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媚惑主(134)
汪妗竽蹙着眉回望她,“好歹是传说中的小公主,早上吃培根就算了,为什么餐餐顿顿都是炸鸡。”
“公主就该吃炸鸡。”
“所以你才会被逐出宫去。”
汪妗竽出了门,去厨房下了两碗鸡蛋面,等她把碗筷都端出来时,宛梨才打着哈欠,拖拖拉拉地扱着鞋子挪出来。
她那头内扣梨花短发,昨天白天看起来还像颗光鲜亮丽的好蘑菇,现在乱蓬蓬地成了长了毛的变异菌。
再加上她穿着对她来说有点大的衣服,一个肩膀都滑了出来,整个人看来懒散异常,简直是个长期通宵肝游戏的女高中生。
空降的领导本来就不讨喜,汪妗竽不由得担心,宛梨这样的状态,公司里的员工会服从她的安排么。
她叹了口气,推着慢吞吞的宛梨进了厕所,又催着她赶紧刷牙洗脸梳头。
“这可是你的公司,为什么你看起来还没有我来的上心。”都分不清谁是老板了。
“就算是为了给我这个新来的助理留下好印象,你这个总经理头两天装也要装得勤奋一点,否则怎么留住新人。”
宛梨趴在桌上吸面,她听着汪妗竽的抱怨,当即一拍筷子,“好!为了给新助理留下好印象,那今天我就推掉所有的工作,专心陪你去游乐场玩!”
“你给我马上换衣服去公司工作!”
“那就再来一个煎蛋!”
“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
宛梨被汪妗竽盯着吃完了饭,被汪妗竽推着出了门,被汪妗竽拎着上了公交车,又被她按着坐在了位子上。
全程她一直缩在自己胖胖的羽绒服里眯眼打哈欠,坐下之后宛梨把脚尖一抬,踢在了前面的底座上,把前面的汪妗竽踢得吓了一跳。
“你又要干嘛。”汪妗竽扭过头,眼神不善。
“我不想坐这种穷酸的车子。”
宛梨双手插在口袋里取暖,于是把下巴伸过去靠在了汪妗竽的椅背上,说话的声音跟着公交车的振幅一起抖,发出蜜蜂似的嗡嗡声。
“那你想坐什么。”
“我想坐那个、那个!”她从口袋里拔出了手,积极地指着窗外。
汪妗竽顺着看过去。
外头的小超市前有两个卡通动物的摇摇车正在发出“摇啊摇摇到外婆桥”的歌声。
那上面五颜六色的彩灯闪烁着,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比公交车看着豪华。
她看完收回了视线,懒得再分余光给宛梨。
“前辈,我想坐那个——”她不理宛梨,宛梨理她,“带我坐、带我坐。”
“你是三岁小孩吗?”汪妗竽受不了她的吵闹,压着声音怒道,“这种东西小时候坐坐就行了,你都多大了。”
“可我小时候又没有坐过……”声音里的兴奋似乎弱了两分,宛梨揪住了汪妗竽的衣服,“她们都有坐,就宛梨没有。”
汪妗竽一愣。
宛梨是很会撒娇的性格,她怎么会没有坐过……
就连她小时候都会央求妈妈带她去坐,宛梨还是富豪家里的独生子,小时候肯定比她更讨家长喜欢一些。
说起来她还没有了解过,宛梨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按照这种有钱人家的高贵观念,应该不会允许唯一的继承人去做快穿员才对,不知道宛梨这半年都做了什么样的任务。
她这样任性的性格,真的有男主会为了她而抛弃女主么……
见怎么闹汪妗竽都闭目养神,宛梨也只得缩回自己胖胖的羽绒衣里,仰着头伸着腿,像是条硬邦邦的咸鱼干一样,等死似的等着公交到站。
为了工作方便,汪妗竽租的房子里公司很近,半个小时的直达公交之后,她拎着昏昏欲睡的宛梨下了车,把她扔进了电梯里。
“我今天要去和前任助理做交接工作,你也要好好和前经理交接。”
汪妗竽拿着手机看备忘录,“遇到听不懂的地方你就直接问,你是董事长的小公主,没人敢嘲笑你,不要不懂装懂。记得问之前加‘请’,问之后说‘谢谢’、‘麻烦您了’。”
她一条条地往下说,“中午十一点半你就在办公室里等我,午休的两半个小时我会带你去两家餐厅。”
刚才还百无聊赖的宛梨一下子精神了过来,她亮着眼睛去看汪妗竽,“宛梨可以吃两顿吗?”
