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这场婚约中的弱势一方,下聘的事和江淼没太大关系,他只需要叫来长辈等在堂屋,主持一下这件事就可以。但这也是江淼最不想面对的,要他一个堂堂男子汉当着长辈的面说出嫁人的事,是多么羞耻啊!
迅哥儿说得对极了,人与人的悲欢果然不是相通的。江淼刚把自己的痛苦说出口,裴澈就毫不留情地笑出了声。
江淼斜眼看他,说:“你再笑,咱们就反过来,相信皇上听到你要嫁人的消息,一定会更加快乐吧?”他的声音淡淡的,似笑非笑的样子,分明就是和裴澈学的。
话音未落,裴澈迅速收敛了笑脸,正襟危坐,看起来十分斯文有礼,似乎刚刚笑得一脸灿烂的人不是他。
江淼冷哼一声,不再理他,而是在心里打起了腹稿,想着到时候回家了该怎么和二叔二婶说这件事。不过,普通农家人听见圣旨赐婚,就是再不愿意,也不敢不答应吧?
“别发愁了,不是还有几天吗?要不要先去看看宅子?”裴澈见他愁眉苦脸的,便提议道。
这边的住处太小了,还是租来的,下聘的东西根本塞不进去。因着赐婚一事,他们已经省了很多流程,下聘万万不能轻忽了。为了流程能正常走下去,裴澈翻了翻他爹的私产,找到了一处位于西城门的三进带个大花园的宅院。
也不知这是他爹什么时候买的,里头只有一对老夫妻守着,房子倒是还能住,就是看起来有些破败。裴澈吩咐了人过来修缮打扫,不出几日,那宅子便已焕然一新。
“什么宅子?”江淼疑惑地抬头看他,不会让他现在就去国公府吧?前些日子裴澈问江淼要不要去见他的外祖父,被江淼一口回绝了。他用的理由是还没定亲,不好轻易去见家长。实际上,江淼是怕裴澈的外祖父冯老爷子接受不了男人当外孙媳妇,掏出那把尚方宝剑,让他血溅当场。
“去了便知。”裴澈不肯明说,看着江淼的眼睛里满是温柔笑意。
江淼狐疑地看了看他,终于决定还是跟着他走一趟。
两人出门时不忘带上裴沐,裴沐搂着小猫,低下头轻轻抚摸着,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鲜活,不再像之前那般空洞。
三人上了马车,没过一会,便来到一条街。
“你带我来这干什么?时间还早,小石头还没放学。”江淼揭开帘子往外看,这熟悉的街景,是他每天都要走两趟的地方没错了。
“还没到。”裴澈说道。马车进入主街后脚,朝着路边一条宽敞的巷子拐了进去,而后停在了一处宅邸前面。
这宅子上头写着江宅二字,朱红色的大门看起来十分气派。门前修了三级台阶,刚好可以踩着它下马车。
裴澈下了马车,跟在后头的护卫上前拉着门环叩了几下,大门就打开了。
“进去看看?”裴澈看向江淼,发出邀请。
主人一般的口吻,再结合牌匾上的两个大字,江淼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他试探着开口问道:“这不会……是你给我准备的宅子吧?”
“正是,这宅子已经登在你的名下,算是你的私产了。”裴澈说道,一般来说,去衙门变更产权是要双方亲自在场的,不过对裴澈来说,这根本就不算事。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江淼先是一愣,而后便是狂喜。老板大气,什么事都还没干呢,房子就先转手了!要是放在现代,这样一座宅院,得花多少钱才能买到啊!江淼知道不可能将这院子拿出去换钱,但依然抵挡不了拥有这么一大笔钱带来的快乐。
高兴了一阵子后,江淼心态平和了些:“这宅子不便宜吧?”这条街算是西门这边最热闹的了,房子的价钱不是益丰街那边可比的。
当时小石头报了名,为了让他上学近点,江淼曾打听过这边租房的价格,得知那种十分老旧的院子里的一个单间起步价都要五百到六百文时,他突然觉得,每天多走几步路,好像也挺健康的。
“不算贵,当年我爹买来时,只花了一千五百两。”裴澈随意答到。
轻描淡写的口吻,刺激了江淼脆弱的小心脏,他怪叫一声:“只花了一千五百两?”其中只这个事,发音格外重。
江淼算了算,就当自己卖包子生意红火一个月能赚五两好了,想要买这样一座房,也得不眠不休工作三百个月,合二十五年!江淼有些泪目,这个世界对普通人来说,太不友好了!
