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寻春点头。
“但你自己不也掉下去了?”宴青川让他在水里转了个身,两人面对面,郁寻春跨坐在他身上,“你当时可是急得一脚踩进湖里。”
他想救他,却连自己不会游泳都忘了。
郁寻春偏头避开宴青川的眼睛,可他的鲁莽不仅没有帮上宴青川,反而成了他的累赘。
凭宴青川自己,他应该很快就能自救上岸。
这次是侥幸离岸近,附近也有人,那换个恶劣一点的环境呢。
“为什么要去想这些没有发生的事情?”
宴青川看着他:“这一次我们很幸运,下一次我们避开湖岸边的路走不就好了?”
“可是……”
明明应该是很开心的一天,但都被他搞砸了。
他差点害宴青川丧命。
郁寻春很害怕。
“寻寻。”
水声哗啦,宴青川从水里抬起手,将郁寻春的头发全部都捋到脑后,露出他饱满的额头和紧蹙的眉心。
“已经发生的事,不会因为你的过度自省发生任何改变。”宴青川很少这么认真地和他说话,“你要学着以一种‘接受一切发生’的心态去面对所有事。好吗?”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着郁寻春额头往后推,让郁寻春不得不抬起头和他对视。
宴青川:“我并不觉得你犯了什么错。但如果你觉得你做错了,那你刚才给我道了歉,我接受了,我们就把这件事翻过去了。”
郁寻春兴致并不是很高,人蔫蔫的。
“你再说一遍。”
郁寻春看着他,宴青川重复:“再说遍对不起。”
“对不起。”
“没关系。”
郁寻春眼眶一热,掉了粒小珍珠,砸在水面消失了。
他以前确实很难将对不起说出口,后来又总是因为一点小事向宴青川道歉,虽然每次宴青川都说不是他的错,但如此正式的三个字还是第一次。
没关系三个字,接在道歉的话后面,就代表他被原谅了。
对于陷入自责和懊恼的人来说,没什么比这句话更有力量。
宴青川抱住他,极有耐心:“你看,今天的事不管是我,还是那些鱼友,或者我家老头,没有一个人苛责你。你也不能苛责自己,知道吗?”
“你可以犯错,没有关系。犯了错就道歉,收拾好残局,然后下次避免。”
“好。”
郁寻春想起了他记在本子上,提醒自己的“碎碎平安”。
他知道自己应该改掉自己坏习惯,只是根深蒂固跟随了他二十多年的自我谴责,或许有所改善,但很难完全改掉。
宴青川拿起一旁的手机,翻出一张郁寻春的照片。
“这是你。”
郁寻春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疑惑地看着照片上的自己。
宴青川打开卫星地图,定位自动锁定在当前:“你现在在这里。”
他缩小地图:“这是你所在的街区。”
再缩小:“A市。”
“华国。”
“地球。”
“银河系。”
“太空。”
宴青川问:“你还能找到地球吗?”
郁寻春摇头。
“那你还能找到你吗?”
自然是不能的。
“你看,在宇宙里,地球都那么渺小,那你更是一粒尘埃。而你这粒小尘埃就算犯了天大的错误,对地球对宇宙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宴青川拿手机碰了碰郁寻春眉心:“你觉得呢?”
郁寻春要被宴青川说服了。
他没有办法反驳宴青川,他甚至觉得宴青川说得很有道理。
对他来说仿佛天塌一样的错误,于这个世界来说,不值一提。
宴青川是对的。
宴青川又问:“在车上哭也是因为这个,觉得很愧疚?”
郁寻春:“不是。”
“那为什么?”
“因为宴爷爷……”就真的好像是他爷爷一样。
宴青川失笑:“怎么就不是你爷爷,我爷爷不就是你爷爷吗?”
他在水下握着郁寻春的手,郁寻春不知道说什么,额头抵在他肩膀上,伸出一根手指,在宴青川身上画来画去。
紧实的腹肌,肉眼可见地紧绷了下。
郁寻春低头,和水里的东西对视了一眼。
他又看了下宴青川。
那眼神怎么说呢,让宴青川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上一秒还在义正严词做心理疏导,下一秒就开始耍流氓?
宴青川笑倒在郁寻春身上,捂住他的眼睛:“你别用这种看色魔的眼神看我。咳……这还不是怪你,人家本来安安静静的,谁让你瞎摸。”
浴室水汽蒸腾,两人水下的皮肤都泡得有些发红。
郁寻春沉默着,宴青川说:“没事,缓缓就好——唔?”
他的声音变了调。
郁寻春握了上去。
“我帮你。”他声音很轻。
水声哗哗地响,缸里的水晃出来很多,荡在地上,泼湿了缸边的瓷砖,潺潺流向下水口。
两人面对面坐着,四只手交叠着握着同样的东西。
宴青川仰头去亲他,吻落在颈侧、肩头、耳畔,偶尔有些痒,郁寻春会轻轻缩一下,但他并没有躲开。
唯独要落在唇上时,他往旁边侧了侧,带着潮意的吻便点在了他唇角。
“不想亲?”宴青川靠在他身上。
郁寻春说:“……不是。”
“那为什么要躲?”宴青川在他锁//骨上轻轻咬了一口,平时有所顾虑不敢做的,在当下的情况里倒是理所当然。
咬完,舌尖轻//舔牙印,微微用力吮//吸。
洁白的画布上,便留下了一个暧昧的印记。
他按着郁寻春的腰,直白地问:“在湖岸边,你不是想吻我吗?”
还有上次,在海边。
既然想吻他,又为什么要逃?
郁寻春挂在他肩上,默默承受着,偶尔埋首或偏头的时候,嘴唇会划过宴青川的皮肤。
但也仅仅是划过而已。
不同于宴青川,他从没在宴青川身上留下什么,除了偶尔没控制住,指甲划过后背的红/痕。
但一旦意识到他弄伤了宴青川,他就会马上收手,蜷着手指,用掌根按在他身上。
宴青川将他的手抓到身前,亲了亲手腕。
很久后郁寻春才说:“我也不知道。”
当没有理智,被欲望驱使时,他的身体会遵循本能地去追寻宴青川。
当他回过神,他又总是忍不住得后退一步。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在意识清醒的时候不敢亲他。
好像一旦吻上去,他就没了退路。
“那你要快点知道。”指腹摩挲手背,宴青川又在他肩头咬了下,自下而上地望着他,“别让我等太久,我很急。”
郁寻春垂首同他对视。
宴青川说他很急,但他一点也看不出来。
他一直是笑着,说着催促的话,表情上却看不出一点催促的意思。
更像是——
不着急,慢慢来,他有耐心。
-
浴缸里的水换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终于平静下来。
郁寻春抬起手,看着自己皱皱巴巴的指腹。
宴青川从外面进来,抓过他的手:“看什么?”
郁寻春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宴青川跨进浴缸,坐在郁寻春身后,拆开包装:“小鸭子。”
郁寻春当然知道是鸭子,他又不是瞎子。
他把栽倒进水里的橡胶鸭子翻过来:“我是说,拿它干什么?”
宴青川搅动水面,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橡胶鸭子随着水浪起伏。
他说得理所当然:“给你玩。”
郁寻春:?
这有什么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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