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美貌当剑圣[穿书](4)
他一贯是这样的少年。
不是不知道世事艰难险阻,不明白天不遂人意。
而是尽管了然于心,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依旧敢想敢做,不吝尝试。
左右离天榜试仍有半月宽裕,祁云飞不缺那点时间,穆曦微又实在伤得太重,他们三人索性在当地寻了家客栈,预备先让穆曦微养两天伤,再行赶过去。
落永昼自然是一起跟着,泰然自若:“我徒弟的事,即是我的事,怎么能不跟着?”
他不再执着于要在穆曦微和祁云飞面前证明自己身份。
以原主对祁云飞的感情来看,他们绝非是几年见不到一面的普通师叔侄。祁云飞竟认不出他…定是有极大的隐情在内。
加上《天命》中作者提到过剑圣百年隐世不出的伏笔,落永昼决定先静观其变。
是什么能让十圣之首,天下第一隐世百年?
落永昼不知道。
但内中牵连,定然不浅。
他思绪转过之间,嘴上又道:“而且我答应我徒弟要去替他向西极洲、归碧海与魔族三家好好问一问追杀原因,讲一讲道理,自然是要跟着的。”
祁云飞没有拒绝他打蛇棍上的纠缠。
眼前少年的修为深浅连他亦看不透彻,这样一个人从前名声不显,修仙界中查无此人。
一朝出现,自称是剑圣落永昼,说少年只是为了招摇撞骗,没有更深图谋 祁云飞是不太相信的。
一起起程也好,有他在,少年至少没法做出什么有辱他师叔清名之事。
而且,少年和剑圣真的太像。
就连浑身上下那股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什么都能轻描淡写带过去的散漫不羁劲儿也一模一样。
根本没法狠下心兵戎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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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出来。”
已至深夜,客栈中落永昼房间床榻被褥整齐,昏黄烛火下,屏风上疏疏几株兰草,与窗外树枝横斜倒影交错成趣。
落永昼扫视了一圈,缓声道。
这样富有侵略性的三个字,到他嘴里一转,仍能不急不缓,没火气到和平平一句“吃了么”也差不太离。
随着这三字落下,灯盏里的烛火一晃,有人悄无声息出现在落永昼眼前。
他恭敬低垂着头,只看得见被支棱骨架顶起的面部轮廓,单薄得如同在骨头上披了层苍白的皮,即便黑袍□□形消瘦干瘪,也盖不住体内的澎湃力量。
少说是大乘巅峰,甚至…有可能是圣人境界的陆地神仙。
落永昼粗粗扫了一眼,估计出来。
若不是修为能与祁云飞持平或高过他,眼前的魔族,是决计无法瞒过祁云飞风雷剑气耳目,顺顺利利来到自己身边的。
落永昼声线依旧漫不经心,提不起精神般:“怎么,白天杀了小的,晚上老的就跑过来了?”
“不敢。”
那人将头压得更低,姿态更谦卑:“几个不识好歹的金丹小子,魔主随手打杀,是他们的荣幸。”
“属下身为魔族将领之首,前日察觉到魔主您重新出世的气息,日夜兼程,特意赶到此处参拜。”
一墙之隔,是祁云飞和穆曦微。
一个是白云间当今的中流砥柱,另外一个是天命之子,将来注定要改变天下格局,诛尽魔族的人物。
一墙之内,是大乘巅峰的魔族将领,管自己这个剑圣叫魔主。
落永昼先是一愣,随即勾了勾唇。
那丝笑意像刀锋上擦过的光,将他眉眼照得既有月魄玉韵,又有利刃出鞘时冷戾血气。
清艳且妖。
落永昼问他:“你说我是魔主?”
魔族将领一声是答得毫无犹豫,眼中狂热之色也毋庸置疑。
落永昼却没把注意力放在魔族将领身上。
他方才神识一扫,发觉隔壁两间房空荡无人,穆曦微和祁云飞统统不见人影。
能去哪里?
除却被魔族拿来做威胁他的筹码外,不做他想。
落永昼反手拔剑。
剑光出鞘,如长夜里摇晃的一盏明亮烛火,天尽头亮起的晨光初昼。
他笑起来,仿佛只是那么随口一提:“那你这条命,大概也是不想要了吧?”
第4章 辛秘
“属下…冒犯了!”
看落永昼拔剑,黑袍的魔族深深一低头,再抬头时,周身魔气轰然炸开!
若不是落永昼伸手,将魔气聚拢于掌间,将其轻而易举一把捏碎,光是这一下的动静就能叫方圆数里灰飞烟灭。
落永昼甩了甩手,“等等——”
黑袍魔族以为他回心转意,心中惊喜欲言又止之际,就听落永昼道:“出去找块僻静地方打。”
他笑了笑:“免得打坏客栈要赔人家老板钱,我是有徒弟的人,养家不易,理解一下。”
他口上说着理解,剑下动作未容情半分。
明烛初光往前一推,剑气疾若流星闪电,不容黑袍魔族抗拒,便像踢皮球一般将他推出数里之遥。
落永昼剑光不停,黑袍魔族身上冒出来丝丝缕缕潺潺如溪流的黑气,放在平日是一寸能叫一城之人死绝的大杀器,在明烛初光下,却失去所有反抗能力。
只能乖顺地任由明亮剑气如火,将它们一寸寸绞杀干净,燃起的白烟如魔气无力的挣扎哀嚎。
落永昼的剑越过重重黑气,架在了黑袍魔族的颈间。
他未持剑的指尖擦过唇角,态度随意得好像打败一位疑似圣境的强者根本不是什么值得夸耀之事:
“不知道你们魔主有没有教过你们,乱说话是会被教做人的。”
落永昼抬略抬下颔向他一笑,态度轻佻又傲慢:“乱喊别人魔主,也是会被教做人的。我徒弟和师侄在哪?”