“现在没有两千五百两,估计拿不下。”裴澈道,两相比较,以前的卖价还是便宜的。
这样一想,确实还挺实惠。不过,江淼嘴巴越咧越大,管他呢,现在这栋宅子归他了!
江淼兴高采烈地往里走去,裴澈牵着裴沐跟在后头。江淼一进来,便四处打量。他知道自己此时看起来大概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好笑,但他确实好奇。
来到这里后,他只近距离参观过祝家的宅子和桃花眼的院子。其实都不算参观过,祝家他去的地方只有前厅和厨房,桃花眼家的只在花厅坐了坐。
眼前的这座院子,虽不如祝家的富贵荣华,也不如桃花眼家的雅致漂亮,但整座院子透出来的勃勃生机却让江淼十分喜欢。特别是花园中间还有一个小池塘,想到可以自己下塘抓鱼挖藕,江淼又忍不住快乐起来。
裴澈一直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不由感叹知足者常乐这句话果然是至理名言。不过一座宅院而已,便能让江淼露出仿佛得到了全世界一般的快乐。
逛完了园子,他们又去里头看了看。国公府的人干活特别利索,几日的功夫,不仅将整座宅子收拾得焕然一新,就连里头的各种家具,都置办得整整齐齐的。
自从看过了这座宅子,江淼内心原有的几丝抗拒完全消失不见。他也不想这么没节操的,可是裴澈给的实在太多了!
抗拒消失之后,江淼也敢坦然面对家人了。所以第二天,他送小石头上学之后,就踏上了马车,回到了江家湾。
此时距离春耕还有一段时间,但勤劳的农人们早就闲不住了,正会都纷纷把闲置了一冬的农具拿出来,仔细地检查,看看有没有虫蛀,需不需要修缮。
江淼到家时,一家人都在。他将带回来的东西递给小雨姐,让她带弟弟妹妹进去分。打发走这些孩子,江淼清了清嗓子,宣布了自己要定亲的事。
谁知他叔和他婶一点都不惊讶,两人相视一笑,他二叔道:“大侄子啊,上次你回来拿八字,你婶就猜到了。定亲的是哪家姑娘?她家要多少聘礼?如果你手头紧,二叔这里还有些积蓄。对了,你和人家说清楚,你要带着弟弟一起生活的吗?”
江淼尴尬地笑了两声:“这……定亲的人很好看,是梁京赫赫有名的美人。他家的家世也很好,根本就看不上我们这点家当。他也知道我会带着弟弟一起。”
听到那边这么好的条件,江二叔反而有些忐忑了:“那姑娘家这样好的家世,如何会嫁给你?她该不是身体有什么不妥当吧?”不是他看不起自家侄儿,实在是相差太大。要他看,亲事还是要找门当户对的比较好。
“二叔,对方很健康,还很有学问,待人也真诚有礼,就是一点不好,他不是个姑娘家。”
江二叔一愣:“她是寡妇,还是被休回家中的?”在他心里,不是姑娘,必然就是妇人了。
江淼哭笑不得:“他不是寡妇,也没有被休,他是个男人。”
“哦,男人啊。”江二叔安慰地点点头,而后突然意识到江淼话里的意思,“男人!你要定亲的对象,是个男人?!”他腾得站起身,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面容都有些扭曲了。
眼见江二叔一脸要替江家清理门户的样子,江淼立刻后退一步:“二叔,您先冷静,我有苦衷的!”
“你有什么苦衷?你是不是看上人家的家世了?”江二叔左右看了看,似乎想找一把趁手的工具。
“我哪是这样的人!”江淼略心虚地叫屈,“我是被皇上赐婚,才不得不跟一个男人成亲的!”
“皇上……赐婚?”江二叔愣住,片刻后,他大吼一声,“你怎么不说是月老牵线呢?还敢编这样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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