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延看到这些时脑子短暂地空了一下,恍然失措。
宿延抵达11楼时高考班已经下了晚自习,门铃被摁响后,很快有人从里面开门。
“什么事?”杨牧斋穿着睡衣站在里面,看样子已经准备睡了。
“沈掠星呢?”宿延手里拿着电锅,神色不明。
“在洗澡。”杨牧斋道,他转头看了眼浴室的方向:“应该刚进去,怎么了?”
“那我等他出来吧。”宿延也没打算进人家宿舍,只在外面站着。
杨牧斋扫了眼他手上的东西:“来送锅吗?不用,我们宿舍有,他说这个锅就是留给你用的。”
宿延笑了下:“东西你们帮他搬的?”
杨牧斋理所当然地点头:“否则他一个人怎么拿得了那么多?”
“行。”宿延点点头,他目光没什么焦点地望向宿舍内:“不用跟他说我来过,你们期末考加油。”
“谢谢,会的。”杨牧斋礼貌而机械地点点头,然后走进宿舍,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宿延站定在11楼宿舍外,有一瞬间不知自己下一秒该干些什么。
到底是因为要和同班同学一起复习、还是别的原因才从宿舍搬走,宿延不得而知。
自己收到的只有一条带着疏离的、说明情况的微信。
像是有什么突然把自己刚刚盈满的心脏猛地擓空一大半,明明一切都很符合逻辑、可还是心慌、无所适从。
好几分钟后宿延才下楼,他提着锅回了六楼宿舍,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和对面空空如也的床沉默以对。
“对不起。”宿延没头没脑地给沈掠星发了条消息。
沈掠星已经洗好澡,回过来一个:?
“搬走,是因为我吗?”宿延问。
沈掠星隔了好几分钟才回复:不是,期末考是全市联考,考进市前100名有奖学金,名次越高奖金越多,我想让杨牧斋再帮我提升一下。
宿延神情恍然地看着沈掠星细致的解释,他又问:那考完试搬回来?
宿舍里只有窗外传进来的隐隐坠坠的噪音、甚至将人小心翼翼的呼吸声也覆盖住,安静到宿延觉得自己都听到了电流和自己心跳的声音。
时间过了很久,但宿延毫无困意,他握着手机,维持着坐在床上的姿势,维持了很久。
手机右上角的时间跳到零点,宿延垂眸,他告诉自己,沈掠星大概已经休息了。
不知怎么,宿延忽然松了口气,在这一刻他的庆幸和甚至大于没有收到回信的失落和遗憾。
下一秒,手机震动一声,宿延准备将手机屏幕朝下放到床头柜上的动作忽然顿住。
他有点不敢看。
然后手机在手中又震动一声、震得手心微麻。
宿延喉结滚了下,抬手,将手机翻过来。
沈掠星还没睡,给他发了两条消息。
“我下学期准备申请其他宿舍。”
“宿延,谢谢你喜欢我,晚安。”
第32章 开心到要飞起来
有好几秒的时间,宿延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什么扼住,难以呼吸。
他一个字一个字读沈掠星发给他的短短两句话。
分开之后看懂了,放在一起却不懂。
为什么要换宿舍?为什么谢谢我喜欢?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应该是有的,但宿延宁愿自己现在蠢一点,看不懂沈掠星的暗示。
不是说给他时间了么?答案不需要来得这么快。
是不是不应该那样亲他的?他大概被吓到了。
可是......宿延躺倒在床上,沉沉注视着天花板,可是他明明可以感觉到,沈掠星并没有那么排斥自己。
心脏似乎被什么拖着下坠、又裂开,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苍白,像自己和沈掠星的关系,越来越远、一点点淡去。
搞砸了。
宿延自嘲地想,他甚至莫名其妙勾唇笑了一声,然后觉得眼睛酸麻,手也拿不住手机,他闭上眼,大脑在下一瞬不由自主勾勒起沈掠星的模样。
很漂亮、很坚强、看起来冷静疏离、其实对一切充满好奇,是宿延很喜欢的男孩。
今晚估计睡不着了。宿延想。
明天一大早还有训练。
要不请个病假。
他不喜欢我。
不是设想,是真实在发生。
......
