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叫倒夜香的遇上成王府里巡逻的兵丁,还有人专门盯梢,毕竟比起倒夜香,在门口守一守根本不算事。
燕瑾昨个儿夜里被倒夜香的汉子细细说过成王府的事,这时候也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往哪儿走,反而伪装出一副佝偻的姿态驾轻就熟的在成王府后院走动。
“诶,那个倒夜香的,先过来。”
燕瑾听到有人叫他,大抵知道是成王府巡逻的兵丁过来了,赶忙跟人藏了起来。
“一天天的,正事不做,净盯着咱们这些做粗活的看,也不知道哪得罪这伙兵爷了。”值守的小厮抱怨,又见倒夜香的瑟缩在一旁,大抵被吓着了,“你也别怕,真遇上了只管实话说就是了,我不信那伙兵老爷自个儿愿意屈尊降贵过来倒夜香。”
说起来也是个气,府里人多了自然夜里堆积的夜香也就多了,尤其是这伙兵丁能吃能喝,只能也能拉能撒,一个顶府里两个做事的,偏他们还不用干杂活。
饿了厨房给送,衣裳脏了有后院的婆子洗,这夜香么,自然也归到后院洒扫的小厮头顶,也不怪这满后院的下人都对这伙兵丁有意见,毕竟谁被增加了工作量能不抱怨呢。
“小老爷说的是。”燕瑾哑着嗓子回应。
“你这声小老爷叫的人舒坦,这些日子你过来帮咱们跑腿,院子里的人也承你的情,今个儿我就不给你赏钱了,厨房今个儿给前头送菜,有不少好东西,到时候给你拿只鸡回去。”小厮被一声小老爷哄开心了,他这样在成王府是个人都能骂一句的下人能被叫声小老爷,当然高兴的找不着北。
“多谢小老爷。”一只鸡肯定比十来二十文赏钱贵重,更不提还是成王府后厨做的鸡,只是成王今日在宴请谁,竟然能叫后厨多出一只鸡叫下人分给倒夜香的。
“就喜欢你这样做事多嘴还甜的老实人,人走了去忙活吧,待会我把鸡送到门口,给你用油纸包着,回去也不怕手上的粪水臭着。”小厮说着就走了。
燕瑾趁这个功夫又探索了一些黑熊寨汉子没去过的地儿,好在巡逻的兵丁没那么快回来,给了燕瑾很大的自由。
前厅。
叶幕僚坐在成王的下手,今日成王也不知怎么来了兴趣要宴请他们这些给成王府办事的人,府里有官身在的人还不少,但真能干实事的不多,大多数都是追着成王屁股后头拍马屁的存在。
“今儿个宴席是为了酬谢各位多年对我的支持,大家吃好喝好。”吴恒怀中有美姬在侧,时不时喂他吃一粒葡萄,也就是容州天气热,还能在十一月初的时候见着葡萄,要是换作其他州,根本连影都看不到。
“殿下哪里的话,我等身为殿下臣子替殿下分忧那是分内之事,如何敢叫殿下这般破费。”
“屈大人这话就不对了,本殿说是酬谢自然是酬谢,若没有功劳苦劳,难不成诸位在成王府这些年都是打秋风吗?”
显然刚刚的马屁拍在马腿上了,惹得喜怒无常的成王立马变了脸色,而刚刚说话的屈大人自然马上跪下认错,才逃过一劫。
有屈大人做了榜样,宴席上其余的人口当然是不敢再开口,一时间厅堂里只有乐器奏响的声音。
叶幕僚深觉无趣,又不想与宴上其余人搭话,便给成王告了罪道腹急,成王当然没有为难叶幕僚,只是等人一走,吴恒脸上就不虞起来。
“殿下,叶幕僚如今越发放肆了,连你的宴上都不给面子咱们不得不防?”有过来上眼药的,眼看着成王要挥兵北上,成王府诸事还都叫叶幕僚把持,他们这些跟着成王混了这么久的人半点好处没捞到,自然恨不能立马把叶幕僚拉下马。
“哼,你们但凡做事的功夫跟嘴上功夫一样,我又何必受制于他。”吴恒哼出冷气,他的确狂悖,但又不是真的一点脑子没有,眼下成王府维系都靠叶幕僚,轻易把人得罪了人要当个甩手掌柜,短时间他去哪儿寻个代替叶幕僚做事的人。
不过这种制约也快要结束了,容州的官员不都是无用之徒,他这回抓人也算是考较各个县衙门官员的本事,其中有两个官员能力不错,他惦记着要把人弄过来,等这两人过来接替叶幕僚的事后,叶幕僚这颗棋子就可以放弃了。
不知道成王也准备放弃他的叶幕僚走去恭房,不想正好碰见一个提着恭桶的汉子出来,这人不是成王府的下人,惹得叶幕僚本能皱眉。
“你是何人?”
