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旷的音乐教室,被窗外树叶打碎的阳光碎金一样落在地板上,郁寻春抱着琴坐在那片阳光里。
像一个矜贵的小王子。
简司州不敢轻易打破那副画面,一直等他拉完整首曲子,不由鼓起掌,才让郁寻春发现他的存在。
那时候他年纪不大,将将二十岁,漂亮的脸比现在更稚嫩,性格也不似现在这样不可理喻,虽然因为不速之客的出现错愕了一瞬,但仍然礼貌地对他颔首点头。
那是两人的初遇,相比于郁寻春冷淡,反而是简司州对他印象更深刻。
再见就是在学生会里,之后他也给学校的合唱团伴过奏,也和学校的交响乐团一起演出过,简司州都会去看。
他曾经还鼓励过郁寻春竞选学校交响乐团的大提琴首席,郁寻春却没有参加,拉大提琴于他来说只是业余爱好,他更愿意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学生会里,放在那些导师教给他的大小项目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没见他碰过大提琴的?
简司州一时想不起来,但应该很久了,久到如果不是这个视频,简司州已经忘记自己和郁寻春还有相处这么和谐的时候。
拉琴时的郁寻春总是耀眼的,就像曾经他演出结束后总会被热情的观众团团围住一样。
简司州在舞台下,也会止不住地被他吸引住目光。
“简哥!”
简司州猛地回神,看向郁池夏:“应该是他。”
说完他余光扫到视频里另外一个人,突然反应过来,不久前他在路边看到的真的是郁寻春!
两人和视频里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
当时两个人站在路边干什么?搂搂抱抱拉拉扯扯!
他又想起了那通不知道是谁替郁寻春接的电话,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郁寻春突然要和他提什么分手,原来当真是出轨背叛了他!
怪不得郁寻春离家出走两个月连程晁那里也不在,原来是有其他男人可以收留他!
他平时碰郁寻春一下,后者都会嫌弃地甩开他的手,让他赶紧滚,总是说不上两句就各种发脾气,而当时他却被那个男人一整个抱在怀里,他忍不住去想,两个人究竟进展到了哪一步?
那么亲密的动作,接吻了?还是做了?
那天他脸上暧昧的指痕,也是对方留下的?
越想简司州的脸色就越难看。
郁寻春闯祸,片场纵火那么大的事全是他一手压下去的,烧酒店也是他处理即时没有酿成大祸,就连他把自己砸成脑震荡他也没有和他计较!
而他却做了什么?
没有男人可以容忍另一半给自己戴绿帽子,简司州肺都要气炸了。
郁池夏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脸色不好看,一问才知道他来的路上遇到郁寻春了。
“那我们快去找他!”郁池夏转身要走,简司州拽住他,“不用去。”
郁池夏不解:“为什么?简哥你不用担心我,我和哥哥之间只是有些误会,我和他解释清楚就好了。”
简司州没松手,苦口婆心:“小夏!你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你们之间没有什么误会,那都是他对你的偏见!而且你现在过去早没人了。”
“可是他两个月都没回家了,电话也不接微博也注销了,我真的很担心他。”
“你看视频里他像是过得不好的样子吗?人现在有人陪,”简司州从齿间挤出的话都带着莫名的火,“不知道过得多开心。”
郁池夏愣了下:“简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简司州也烦,点了点手机:“就那个跟他一起弹琴的男的,两个人在大街上抱成一团。”
他冷笑一声:“我在这边给他解决两千万的债务,他日子倒是过得舒服。”
郁池夏掀起眼皮,琥珀色的眸子从简司州面上一扫而过,复而垂落。
身侧的手不断搅弄着裤腿,隔着布料反复抠刮着指尖。
是谁?
那个男人是谁?
