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是还说我要被卖么?”沈掠星回他。
“我开玩笑呢,你别当真。”宿延立马回复。
沈掠星觉得挺无语,最近宿延讲话经常让人摸不着头脑、有时候又让人觉得藏着什么事,不大正常。
但沈掠星早早习惯了宿延相对超前的精神状态,又和他掰扯了几句便去洗漱休息了。
新的一周学校人更少了,如同已入隆冬的气温,几乎没了人群紧凑的热气。
高考班考了两场试,沈掠星班级排名进了前五,杨牧斋却愈发严厉,觉得他还是不够仔细,否则能考更高。
沈掠星中间落了三年课,这四个月来在老师和杨牧斋的生拖死拽下硬生生把落下的课补了下来,能完成一场考试就已经不容易、更别说考进班级前列了。
“你周末把第三套和第四套试卷再做一遍吧。”杨牧斋冷漠地给沈掠星下任务。
“我周末要见网友的。”沈掠星合上错题集:“我只做错题行吗?”
杨牧斋意外地看了眼沈掠星:“见网友?你生活还真是丰富。”
挖苦,赤裸裸的挖苦。
不知道为什么杨牧斋最近讲话比以往刻薄了许多,饶是沈掠星脾气好也有点受不了了。
“我做就是了。”沈掠星不能对把自己拽上班级第五名的恩人没礼貌,决定这两天熬熬夜把两套试卷重做。
杨牧斋没再说什么,看样子很满意沈掠星的态度。
沈掠星准时在周五晚上把重做的试卷交给了杨牧斋,这个晚自习班里只剩两个人,毕竟明天是平安夜,连老师都过节去了。
“你明天替我去图书馆值班行吗?”沈掠星交完试卷,又把自己的管理员秘钥给了杨牧斋:“我跟管理的老师说过了,她说没问题。”
杨牧斋表情透着无语:“你怎么知道我明天没事?”
“那你明天有事吗?”沈掠星认真地问。
“......没事。”
“那不就行了?”沈掠星笑起来:“去帮我打上卡就行,你可以在那里安静地做一整天的题,想想都很爽是不是?”
杨牧斋怀疑沈掠星在阴阳自己,但他找不到证据,他看了眼沈掠星誊抄给自己的秘钥:“知道了,见网友注意安全。”
沈掠星自然会注意安全,但宿延说的安检过不了伸缩棍这事儿倒是真的,所以他决定让李叔把自己送到可以抵达遇江大厦的公交车站台,他坐公交去。
无论如何,武器他都要带。
平安夜撞上周六,整个A市好像被人塞满了,尽管气温已经降到零下,但似乎所有人都不怕冷,熙熙攘攘的出现在每一条街。
公交车广播上说城江附近的交通已经接近瘫痪,人流量比起往年再创新高,让有出行需求的市民避开那一块。
沈掠星抓着公交车拉环,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感慨幸好自己三点就出门了,否则大概要迟到。
“你到了吗?”沈掠星扶着座椅晃来晃去地给S发消息,S回得很快:堵车,还有半小时。
沈掠星看了下公交车的时刻表,绝望地回复 :我还得一个多小时。
S:没事,不着急,你慢慢来。
星星:那你先找个地方...算了那边现在估计哪里都是满的,我尽量快一点,你衣服穿得多吗?江边会冷。
S:嗯,我穿很厚,没事,现在还早,你别急。
公交车一个急刹,沈掠星慌忙抱住一旁的扶手,心跳也猛地加速。
好像直到这一刻,要见到S这件事在自己心中才有了实感。
沈掠星有一瞬间突然很想逃,说不清为什么,蜂拥进整个世界的人群、浓郁爆棚的节日氛围、响彻街巷的圣诞圣歌......都让沈掠星更加紧张。
他和S曾经日日夜夜地畅聊、互相诉说自己的烦恼、也互相为对方打气加油;S是他少年时最快乐的那三年里最好的朋友,像存活在另一个世界永远不会动摇的某种存在。
他们今天要在这个世界见面了。
S是个存在的人,他在聊天框的那一端,或许也是躺在床上、或坐在书桌前、又或者是站在教学楼的阳台上,他真真实实地存在着。
这让沈掠星有种奇异的迷幻感觉,好像电影中的人物走出了电影,走到自己眼前。
沈掠星用力闭了闭眼,只是见个朋友,他想,他将自己复杂纷乱的思绪刻意抛在脑后,佯装感受不到心脏愈发强烈的跳动。