“是,中午我订了两家餐厅,不要贪吃,我们赶时间;”汪妗竽抬手看了下手表,“五点半下班之后也是一样,你坐在办公室里不要乱跑,我会带你去另外两家餐厅,晚上在酒店休息。”
她说完放下手机才看见了宛梨欢呼雀跃的神情。
汪妗竽冷淡道,“不是真叫你吃饭,是带你去看看哪些餐厅适合作为未来商谈的场合,酒店也是一样,以后有外地的老总客户来,你是得亲自招待的,宛、总。”
她加重了最后两个字,提醒宛梨她的身份。
宛梨的高兴不减,她把脖子缩进了衣领里,在电梯里一下一下雀跃地垫脚,“没关系,反正到时候前辈会帮我安排的,宛梨只要享受就好了。”
“好个头!”汪妗竽弯下腰把宛梨的大羽绒服拉链一把拉开,露出里面清爽的小西装。
“你给我好好记在心上,这么费钱的体验只有一回,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到时候很多店都会关门,所以你必须在这一个月里把上海里里外外都熟悉透。”
“好!那宛梨就先把这一个月的工作全部推掉,专心去熟悉上海!从迪士尼开始!”
“你给我先把工作做好!”
汪妗竽疲惫地揉太阳穴。
以往的任务里,她遇见总裁都是能随手给情人开几千万支票、合理自由安排工作时间的龙傲天,突然换成了小学生似的傻白甜,实在是让她放心不下。
电梯停下,两人分道之前,汪妗竽还是不能放心。
她嘱咐宛梨,“如果在茶水间、在厕所里听到别人议论你,不要和他们争执,难过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上班期间我的手机是一直开的。”
她把宛梨的头发理了理,又忍不住担忧道,“你年纪还小,又是空降的总经理,个别老员工为难你是正常的,你……”
汪妗竽顿了顿,想起自己刚刚入职那段时间,几乎天天躲在厕所里哭。
她于是将声音放得柔和了一些,把宛梨的折领拉直,“你好好工作,晚上我带你吃好吃的,知道了吗?”
宛梨举手,听话地表示,“好——”
汪妗竽目送着宛梨进了总经理的办公室,等门关上,她才想起来,自己应该给宛梨化点浓妆的。
宛梨那副十六岁女高中生的模样,光从外表上来看就没什么能耐,很难让手下的员工贴服。
不过到底是董事长的小姑娘,应该没有人会公开和宛梨作对。
汪妗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她总觉得自己再往前走一步宛梨就会打开门哭,“宛梨不要做了,宛梨想回家。”
虽然昨天宛梨讲解辞退考核时,目光似乎并不像她日常表现出来的那样傻白甜;镜子一事更是反应出了宛梨恐怖的生存经验。
到底是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继承人,汪妗竽明白,宛梨绝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
可在她的印象里,宛梨总还是那个有点小任性喜欢抱着人撒娇的小丫头。
太让人放心不下了。
这边汪妗竽忧心忡忡地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另一位宛梨推开经理室的门,首先脱下了身上臃肿的羽绒服。
她把空调打高,松了松自己衬衫领口,熟稔地拉开玻璃书柜,看也不看地取出几份文件,带着文件夹坐去了电脑之后,继而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副细边眼镜戴上。
从关门到坐下,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宛梨早有清晰的计划。
贴完镜子、近五点钟睡下,七点不到醒来,可宛梨在戴上眼镜之后,看不出一丝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