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美貌当剑圣[穿书](5)
而祁云飞御剑而飞,风雷煌煌,剑光之下令人无所遁形。
两人一追一逃之间,瞬间离客栈有十数里之远,来到城郊小树林中。
夜风吹得树叶哗啦,肃肃作响,明月下树影森森,知了停了叫声,衬得一旁潺潺溪流声也有几分可怖。
“不用追了。”
祁云飞看一眼四周,自空中落下,“这里绝不止一个魔族,且设了阵法,煞气浓郁,使地上草木生机全无,是他们特意伏击在此处。”
穆曦微被他提溜着领子放开,揉了揉自己被领口卡得生疼的脖子,长长松了口气。
穆曦微委婉提醒道:“其实…前辈,魔族应当是故意拿剑圣名声激您,想来是专门为引诱您到此处的。”
如今这世道,像祁云飞那么好骗,坑一踩一个准的也不多见了。
祁云飞不屑哼了一声:“我早知道。”
“但有点了解的都晓得我最恨旁人诋毁师叔,只要是在我面前有说过一句师叔不好,我必拔剑追究到底。魔族想必是觑着这点给我设局。”
“……”
穆曦微由衷道:“前辈辛苦。”
天下那么多人,要一个个拔剑管过来,当然很辛苦。
祁云飞张了张口,说出来的话语却是暗哑的:“师叔他…即使不在这世间,天下第一的位置也绝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够配得上的。”
穆曦微呆滞在原地,几乎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剑圣死了?
他这般人物怎么可能会死?天下间又有谁能杀得了他?
穆曦微想再问询祁云飞一二,却被这道晴天霹雳惊得心如乱麻,无从下口。
这时候他对上祁云飞眼神,愣是打了个激灵。
此地魔族布阵,煞气极重,鬼影重重止不住在身边晃,鬼哭狼嚎一声声地响。
不知是不是因此心神失守的缘故,祁云飞眼中隐泛上了赤红之意,似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生吞活剥。
穆曦微谨慎道:“前辈?这里有魔族的阵法,煞气极浓,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心魔,前辈状况可好?”
祁云飞紧绷牙关,极力克制住自己因煞气入体引出的心魔,硬邦邦道:“我无事。”
说罢他手腕一翻,长剑在手,惊雷乍起!
祁云飞剑气如龙跃,龙首昂然,龙尾怒摆,张头甩尾之间将隐匿在周遭树林里的四五个大乘统统扫出。
大乘交手之间的余波岂是他区区一个筑基可以承受?当即震得穆曦微呕出一口血。
然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丹田处那来历莫名其妙的剑气却始终牢牢捍卫处他心脉肺腑等要紧之处,让穆曦微得以在几个大乘中奇迹般幸存下来。
以他的眼力,根本看不清他们交手动作,只看魔族残影飞掠之间魔气成网,对他们兜头罩下。
而祁云飞剑气化龙亦遑不避让,通身雷光闪烁,疾风东倒西歪吹歪一片树木,露出雪亮爪牙向魔气大网狠狠撕咬。
忽然间,祁云飞剑气一滞,声势不如方才浩大。
他面色骤然苍白,眉头死紧,神态瞧着极为痛苦,似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折磨。
魔族一一从暗处走出,领头人啧了一声:“看起来白云间如今的第一剑也不似表面风光,心魔倒是深重得很。要不然怎么会被我族血煞之气勾起最惨痛回忆,无法抽身自拔?”
魔族头领心中颇为得意。
他们布阵用的,是诸多煞气中恨意最为浓郁的一味,能够使人陷入其一生最不甘心的场景,心智动摇,沉溺于中。
自祁云飞来此地时,煞气便无声无息侵入他耳目肺腑,又受他打斗时的灵力催发激化,效用刚刚好到了极处。
幕后之人告知他们祁云飞心魔缠身百年之久,执念深重,果然不是假话。
穆曦微前有虎视眈眈的魔族,后有不知道支不支撑得住,什么时候会发疯的祁云飞,处境可比前有狼后有虎艰难得多。
他淡然了。
被追杀这半个月,一桩桩破事应接不暇发生,穆曦微只觉得自己被磨练得心如止水,下一刻哪怕有陆地神仙从天而降,他也会心如止水,平平哦一声就当过去。
忽然间,风雷的响声停了。
祁云飞神情不再犹豫挣扎,眼睛完完全全赤红一片,看着便觉邪异不安。
托阵法中煞气之功,祁云飞心魔完完全全压倒了理智,控制了他整个人的神智行动。
他一步步走到穆曦微前,剑气逼人。
直到两人距离近得不能再近。
祁云飞说:“他死了。”
他木然重复一遍,看不出悲喜:“我师叔死了。”
原来祁前辈的心魔竟是剑圣之死,穆曦微心中暗道。
不过想想也无可厚非,穆曦微设身处地一代入,若是他被剑圣自小教导,天下第一的传奇,自己的亲师叔一朝身死,他恐怕也很难轻易释怀。
想着想着,穆曦微记起祁云飞那谁说剑圣坏话我打谁的毛病,飞快接口道:“剑圣天下第一实至名归!”
祁云飞沉沉笑了一声。
他似是知道自己模样难看,一只手捂了眼睛,一字字从喉间硬挤出来,字字千钧,无穷无尽的恨意扑面而来:“对,他天下第一,百年前为救你而死,你配吗?”
