 傅岹然看了何同光一眼。
“是,” 何同光察觉了些什么,“需要我做什么吗?”
“我需要一个助理全程陪同。” 傅岹然无所谓地弹了弹烟灰,脸不红心不跳,“把闻九天的名字报上去。”
上海。
闻九天中午才抵达公司,一整个下午都在旁听傅无闻开会。其实这场会议有他没他都一样,加上了他也只是为员工八卦提供素材而已。
“看见了没,就是那件卫衣。”
“昨晚我十年没联系的小学同学都来问了。”
...
做戏就要做全套,闻九天在公司呆到下午六点才离开。
街上灰而昏,路灯还没完全点上,是视线最不好的时候。
闻九天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往“周大肥”给的地址开。
路上他有些忐忑,到了地方后就更一头雾水了。
这是个很不错的导演工作室,它最“不错”的地方就在于它根本不像个导演工作室。
地上堆满了各种资料,所有人都忙得鸡飞狗跳。办公桌廉价而拥挤,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灰头土脸的蓬勃生命力。
闻九天生长在艺术世家,却没见过这种氛围的工作环境。它毫不优雅,更不松弛,唯有真实值得称道。
“你找谁?” 终于有个人看到了闻九天。
“我...” 闻九天环顾四周,并没见到自己臆想中的胖子。他看向自己面前这人,发现他很高、很瘦,最重要的是长得很不错——在这间灰扑扑的工作室里精神得格格不入,一看就是当主角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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