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寻春转头看向陈树:“我是不是把工牌落在会议室了?”
“好像是诶,”陈树立刻道,“走,我带你回去拿。”
两人谁都不想理会程晁,郁寻春转身要走,程晁却不想放他走。
从头到尾,郁寻春都没拿正眼看过他,他莫名心烦,追上去抓住郁寻春手腕:“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当真就一句话都不愿意和我说?”
陈树先忍不住了:“不是,人不想搭理你,没看出来吗?”
程晁没理他,低头看着郁寻春,很无奈:“我都说了我可以删掉小夏,你怎么还过不去呢?别闹脾气了。”
郁寻春想说你愿意和谁联系就和谁联系,但他又觉得不管他说什么,程晁肯定都会认为他是在置气。
他就是看不得郁池夏好。
郁寻春懒得给不想干的人解释什么:“麻烦你放手,不要耽误我工作。”
“你在B市住哪里,还住酒店吗?我跟你回去帮你把东西收拾了,你还是跟我回家,房间一直给你留着。”
他自说自话,郁寻春的火都上来了。
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怎么就一定认为他是在闹脾气呢!
郁寻春深吸一口气,忍着火:“程晁,我提醒你,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从头到尾,他的语气都很冷漠,即使喊了一声程晁的名字,也和以前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程晁莫名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有些慌。
但他又觉得自己这么关心包容他,为了他一再退步,郁寻春却丝毫不领情。
他为此而不快。
“郁寻春,你到底还要我怎么做……”
“不好意思,”郁寻春对陈树道,“能麻烦你帮我报警,并且替我证明是他纠缠我的吗?”
陈树在旁边都听了一肚子火了,立刻拿出手机:“没问题,交给我吧。”
手腕一松,程晁放手了。
郁寻春转头就走,陈树连忙跟着,回头看了程晁好几眼:“Spring,那人是你的朋友吗?”
“现在不是了。”
两人的话一字不差地落在程晁耳边。
郁寻春连头都没有回,根本不屑于看他一眼,语气平淡道好像在说什么和自己无关的事。
程晁的心猛地漏了一拍,下意识跟上去,他觉得自己好像现在不抓住他,就永远都抓不住他了。
“呔!”陈树大喊一声,公司里其他人不由转头看过来,程晁也吓了一跳。
只见陈树将门一关:“我们公司狗不能进!”
然后唰的一下,落下了门内的百叶窗。
郁寻春也被她这套行云流水的操作给搞懵了,沉默半晌,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
原本郁寻春是计划在B市多留几天,先做几个demo让吕攀他们听一听,确定好后期音乐的基调。
但程晁的出现实在晦气。
他不知道他是来这边工作还是如何,但只要继续留在这里,就有几率会再次碰见他,郁寻春当场改签了机票,连夜扛着飞机离开了B市。
并且他还和吕攀说好了,以后有事线上联系,不是那种地球明天就要爆炸的事,他就不会再去公司的。
太晦气了!
意外的是,宴青川并不在家。
现在并不是他的工作时间,郁寻春有些奇怪,反反复复在屋里转了两圈,捏着手机坐在沙发上纠结要不要给他打电话。
可是有必要吗?
这么大的人,有点自己的事情耽误很正常啊?
室友而已,他干什么事也不会都告诉宴青川啊……
郁寻春倒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看着手机,偶尔抬头望一眼玄关。
就这样不知道看了多少眼玄关,门口终于传来了动静。
宴青川看到玄关的鞋还有点意外:“寻寻,你回来了?”
郁寻春走过去:“嗯,我回来了。”
他看到宴青川怀里抱着东西,顺手去接,不算沉,但也有点重量:“这是什么?”
“小狗。”
“什么?”郁寻春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把小狗送去火化了,”宴青川从盒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罐放在郁寻春掌心,“这是小狗的骨灰。”
郁寻春的眼眶一下就红了,他下意识别开脸。
宴青川当没看到:“你会害怕吗?”
郁寻春摇头。
宴青川四处找地方:“那放在家里,我找人算过了,小狗很爱你,不想离开你。”
转头见郁寻春还站在原地,宴青川凑过去,歪头看他。
“或者,我们还可以给小狗办个葬礼?”
第35章
小狗的葬礼。
好奇妙的五个字。
小狗也可以办葬礼吗?
宴青川看出了他的茫然,点头道:“当然了。”
郁寻春心里很酸:“为什么?”
“葬礼吗?”
郁寻春摇头,他看着手里小小的骨灰盒:“为什么会爱我?我不是没有救下它吗,也没有认识多久,说不定在医院这半个月还延长了它的痛苦。”
他好像难以接受,下意识否认着,甚至质疑宴青川:“你是不是被骗了?这么迷信的东西你也信?”
“为什么不爱呢?”宴青川反问,“小狗或许都没见过妈妈,饥一顿饱一顿,为了一口吃的天天和别的狗打架,出了车祸就被人丢在路边等死。你是唯一一个想救它的人,你天天去看它,抚摸它,期盼它好起来,它为什么不爱你?”
“它不爱你,爱谁呢?”
郁寻春沉默下来,过了很久,他说:“……不对。”
“哪里不对,为什么不对?”
宴青川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郁寻春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抬眸,眼眶红得要滴血似的,却没有眼泪落下,他固执地反驳宴青川:“就是不对。”
爱是可以这么轻易得到的东西吗?
他救它,是因为他刚好从那里路过,而它刚好躺在那里。
就算不是它,那里躺着一只小猫一只小鸟他也会救。
它又不是唯一。
他去看它,但宴青川也去看它,医院的医生护士们都在细心地照顾它,甚至比他更多,它为什么不爱他们,要爱他?
这不对。
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付出,他只是用那一点点没有用的怜悯和可怜,就能换到爱了吗?
不对,这不对。
他直直望着宴青川,倔强地不认可他的说法。
但宴青川也毫不退步,他垂眸同郁寻春对视:“没有什么不对,小狗就是爱你。
“如果不是爱你,不是想回应你,它那么小小一个,是怎么撑过一次又一次手术的?
“如果不是爱你,为什么它唯独对你一个人摇尾巴?
“医院都说它能撑这么久是个奇迹,它不能自主进食,不能站起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每天靠着盐水吊命。
“如果不是爱你,它怎么可能撑这么久?”
宴青川的声音明明那么温柔,但他的话却狠狠在郁寻春心上划下一刀又一刀。
每一个字都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很想反驳,很想说不对,但喉咙里却像是被灌满了铁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从小到大构建起来的,关于“爱”的认知,被宴青川强势又不讲道理地击碎。
可是为什么?
他凭什么?
他无法理解宴青川话里的每一个字。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没有道理又无条件的爱?
哪怕对方只是一只小狗。
郁寻春也难以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沉默地站着,像一尊雕塑。
宴青川却一次又一次,不顾郁寻春的排斥和抗拒,强硬地踩进那条边界线,用小狗。
“寻寻,”他握住郁寻春的手,白瓷的小罐子好像已经被郁寻春捂得温热,宴青川看着他的眼睛,“小狗的爱就是这样直白又没有道理,小狗的爱也不需要任何条件,你爱它,它就会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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