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
宿延手忙脚乱翻动自己的口袋,把手表和表盒先后拿出来攥在手上,依旧垂着头:“要试试吗?”
“嗯。”沈掠星抬起自己的手腕,让宿延给他戴。
成人表盘和表带比沈掠星原先的要大一圈,宿延扣到最里面那个孔还是松松垮垮的。
沈掠星在男生中不算矮,只是现在太瘦了,这手表看起来就尤其大。
“多加了几个功能,比手机更好用。”
宿延闷声给他解释:“现在系统识别到意外关机也会有报警。”
“什么叫意外关机?”
“电量充足、撞击、掉落状态下突然关机。”宿延道:“还是和我的手机绑定在一起,可以吗?”
“可以,那以前的聊天记录还在吗?”沈掠星开始鼓捣起了新的手表。
“在的,同一个APP里。”宿延道。
沈掠星简单熟悉了一下手表后,发现宿延还是像罚站一样站在自己床边,他有点想笑,问他:“你要这样站一晚上吗?”
“也不是不行。”宿延自认为耐力挺不错的。
“但影响我休息,很吓人。”
沈掠星指了指病床旁的陪护床:“可能有点小,不够睡的话可以问护士再租一张。”
“够的。”宿延不认为自己今晚能睡着。
夜深了,宿延给沈掠星把桌板收起来,又扶着他躺下去,给人掖好被子,才关了灯走向陪护床。
房间里静了下来,宿延半躺在陪护床上,睁着眼发呆。
“你什么时候回去?”沈掠星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他还没有睡着。
“暂时不回去了。”宿延停了下才说。
沈掠星安静片刻,又问:“你被队里开除了吗?”
“没。”宿延回答。
“那是队里暂时给你放了个长假?”
“...没。”
“那为什么不回去?”房间里没有一点光亮,宿延却知道此刻沈掠星脸上大概是不高兴的。
宿延有好几秒不说话,半晌,才低低回了句:“等把事情解决了。”
“怎么才算解决?”
沈掠星叹息一声:“难道要等找到宿铠吗?他逃多久你就要多久不打球?”
宿延又不说话了,这时沈掠星小声补充了句:“祖姑母派了人保护我,我死不了的,你尽快回队里,好不好?”
宿延沉默着,但沈掠星知道他在听,也知道这一刻他被自己说得有点生气。
“你不需要我陪你?”
窗户没有关严实,晚风从窗缝中灌进来,窗帘微动,月光隐隐坠坠撒在宿延脸上,将他棱角分明的面庞勾勒得更加清冷无望。
宿延将窗户关严,房间里再次陷入黑暗,沈掠星在这样的黑暗里组织着语言:“我总有一天会痊愈的,可你的职业生涯不能耽误这么久。”
沈掠星觉得自己应该也有过一些梦想、和幻想中的未来的。
但他忘了有多久没有想起这些对自己如云端般遥远的东西。
但他记得宿延的。
自己的没有了,宿延不应该因为自己而放弃那么珍贵的东西。
“嗯。”沉闷的房间里,宿延挫败又听话地妥协了,他望向病床的方向,像幼儿园的小孩在争取多一颗糖,可怜巴巴的:“等你出院,行吗?”
“好。”沈掠星答应他,医生说自己一周后就能出院,之后按时复查就好。
房间里没了声音,有人在不舍、有人在委屈,但谁也没有再开口。
隔天沈微蓝来医院后察觉到空气中有一点微妙的变化,宿延和沈掠星的相处变得有些局促。
两个人好像都在用行为哄着对方,但双方明显都不买账。
沈微蓝看不懂,但宿延的到来让沈掠星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她便也没插手,就让他们这么别扭着。
中午沈掠星午睡的时候,宿延在走廊上向沈微蓝坦白自己知道了一切。
见沈微蓝神情僵硬,宿延补充道:“我和祖姑母已经在找宿铠了,一定会把他找到。”
沈微蓝有些无力,只问:“你和星星说了吗?”
