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宿延确认了宿随是真心喜欢沈志强、又问了沈掠星的意见,便答应将沈志强暂时放到她那里养,等高考之后再接回来。
“你昨儿是不是去总部闹事了?我爸都听说了。”
宿随摸着沈志强的脑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小延。”
宿延挑眉:“大伯不是忙着竞选么?还有空听这种八卦?”
宿随意外地看向自己堂弟,探究地问:“你什么时候关注这个了?”
“大家不是都关注么?”宿延笑了笑:“大家还说,大伯今年的竞选不比前几年顺利了。”
宿随沉默下来不说话了,片刻才笃定道:“今天找我不只是接狗,对吗?”
“姐,大伯竞选受挫到底什么原因,你们真的不知道?”宿延问。
宿随神色沉下来,戒备地望着宿延:“你到底想说什么?”
竞选不顺原因自然复杂,但主要原因并不难猜。
宿韬说到底也是宿家人,背靠庞大的商业帝国,政治觉悟再高、政绩再漂亮,大家提到他也总是避不开宿家。
一年三年的新鲜感还在,四年五年的,那些选举人不可避免被更精彩动人的故事吸引。
比起从未吃过苦的宿韬,那些寒门出身、背景薄弱的政客在这两年来更加吸引选举人的目光。
宿韬再如何为底层做事,依旧是豪门贵胄,他无论如何都比不上本身从底层爬上来的那些人,他们才是真正的同类。
宿随声音微敛:“小延,插手这件事对你没有好处。”
宿延在这个时候提到自己父亲的政治危机,宿随很难不对他产生敌意。
宿延耸肩:“姐,你知道昨天我为什么闹到总部吗?”
“男朋友?”宿随也听了些八卦,知道宿延交往的那男孩,正是自己太奶奶当年下乡遇到的那户人家的孩子。
“这只是一半原因。”
宿延正色起来:“他爸妈四年前去世了,死于一场工程事故。”
宿随蹙眉,不明白宿延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当时去世的,还有另外十三名工人,都是底层劳动人民,求助无门、凶手现在依然逍遥法外。”宿延声音微凛,目光发紧。
“好了你不要说了。”宿随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她足够聪慧,几乎瞬间猜到宿延接下来要说的话。
即使不知道凶手到底是谁,在宿延的描述中,也大抵能猜出个范围。
宿延紧盯着堂姐,语气轻松,话却沉重:“姐,政客下台的下场你是清楚的。”
落选并不是失势政客的最终归宿,上位者的围追堵截、明枪暗箭的追捕、随意安插的罪名......
落败者的结局总是十分惨烈,直到上位者们确认这个人再也无法撼动他们的位置一分一毫。
想必自己的大伯、也就是宿韬没少干过这些事。
“小延,你要知道点出这件事的严重性。”宿随开始后悔今天给宿延送狗了。
“我只知道大义灭亲的举动一定会让大伯大获全胜,不至于晚年在国外东躲西藏。”宿延道。
见宿随不再说话,宿延便也没再煽动。
他给堂姐留有足够多的时间去思考,因为他这位作为政治家左膀右臂的出色堂姐,已经开始动摇了。
看来大伯今年的选举,比宿延估测的还要凶险得多。
装有防弹玻璃的商务车在医院门口停下,宿延牵着狗下车,宿随打开车窗,神色复杂地看向宿延。
宿延冲她笑了笑,转身朝街道旁的宠物店走去。
转身的瞬间宿延脸上的笑意倏然淡去,他似乎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午后,做了一个庞大的、满是恶意的决定。
这个决定会让整个宿家陷入动荡、会让自己失去亲人、也让自己对自己陌生。
但是,谁在乎呢?
他明明只是想简简单单和沈掠星在一起而已。
他从没那么多欲望、也根本毫无恶意。
他的本意也并不是毁灭。
宿延仰起头,眯起眼对望正当空的太阳,直到阳光把他的眼睛刺痛、眼前出现循环往复的黑斑。
其实你也没有那么强大。
宿延闭上眼,不知在对谁说:总有一天,你也会被击溃。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轻轻点了一下题,大家有get吗?
第71章 同学们毕业快乐
这天傍晚,在护士长的应允下,宿延带着沈掠星去看了沈志强。
沈志强一看到沈掠星就想往他身上扑,宿延生生拉着它,沈掠星才上去摸了两把,沈志强委屈得直哼唧,沈掠星又给它喂了好几块肉才把重达七八十斤的委屈小狗哄好。
隔天上午沈掠星做了全身检查,他的伤口恢复得很好,除了肋骨骨折需要两三个月才能痊愈,医生说其他伤口只需要一个月就会消失。
傍晚,结束了高考的杨牧斋拎着自己的书包从考场赶了过来,看到宿延在病房时脚步顿了下,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你们聊,我下去打饭。”宿延察觉到杨牧斋异样的目光,从床头柜里拿了沈掠星的饭盒便下了楼。
杨牧斋探出头朝走廊里看了两眼才转身走进来,他有些迷惑:“回来了?”
“嗯,过两天就走了。”沈掠星道,他把目光放到杨牧斋的书包上,有些急迫。
“那你们...那些事他都知道了?”
杨牧斋欲言又止,宿延的家里人都把沈掠星折磨成这样了,两人还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样相处,让杨牧斋觉得十分意外、又难以理解。
“和他没关系的。”沈掠星小声替宿延解释:“他这几天...也很难过。”
宿延这两天浑身上下充满了负罪感、对待自己和姐姐特别小心翼翼,沈掠星看得心里发堵、却也不能做什么。
只能就这么看着宿延一天比一天颓丧,好像做了坏事的是他自己。
杨牧斋提起自己的书包放到桌板上:“我管不着,你自己开心就行,别等他走了又来上一次,你有几条命够这么折腾?”
“不会的。”沈掠星道:“我下学期去S市复读了。”
“复读?”杨牧斋来了兴趣,他还真怕沈掠星就此放弃念书:“真的啊?”
沈掠星点头:“这两天就在看学校,出院之后就去S市了。”
“算我的心血没有白费。”说着,杨牧斋终于打开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夹。
文件夹打开,里面是这几天的高考卷,最后一门考完后杨牧斋便去考点门口的打印店,把考完就流出的考卷都打印了出来。
“前两天的都做好了是吗?”杨牧斋问。
沈掠星积极点头:“都在抽屉里,今天下午的还没来得及。”
“行。”杨牧斋起身去拿抽屉里沈掠星做完的试卷,又把今天下午的考卷给了他一份:“现在做吧,我帮你估分。”
宿延打好饭上来就看到两人都低着头,手边放着试卷,一个解题、一个批卷,安静又专注。
宿延轻手轻脚走到床前,低声问沈掠星:“现在吃还是等会儿?”
“等会儿吧,等我把这张卷子做好。”沈掠星道。
宿延点点头,也安静地坐到一边,眼里只剩认认真真解题的沈掠星。
这几天每门考试结束沈掠星都会把试卷打印下来,掐着表解题,说杨牧斋考完会过来给他估分。
但护士交代过,不要让沈掠星久坐、也不要让他一直保持一个姿势、手臂上伤口多、不能经常用力......
但宿延开不了口,他帮沈掠星瞒着护士和沈微蓝、陪着他解题,看他觉得某一科解得好时眼睛透亮的模样,心中愈发苦涩发麻。
这些本该是沈掠星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这些明明该在他高考考场中完成。
这些不该成为他的望梅止渴、不应该是结局潦草的念念不忘。
察觉到有视线看过来,宿延扭头,看向坐在床前,似乎已经批完一张试卷,正若有所思盯着自己的杨牧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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