“你怎么了?”杨牧斋蹙眉看着似乎正开小差的沈掠星。
已经趋近凌晨一点,11楼宿舍依旧灯火通明,客厅餐桌旁坐着三个男孩,面前摆着一大摞试卷,正在挑灯夜战。
沈掠星钝钝地转过头来,把试卷递到杨牧斋面前:“我写好了。”
“还有一篇英语作文,别发呆。”杨牧斋严肃地把作文本拿到沈掠星面前。
沈掠星垂眸“嗯”了一声,提笔,却忘了作文要求是什么。
“你困了?”杨牧斋感觉到沈掠星的状态明显不对:“困了就去睡,明早写。”
沈掠星喉咙里很干,他下意识抬手拿杯子,是宿延送的那个保温杯,现在显示水温40℃,温暖、但不烫,正适合入口。
“问你个问题。”沈掠星喝完水没去睡,而是转向杨牧斋,面色有些苍白。
“哪个?”杨牧斋扫了眼沈掠星的试卷,都答得不错,按理说没什么问题。
“你和宋晚桐分手的时候,难过吗?”
杨牧斋翻试卷的手一下子停住了、另一个在奋笔疾书的男生也猛然抬起头,觉得自己产生了幻听。
杨牧斋莫名其妙地看着过于认真等待答案的沈掠星,面色僵住:“别问学习以外的问题行吗?”
沈掠星叹了口气,他点点头,说好。
就在沈掠星准备写英语作文时,杨牧斋却慢半拍的开口了:“难过也没用,那样下去不会有将来的,我们和他们不同。”
沈掠星停下手里的动作,重新将视线投过去。
“他们的试错成本一辈子都用不完,我们试错一次就完蛋。”
凌晨本身昏聩,可杨牧斋眼中却清朗明净:“难过一次好过以后无休止的煎熬。”
所以,杨牧斋或许还是喜欢宋晚桐的?只是他强迫自己用理智战胜情感,不再继续下去。
那我呢?沈掠星想。
他脑袋里很乱,情绪沉重得厉害,胃也不舒服,拉扯着五脏六腑挤压着心脏,呼吸困难。
杨牧斋反应过来沈掠星不对劲的状态来自什么,没再催着人写作文,只换了个无谓的语气:“但人和人不一样,我的想法不适用每个人。”
“我们没在一起。”半晌,沈掠星低低开口,另一个男生无意窥见学霸的八卦本就没心思做题了,这会儿又来一个,忍不住放下了笔,聚精会神听起来。
“只是拒绝他这件事,让我……”沈掠星面上纠杂,他描述不出来。
沈掠星沉了口气:“就像你说的,我们之间、应该也......不会有将来,更何况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我认为我做对了,可还是不舒服。”
不舒服是个很轻的形容,现在沈掠星觉得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不适配自己的身体,他很少有这样的状态。
“这么痛苦的吗?”另一个男生没谈过恋爱,沈掠星的模样让他很新奇。
痛苦。
对,沈掠星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
他现在很痛苦。
但这和爸妈去世时的痛苦很不同,没有撕心裂肺和悲痛欲绝。
只是忽然变得六神无主,无数次想转移注意力,无数次转移失败。
仿佛自己被困在一个出不去的循环里。
他不停想着自己给宿延发出去的那两句话、像是两柄利剑,明明发给了宿延,却刺向自己。
他确实没有做好接受或回应宿延的准备。
可他也真真切切地,无法干脆而决断地拒绝他。
从图书馆回去后,沈掠星一整个下午的课都在分心,他不停回想着他和宿延的相处、以及宋晚桐的分析。
他没有宋晚桐说得那么糟糕、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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