“主上”
黑袍魔族不见棺材不落泪似,依然这么喊他。
饶是冰凉的剑锋无法浇熄他眼中炽热温度,黑袍魔族道:“属下为星部首领,您体内的妖魔本源是魔族代代相传的圣物,属下哪怕形神俱灭,也绝不会认错。您就是被妖魔本源认可的大妖魔主。”
片刻之间,落永昼脑海里掠过很多《天命》中魔族相关的信息。
大妖魔主是魔族地位最尊之人。魔族判定大妖魔主的条件也很神奇,不是血脉相传,也非师门传承,而是得圣物妖魔本源之人,即为大妖魔主。
妖魔主之下,便是日、月、星三部的头领。这三位统领由天地法则选定,任何一位一旦死去,都会有新生的魔胎继承他们力量,成为一代的头领。
《天命》中有提起过,剑圣百年前将旧的日月星三部首领在人魔大战时尽数斩杀,如今站在落永昼前面的,想来是这百年间的新生代。
黑袍魔族谈到激动处几乎要落下眼泪:“一百年了…主上,我族在北域按兵不动了一百年,您终于出现,妖魔本源重现人间!”
落永昼不信他说的话。
倘若剑圣是魔主,那他在百年前是怎么杀的大妖魔主的?
我杀我自己吗?
他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黑袍魔族顾不上喉间的剑,重重点头:“属下知道!您是我们主上,妖魔本源之主,天下第一。”
他停了一下,似有点犹豫:“虽说属下不知您为何会成剑圣,百年前为何会有您斩杀大妖魔主和日月星三部首领的传闻。但是请主上放心,我族实力为尊,主上就算真的是杀了他们,也只能怪他们无用而已。”
得了,落永昼心中翻个白眼。
自己差点忘记星部首领年岁不过百,剑圣百年前隐居世上,以这个时间线来看,两人根本没法有任何交集,自然不能指望从魔族口中得到有用的消息。
他又问道:“那你知道祁云飞和穆曦微,一个是我师侄,一个是我徒弟?”
星部首领辩解道:“属下对他们并无恶意,只是想请他们到北地,与主上团聚而已。”
温和恭敬的表皮终于藏不住獠牙。
落永昼对他们的盘算了然于心。
魔族得了魔主与妖魔本源的消息,不惜出动星部首领与五位大乘,一边是为显示郑重之意,另外一边——
则是想着若他不愿回魔族,便拿祁云飞与穆曦微做质子威胁。
毕竟上一代的大魔已死,这一代日月星三部首领是这百年间陆续有天地法则而生,对前事一问三不知。
他们不知剑圣为何会成了他们的魔主,更拿不准剑圣愿不愿意抛弃天下第一的尊荣身份随他们回北地,便打着捉拿穆曦微与祁云飞做两手保险的准备。
落永昼险些笑出声来。
“那好。”
落永昼叹口气,明烛初光剑锋在他喉间抵得更紧,溢出一丝鲜红血线:
“有一点,我希望你知道。”
“若我不是魔主,我杀异族,尤其是敢动我徒弟师侄的异族,大义所归,理所当然。”
“若我是魔主,我杀下属,杀一个不尊我,敢随意动我徒弟师侄的下属,也是天经地义。”
他有一种奇异的魄力,再大的,再纠结再纷乱错杂的事情,到落永昼口中,也能一是一,二是二理出来,变得不足为惧。
他一字字落下间,音律徐徐,如听国手拨古琴,七弦动仙境,却让黑袍魔族不可置信睁大了眼。
“所以啊…”
剑锋上映出的明月圆得正正好好,洒了点光在他眼角,那一弯眸光似万里的无云,配万顷的春水潋滟。
落永昼口吻冷淡:“不想死的话,就带我去他们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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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落永昼惦记的穆曦微两人,正身处于城郊另一片静谧的小树林里。
他们是怎么到这儿来着的?
穆曦微回想着。
哦对,最开始是晚上在客栈时,祁云飞挟着一身腾腾杀气来他房间,冷面含煞地告诉他:“客栈四周有魔气,你小子待在我身边别乱跑,免得到时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穆曦微一惊。
魔族生性酷烈,素爱以生灵血肉为修行根基,吸纳天地煞气来增益修为,和人族一贯以来势不两立。
穆曦微不及多想:“我去隔壁告诉师父。”
与此同时,客栈外魔族的声音阴沉沉响起,久久不散:
“原来白云间的风雷剑主祁云飞竟是如此怯战龟缩之徒吗?畏战如虎,胆小如鼠,是你枉负落永昼的教导,还是落永昼根本不配天下第一之名,才教出来这种鼠辈?”
“你——”
祁云飞顿时大怒,顾不得其他,一把抓住穆曦微领子跳出窗外:“你敢污蔑我师叔,便要拿好以命相偿的准备!”
出声的魔族遁光在暗夜中几乎看不见,模糊到只剩下边缘的身影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