那是祁云飞在心底埋藏了百年的辛秘,也是不远十数万里,马不停蹄赶来营救穆曦微的原因所在。
一吐而尽,真是痛快。
穆曦微:“……”他怀疑祁云飞心魔攻心下眼睛不太好使,因而认错了人。
祁云飞另一手掐住他脖颈,神容几似疯癫。
他终于将他见穆曦微以来压抑的情绪,完完全全发泄出来,:“你知道我有多想杀你,要费多大力气方能克制住杀你的冲动吗??”
穆曦微:“……”
他不知道,他不配。
他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人实在不配拥有一百多岁的高龄。
第5章 动机
祁云飞即便神智失去大半,不曾动用任何术法剑气,但他身为大乘巅峰,光是依靠身体内最原始的力量,也足以叫穆曦微动弹不得。
穆曦微晓得祁云飞深陷心魔之中,当下举动非祁云飞本意。
再加上他承过祁云飞救命之恩,感激尚来不及,是无论如何都无颜怪罪祁云飞的。
可他心中仍是涌上难以名状的绝望与不甘心。
穆曦微原以为逃过三方人马的追杀便算新生,此后天大地大任他遨游驰骋。
不曾想到,那仅仅是个开头,藏在三方人马追杀背后的,是魔族大乘的埋伏和前路未知的艰难,时时有可能丢掉性命,像一只蝼蚁一样被碾死。
穆曦微想好好活下去,不想死。
他心中的种子如火般恣意燃烧,烙得他胸口滚烫发疼,仿佛拼尽了毕生的热血与信念。
唯有变强。
强到能在这一场场硝烟阴谋里活下去的地步。
不知是不是幻觉,穆曦微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剑刃的一点银光,拍上祁云飞脸颊,迫使他松了手,让大量新鲜空气得以涌入穆曦微喉间。
那人声音如同在冰块上搁久的冷泉,丝丝地冒出凉气:“发什么疯,够了没有?”
“师叔…”
祁云飞连连后退了几步,正当落永昼拿捏不准他到底恢没恢复神智时,只见祁云飞直愣愣对他扑通跪下去,眼角通红,嗓音涩哑:
“对不起,师叔。我当初不应该…”
落永昼:“……”行吧,看来是疯了。
他啧一声,明烛初光剑风一荡,干脆利落地击晕了祁云飞,总算落得一个耳边清净。
没握剑的手抓着星部首领领子将他丢于地上,落永昼极为嫌弃地拿手掸掸衣袍,发问道:“说,究竟是谁告诉你们的消息?”
五个大乘魔族面面相觑。
他们对落永昼的身份隐隐有了猜测。
当然,哪怕对此人一问三不知,光是看他拎星部首领如拎死狗般的手法,就很难让人生出对抗之心。
“主上…”
星部首领吐出一口血沫,犹自垂死挣扎道:“我日月星三部首领对妖魔本源自有奇异感应——”
他话未说完,就被落永昼打断:“自有奇异感应?”
他露了一丝笑意,语气轻柔:“感应能奇异到在短短一两日之内知晓我的方位,还能把我的身份一起摸出来?你以为你是自带卫星系统的定位雷达呢?”
饶是魔族不太听得懂他最后一句话,也不妨碍他们明白那绝不是一句好话。
他们个个垂着头装死,一时城郊树林里静得出奇。
落永昼微微摇了摇头,唇角讽意深深,“你们既然愿意称我一句主上,也拜托你们对我有点尊敬,别以己度人,把我揣度得像你们那么傻。”
星部首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怀疑自己和姓落的这王八蛋天生相克,要不是伤在他手里,要不是差点气死在他嘴皮子下,反正没一样好事。
哪怕心中恨不得弑主,六个魔族依旧坚守着他们最后的倔强,沉默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不说?”
有血光并惨叫声伴随着落永昼声音一同响起,他明烛初光剑锋上滴滴答答滚落着鲜红血液。
剩下的五个魔族不由自主纷纷后退一步。
落永昼竟是直接废了一个大乘的修为!
他慢条斯理弹了弹剑,抬起的半张面容在月光下极动人,几乎是人间不曾有过的美色,让人连觊觎之心都不敢生出。
“动了我的弟子,随意找个借口糊弄我就想全身而退,真当我这样好打发?”
星部首领心中涌上深深的寒意。
他敢打保票,若是自己不再将今晚之事合盘托出,被废修为的,绝不止是一个人。
星部首领恭敬道:“是属下骗了主上。”
他语速极快,将事实一五一十合盘托出:“十日前,谈半生传讯于属下,说怀有妖魔本源的大妖魔主不日即将现世,想与属下做一桩生意。”
“他告知属下主上您的身份方位,作为交换,让魔族替他追杀穆曦微,务必成事。”
这便是魔族中追杀穆曦微的那一队队伍由来。
谈半生的名头,落永昼是知晓的。
他为仙道六宗之一,晓星沉的太上长老,位列陆地十神仙。
《天命》中明确说过晓星沉这个宗门专精卜算阵法,谈半生更是其中楚翘,传言屈指之间可掐算上下一百年,事无遗漏。
不过书里倒不曾说,穆曦微经历的追杀是谈半生在背后起的推手作用。
落永昼没有多想。毕竟《天命》断更烂尾,也许作者曾是想在天榜试后面的篇章揭开伏笔,后来因为断更不了了之,放弃填坑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