一小时后,公交车停在遇江大厦前一站,那条最繁华的路由于人流量过大已经被交通管制,司机打算就地掉头。
沈掠星下车后就顺着人行道在人群中穿行奔跑着,距离六点半还有二十分钟,他不能迟到。
人头攒动里,奋力奔跑的沈掠星是个很小很小的点,他扬着头,系着遮住半张脸的围巾,冷风不断灌入围巾和衣领之中。
但沈掠星跑得一点也不冷,他越跑越快,是或悠闲或欢畅过节的人群里唯一一个在奔跑的,他拉下围巾,张开嘴用力呼吸,在平安夜的傍晚6点29分,成功抵达了遇江大厦二层露台。
天已经黑了下来,露台上黑压压的全是看江景和灯光秀的人群,比肩接踵。
“你在哪?穿什么衣服?我穿黑色羽绒服、系着红白格围巾,背着书包,我到了。”
沈掠星问得语无伦次,他喘着粗气,睁大眼睛等着对面人的回复。
但隔了快两分钟,那边都没有消息。
迷路了?还是没有信号?就在沈掠星准备再发一条消息过去时,S简简单单给他发了两个字:回头。
沈掠星下意识攥紧手表,自己的心脏和喉咙在这一刻也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他缓缓咬住牙,忽然不敢回头了。
周围人声鼎沸,沈掠星耳边嗡嗡的,他明明站在零下的江畔,手心却罕见地渗出了汗。
“不回头吗?那我过来。”S又给沈掠星发了一条消息。
人潮纷纷扰扰,沈掠星却觉得自己好像在那成千上万的脚步声里,听到了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下一秒,沈掠星转身,望向了身后。
有人在高歌、有人在欢呼、也有人在骂骂咧咧、不满过于拥挤的世界。
沈掠星屏住呼吸,目光里有期待、有紧张、也有试图冷静的克制。
一米开外,男孩穿着黑色风衣,双手插兜,坚定地迎上沈掠星探寻的目光,专注而柔和。
第27章 粉色的摩天轮票
沈掠星的表情愣了愣,他陌生地看着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室友,嘴唇张了一下,却还是没能说出什么话。
江上一阵冷风袭来,沈掠星缩了缩脖子,终于想起眨眼,下一秒,他猛地低下头,用力给S发出几个字:你别耍我!
顷刻间,宿延已经走到跟前,沈掠星又抬起头,神色冷下来:“我要见的不是你,S人呢?”
“你答应过他,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走。”
宿延望进沈掠星愤怒的双眼里,声音微沉,藏着难以察觉的慌张。
“他人呢?”沈掠星不想回应什么,只僵硬着问。
“你初一刚用这块手表和S聊天的时候,提到自己家有个远房亲戚,姓宿。”
宿延想抬手把随时会逃走的人抓紧,却又不敢伸手。
沈掠星面色越来越冷,他的嘴唇紧紧抿着,像是终于感知到了今天的温度、僵硬而苍白。
“你说你讨厌他们一家。”宿延将目光转开,像犯了错误的小朋友,他望向地面,声音更小了:“特别是那个诬陷你偷了手表的宿延。”
沈掠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宿延,眼底浮现出无法置信,周围仿佛在一瞬间安静下来,沈掠星耳畔回响着那几句他只和S说过的话。
而现在,这些话从宿延口中说了出来。
“虽然诬陷你的不是他,但他依然不敢告诉你他是谁、更不敢发照片。”
宿延的眼睛在夜色下被光景照拂,闪动时如江水般潋滟:“因为他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沈掠星下颚克制不住地收紧、再松开,他眼中隐隐透出猩红,再次启唇,似乎生怕宿延听不清,他一字一句缓慢地说:“我要见的不是你,S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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