-
郁寻春丝毫不知道他和宴青川合奏的视频一夜之间成了热门。
更不知道有眼尖的网友光靠身形就差点认出来,然后又被其他人言之凿凿地反驳,说什么郁寻春那种关种要是真会拉大提琴,早就翻来覆去地全网营销了,还口出狂言那人要是郁寻春他倒立吃屎。
宋杭清倒是想看嘴臭黑子倒立吃屎,但他把视频分享给郁寻春问是不是他,顺便告诉他上了热搜,但对方反应淡得跟白开水一样时,他闭嘴了。
听到浴室的水声停了,脚步声越来越远,以及房门轻轻阖上,郁寻春才丢下手机去洗澡。
一开门,便能嗅到空气里淡淡的香味,带着湿漉漉的水汽,而进入潮湿的浴室,沐浴乳和洗发露的香气交织,挥之不去。
平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今天却总觉得这种味道有几分暧昧。
他又想起宴青川抱住自己时,洒在耳边的喘息。
啪——
郁寻春双手拍脸,两边脸颊飞快浮现一道道红印。
不是?
大哥,你在想什么呢请问?
他眼色清明地打开淋浴,水流仿佛冲走了他脑子里那些莫名其妙的念头,就是今天洗澡时,他碰也没碰架子上的沐浴乳。
他冲了个白水澡,头也没洗,三两下出了浴室。
第二天,郁寻春就新买了一套洗护用品。
宴青川客浴用得少,过了好久才发现,但并没有太在意。
直到一次他顶着一身新洗护的味儿从郁寻春面前飘过,郁寻春沉默一瞬,然后跟着宴青川在屋里转了两圈。
他买的大提琴刚到,放在客厅里包装都还没拆。
宴青川什么时候见他这么黏人过,奇怪道:“你今天怎么像个小狗一样,一直跟着我。”
好像再在他身上闻到和自己同样的味道,自己还蛮平静的?
郁寻春转身走了:“没什么。”
宴青川:?
郁寻春回头拆琴去了。
他前段时间定了一把琴,全手工制作,工期三个月,三十多万。
其实一把几万块的琴对大众来说已经算很好了,虽然工作需要,但对于不懂的人来说,三千的琴和三万、三十万的琴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差别。
郁寻春只是想买一把自己喜欢,并且独属于自己的琴,为此他跑了不少琴行,还联系了大学交响乐团里的走上专业演奏家这条路的同学。
合同一签,定金一交,郁寻春穷了。
但也没穷得叮当响,他又另外花了几千块买了把琴先过渡。
这边琴拆一半,宋杭清的电话过来:“急急急,玲玲酱救我!”
“打错了,这里没有玲玲。”
宋杭清求爷爷告奶奶:“SpringSpring,我错了,我段位掉下去了,带带我!”
郁寻春偶尔会跟他一起打游戏,已经从新手黑铁打到了钻石三,爆头率能有40%,还帮宋杭清代打上了黄金,结果宋杭清两把就被人揍下去。
“等会儿,等我把琴弄好。”
“你琴到了?不是定制吗这么快?对,玲玲买了琴,什么琴?大提琴,当然会拉了,他从小就学这个,拉可好了。”
后面的话明显不是对郁寻春说的:“你在直播?”
“昂,粉丝可好奇了,要不你把琴弄好了给她们拉一段呗?”宋杭清扫了眼嗷嗷待哺的弹幕,“就当是给我直播间粉丝的福利了!”
郁寻春没拒绝,宋杭清那边也没挂,一边和郁寻春聊天,一边给他转达粉丝的诉求:“要不你也搞个直播?”
“再说吧。”
宋杭清发来消息:[你不是刚定了琴缺钱吗,你搞个直播间,赚点打赏也算贴补家用。]
郁寻春:[赚小姑娘的钱你也好意思?]
[……不兴人参公鸡嗷!赚钱分什么高低好坏?我给她们提供情绪价值,她们在我直播间开心刷点小礼物这有啥!我可是不允许未成年刷礼物的!]
[你要实在不愿意你把打赏关了呗,主要是她们一直在我直播间嗷嗷叫,问我你近况,我总不能一直给你打电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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