宿延愧疚地不去看沈微蓝的眼睛,摇了摇头。
“那就永远不要和他说。”
初夏医院的走廊里阳光很好,在沈微蓝眼里却白惨惨的让人睁不开眼。
她望着宿延:“他喜欢你,可是你的家人杀了我们的父母,这放在谁身上都过不去,星星只是强迫自己不去想而已。”
宿延一米九的个子,站在不到一米七的沈微蓝面前却尤其卑微,他垂着头、颓败地听着。
“只要你永远不说,他就可以永远假装不知道。”
沈微蓝眼底溢出恨意,胸中悲恸难消:“不过往后他每次看到你,或许都会和我有一样的感觉吧。”
想到含冤而逝的父母、想到这一生或许都不能为他们报仇雪恨、想到原本美满幸福的家庭,就是因为这个人的家人而分崩离析、生离死别。
怎么可能不恨?
理智告诉沈微蓝不应该连宿延一起恨,他何其无辜?
可他们父母呢?难道不比宿延更加无辜?!
“星星还真是坚强。”
沈微蓝都做不到镇定自若地面对凶手的家人,她最多无视,多说一句话就难以藏住汹涌的恨意。
但为父母的死奔走了三年多、遍体鳞伤的沈掠星却可以。
他们家星星这么喜欢宿延的吗?会不会有点太辛苦了?
沈微蓝笑着笑着眼睛红了:“不过这是你们的事,我管不着,只要星星往后健康平安,我绝不插手。”
宿延埋着头,很低地“嗯”了一声,沈微蓝转身朝走廊深处走,去护士站拿药,留下宿延一个人站在起风的窗前。
下午两点,沈微蓝拿着祛疤膏进了病房。
午睡刚醒还在喝水的沈掠星听到脚步声立马抬起了头,见来人只有姐姐,顿了顿忍不住问:“宿延呢?”
沈微蓝拧开祛疤膏的盖子:“不知道,手臂伸出来涂药膏。”
一些小的伤口已经掉痂,沈掠星看姐姐似乎心情不好,便听话地伸出手,将袖子卷起来,让姐姐给自己涂药膏。
“我这两天在看S市的房子,等你出院跟我一起过去。”
沈微蓝让沈掠星换一只手,边给他涂药膏边说。
“去S市?”沈掠星微微讶异:“我也去?”
沈微蓝抬头横了他一眼:“否则谁照顾你?那边有几所高中接收复读生,到时候选一下,把学籍也转过去。”
“好。”沈掠星乖乖答应,又抬头看了眼病房门口,护士和其他病房的病人来来往往,却唯独没有宿延。
“我午觉睡醒了,你去哪了?”
等沈微蓝给自己涂好药离开,沈掠星用新的手表给宿延发了信息。
几秒后宿延便回了消息,他发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已经长成大型犬模样的沈志强。
沈掠星眼睛一亮:“你去接沈志强了!”
“嗯,在回医院的路上,就寄养在医院附近的宠物店里,你下楼就能去找它玩。”宿延回复。
宿延又拍了好几张沈志强的照片发给沈掠星,沈志强现在变得特别魁梧强壮,感觉可以随时把沈掠星扑倒。
“谢谢姐,沈志强之后就不麻烦你照顾了。”商务车里,宿延对坐在后座、五官大气明艳、完全看不出年龄的女人道。
“我倒是希望一直照顾它呢,你给吗?”宿随好笑道。
沈志强在宿延出国前一直放在宿家宅子里让狗保姆照顾,后来大伯的女儿、也就是宿随偶然一次回家看到了沈志强,很是喜欢,便问宿延能不能放在她那里养。
大伯从政,为防诟病,他们家和宿家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宿延的堂姐——宿随和宿家的小辈也几乎没有什么来往。
宿随为人正直清贵,几乎没有沾染半分宿家小辈的恶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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