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媚惑主(80)
沐浴之后,她将那杆翡翠搁到了一旁,光.裸着身子躺到了自己的床上。
硫潋了然,她解开了衣襟,只余一身雪白的内衫,接着取下了床帐的挂钩。
一时间,暖帐滑落,隔绝了床里床外。
她爬上了绯钰的床,捧着女子妖冶的侧脸,在她额间落下湿漉漉的一吻。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舔.舐,像是母兽在为幼子清洗身体。
硫潋自绯钰的额头,一点一点地往下舔.吻。
一直面无表情的绯钰终于舒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在硫潋舔到她嘴角时,她歪了歪头,将檀口迎了上去。
这里的污秽最重。
水声响了许久,硫潋闭着眼,眉目间没有情.欲,净是祷告般的虔诚。
这不是什么乌山什么云雨,不是那么淫.秽的事情,这是圣洁的仪式,为了将那些肮脏的男人留下的污秽尽数拂去。
绯钰缠着硫潋的吻,但硫潋不能止步不前,再不加快速度,姐姐会觉得浑身如烈火焚烧一般痛苦。
她抬首,拒绝了绯钰柔软的请求,兀自往下。
口中失去了抚慰,绯钰叹息一声,那声音说不出是放松还是难受。她望着不断往下的硫潋,犹觉得嘴里发苦。那苦味残留了整整一夜,像是无数细小的尖钩钩住了舌苔上薄薄的一层皮肉,然后用力地往外拉扯。
密密麻麻的钩子、一点一点、时时刻刻地拉扯着,让那舌头鲜血淋漓,痛得无法说话。
只是小半刻钟的吻无法根除这样的疼痛,可硫潋已然辗转去了别处,绯钰目光上移,她伸手抽出了一缕硫潋的长发,将其含入口中,徐徐咀嚼,慢慢咬磨。
口中的苦辣味终于消散了一些,她含着那缕长发,像是含了块蜜糖,时不时用舌尖顶着那些发丝在上颚碾磨,感受着青丝摩擦的微痒触感。
这份痒,能缓解痛,也能像是丝线一样,填补进她身上那些细密的伤口中。
当仪式完成,绯钰身上遍布水光。硫潋扶她起来,木桶里已然有丫鬟打好了新的热水,绯钰浸泡在里面,水面上还撒了玫瑰的花瓣。
如此,当第二遍沐浴完成,硫潋才将手伸向衣架上的新衣,她小心翼翼地服侍绯钰穿戴,这一刻的绯钰像是真正的神女,沐汤、除秽、披上了新衣。
她身后的乌发滴滴答答地滴水,每走一步都积下小小的一滩。硫潋拿了帕子从上至下地擦拭。
绯钰的头发细密且长,吸饱了水后换了几块帕子也不见干。
两个半时辰过去,硫潋终于打理好了绯钰。这趟繁琐的仪式每当绯钰接客后都会上演一遍,早些年还要频繁些,现在其实已经不多了。
绯钰长出一口气,她躺回了床上,此时眼里才有了些神光。
终于干净了。
“那两家店如何?”她这才有余力说话。
“没出什么岔子。”硫潋拉开了被子,覆在绯钰身上,“姐姐安心歇息吧。”
绯钰看着她,片刻轻声道,“上来,抱着我睡。”
硫潋动作一顿,这个天气实在不能算不热,黏在一起只会睡得更不踏实。
但绯钰是不同的,比起热,她更喜欢干净。
而硫潋,是她眼里最干净不过的东西。
“是。”硫潋于是扯了发簪,那墨发倾泻,在昏暗的室内也散发着盈盈水光。
绯钰抬手,捻了捻她的发尾。
这片景色,可比钱币倾泻时要干净得多。
她转过身,埋进硫潋怀里,闭着眼沉沉睡去。
好香,好干净。
第59章
伴袖楼的小丫鬟们总是在夜幕降临之前把一层二层打扫干净,这些做洒扫的小丫鬟们年纪不大,多是十岁上下,但手脚十分麻利,长相也清秀可爱,白日里她们收拾一夜过后的残局、洗涤娘子们的衣服床单,晚上就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这样的作息导致她们并不常碰见伴袖楼的神女,偶尔碰见了,因为并不通晓姓名,所以一律称呼对方为姐姐。