“大人,我是城北收夜香的。”燕瑾方才就听到脚步声,但恭房也没地儿藏人干脆直接走出来。
“收夜香的?”叶幕僚双目打量,冷哼一声,他什么人没见识过,眼下这人说是收夜香的,双手却半点不像干这活的人,不过也算聪明,衣裳倒是穿的常年收夜香用的,“走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是,大人。”
燕瑾低头离开,只是才走过几步,叶幕僚又突然回过头,“你是哪方人马?”
“大人说什么,小的不懂。”燕瑾知道自己伪装遇上懂行的必然会被拆穿,但巡逻的兵丁才走,眼下又只有这一个人,要是一言不合他就只能动手了。
“走路无声,双手兵茧,这是常年练家子才有的,听你口音,没有南境的乡音,打北面来的?”显然不过几个照面的功夫叶幕僚一双老辣的眼睛把人的伪装看了个对穿。
“大人说笑了,我家祖上是北面人,因为犯了罪流放到南境,口音是随家里人,至于手上的茧子也是做粗活留下的,兵茧是什么,小人也不知道。”
“不必狡辩,我这双眼睛看过的人比你吃的盐都多,你来成王府想必目标是成王,这与我不相干,但作为府里做事的人劝告你一句,单枪匹马就想要来刺杀成王,只怕要把命搭进去。”叶幕僚说罢进了恭房,直到听到里面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燕瑾才提着恭桶离开。
既然被发现了踪迹燕瑾也不便多留,如此迅速收完夜香,急急忙忙推着车离开了。
府邸。
“嘶——这人什么意思?发现了你的异样不光不上报给成王,还告诫你成王没那么好杀?”黑熊寨汉子用手指反复摩擦下巴,“难不成欲擒故纵,想要通过你找到背后潜伏在景昌府的人?”
“应当不是,便是伪装上我失手,但在功夫上绝对不会出差错,一路上没人跟着,且那人也不是会武的。”
练没练过武自然是能看出来的,寻常人轻易假装不了,那位揭穿他的中年人能通过他走路无声断定他是练家子,他自然也能通过叶幕僚走路的姿势,手中茧子的位置判断人会不会武。
“如此就奇了怪了,难不成成王府里也有人想要杀成王?”黑熊寨汉子发散思维,毕竟成王得罪的人不少,手里的人想弄死他也正常。
“不无可能,这位先生既然看出我的异样还不上报成王只怕心中也有其他想法,你们可有成王身边做事人的画像,我想瞧瞧今日遇上的是哪位,再夜里去拜访一趟。”看今日那先生的穿着就不是府里下人该有的,尤其腰间还坠着小印,那样的小印一般都是官印,想必该是成王班子里的官员。
“有,我给你找找。”这种事他们既然是做刺探情报的肯定不会说没有,画像功夫也算是他们这些情报刺探人员的特有技术,不说十成像,也有八成,“瞧瞧,可有你见过的哪位?”
燕瑾接过画像,细细翻看,才不过两页便看到自己遇到的先生,“是他。”
“竟然是他,那便解释的过去了,这位是成王府上的幕僚,也是成王之下的一把手,除开兵营那边的事都是此人在经营,不过听闻他与成王起了龃龉,只是两人还没闹开。”叶幕僚也是有本事的读书人,不然也不能替成王把控整个容州。
“他住成王府吗?”一般幕僚之类的官员大多在成王府居住,要是在成王府居住,他去见人就麻烦了。
“原先是住在成王府,但成王起事之后就回了在景昌府自己置办的宅院,每日到点过去成王府点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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