但是这座阁楼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是知道绯钰的名字的。
太阳西沉,三楼的走廊上传来木屐的响声。这是要准备开门的时刻,神女们收拾妥当,正准备下楼迎接客人,忽闻木屐踩在木廊上的轻响,纷纷停下了脚步,退在两旁低头行礼。
“绯钰姐姐。”
她们管绯钰叫姐姐,并不叫阁主。
从走廊尽头迈步向前的女子着牡丹图纹的妃红曳地长裙。她露着锁骨,酥.胸遮半,右手外横着,躺了一杆玄金相间的烟杆,点了口脂的唇间恰吐出一股白烟。
她没有回应众人的礼,连个点头也没有,踩着一双木屐走过了半个木廊,最后找到了好地方,往围栏上一趴,又吸了口烟,随后半瞌着眼睑望向下方的大厅。
像是只名贵的猫。
众人不甚在意绯钰这幅不冷不热的态度,行礼之后,便各自散去。
硫潋慢了几步,她收拾好绯钰的屋子后,才出来跟到了她身旁。
“姐姐,天色晚了,您该去歇息。”她道。
“白日睡饱了,不困。”绯钰胳膊倚在栏上,望着陆陆续续进门的恩客,半晌,她手中的烟杆转了小半圈,纯金的烟锅指向了下方刚刚进门的一个书生。
“那是谁。”
“有些面熟。”硫潋稍作回忆,“好像这两个月常来,来了就去见凉环。”
绯钰挑眉,哦了一声。她在栏上磕了磕烟杆,继而又放入口中一吸,缓缓吐气。
烟雾缭绕中,她道,“凉环价格不菲,我瞧着,这人像是喝杯酒的钱都没有似的。”
硫潋默然。的确,这书生和来来往往的客人十分不同,不仅衣服寒酸,气质也单薄孱弱。
“是有名的才子?”绯钰问。
才子与妓.女总是互利互惠,才子写诗,可靠妓.女们吟唱流传;妓.女唱曲儿,也须得才子送来好的诗词。若是能带来上乘诗词的文人,纵使没钱,青.楼里的娘子们也常是欢迎的。
“未必有名,”硫潋不记得杭州城里新来了什么文曲星,“但应当精通文墨。”否则何以进入伴袖楼,得到凉环的青睐。
“今日的席纠有谁。”
硫潋一怔,当即回答道,“有凉环。”
所谓席纠,又名觥录事、觥使、酒纠,负责执行酒令,席纠者需要大量的文学储备,非妓中上品者不能胜任。
“昨日呢。”
“姐姐是说……”
女子目光落在一楼,“去查查这个月…算了。”
她吸了口烟香,转身半靠在了栏杆上,桃花眼望向了硫潋,硫潋意会,上前搂住了绯钰的腰肢,低头覆上了对方的唇。
些许白烟从两人唇瓣的缝隙中溢出,绯钰半闭着眼,仰头,近半的身子探出了栏杆外,那华丽的发髻后的牡丹垂在半空,从下望去,如伴袖楼中的彩色花灯一般。
如此危险的姿势,可她依旧漫不经心。抵在栏上的腰,软得似柳。
她望着上方绚烂的彩灯,那些绚烂的彩灯也托着她,花与人融为一体,远远地分辨不清。
绯钰一手执着玄金相间的烟杆,一手抚摸着硫潋的发髻。硫潋伏在她胸前,低头在锁骨之下舔.吻、吸.吮。
“所以我不让你读太多的书,那些春花秋月看多了,人都要变傻了。”绯钰笑了笑,她私下里难得笑。这一笑那张脸立刻鲜活起来,愈加妩媚。她的红唇似血,纵是嘲讽的笑,也是妖娆胜于凉薄。
硫潋于是如蚕吞桑叶,她被这笑容引诱着,欺身上前,吻上了绯钰的下颚。那吻细碎而轻浅,并不黏腻。她道,“我不会背叛姐姐。”
绯钰将烟拿得远了些,她给硫潋腾出了动作的空间。
底下的丝竹声、吟唱声、男人女人嬉笑怒骂声融合一起,混成了一股靡靡之音,上方的花灯色彩斑斓,晃人心神。
这是极乐之地,是风花雪月久驻之乡,连空中的气味都带着醉人的梦幻。
这里不需要什么洁白清冷的月光,这里只需要笙歌,只需要挥金如土,只需要放荡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