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美貌当剑圣[穿书](62)
“弟子侥幸,不负期望。师父,您的剑。”
落永昼不去接剑,反一把抓住了少年的手腕,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你叫我师父。”
穆曦微低低“嗯”一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落永昼挑眉反问:“那何必跟我这样客套?”
不等穆曦微回答,穆七已经横空插了进来。
他是受伤,又不是伤重至死,收拾一下仍是活蹦乱跳:
“事已至此,恐怕双方很难分出一个胜负高下,不如两方各退一步,各回各地吧。”
仙道顿时哗然一片。
人魔两族仇恨由来已久,刻骨弥深,此番好一场惊变,让他们就这样退回去,魔族得以韬光养晦,众人如何甘心?
但沉下心来一想,这的确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仙道虽说多了几位陆地神仙,但剑圣重伤、西极洲主和穆曦微战力不明、谈半生和白家…
谁也不愿意去细想这俩糟心玩意儿。
魔族那里可是足足百万魔族,真要硬拼起来,多半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只能从长计议。
落永昼问他:“你早知道我要对妖魔本源动手?”
穆七承认得很痛快:“对,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是会做出这等事情的人。”
他说完就打量着落永昼神情,连一点点细微的变化也不肯放过。
这是穆七最大的乐趣之一。
毕竟像落永昼这样心高气傲,浑身上下写满老子天下第一,天大地大都容不下他的人,发觉自己被玩弄于鼓掌之间,做了他人一颗棋子——
那该多窝火,多有趣啊。
出乎意料的是,落永昼只是平淡点了点头。
最多在心里骂一句七百年前的自己识人不清。
他问道:“所以你是借着我对妖魔本源动手的时机,沟通谈半生,召来的魔族?”
“是。”
穆七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着重强调了一句:“剑圣是我布局中极重要的一环,若无剑圣仗义拔剑相助,我亦难如此轻易做到。”
祁云飞简直被他话里话外的挑衅之意气歪了鼻子。
相较起来,落永昼可谓是云淡风轻,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被人狠狠坑了一笔似的:
“行,你今天说的话,决定来日你在青玉台以什么样的姿态死,我不急。”
他们谈判也谈过,狠话也撂过,接下来该回仙道了。
其中以两人的归属发生争议。
穆七无声用口型向谈半生留了两个字。
原本一副独臂也恨不得要了百万魔族性命的谈半生沉默良久,开了口:“我事成之后,必杀魔族。”
穆七知道谈半生说的是真话。
他活一辈子,七百多年,就他师父那么点执念,等执念实现,谈半生也就超脱了。
到时候是生是死,是人是鬼,对谈半生而言都无所谓。
啧,真是可怜。
愈是要满足自己这点兴味,穆七愈是要保住谈半生,不让他死。
大概是被局势转折的神来之笔震惊得多了,众人对谈半生的举动也就不足为奇。
谈半生先前配合穆七,设下横跨时空的阵法,酿成人族之祸,他若是回了仙道,也地位尴尬,说不得会挑起晓星沉与其余宗门的对立,不如不回来得好。
唯有晓星沉弟子,齐齐向谈半生跪了下去,静得只剩下膝盖撞地的声响,偶尔还间杂着那么两声沉默的啜泣。
谈半生再不近人情,也是以羽翼庇护他们几百年,事事尽责,亲力亲为的晓星沉主。
月盈缺唏嘘过一场,便不再感怀,反而像是想起什么,向白玉檀诚恳道:
“白家主,您看既然魔主和晓星沉主皆留在王城中,要不您也过去凑个热闹?”
白玉檀:“……”
他想起流言蜚语,有点很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宴还背后有落永昼与穆曦微两个撑腰,讲述起兄弟禁断,修罗场大三角的爱情故事来,可谓是肆无忌惮,连声音也要比以前响一点。
月盈缺还在那儿装模作样地感慨道:“白家主不留在王城,真是可惜了啊。”
叶隐霜附会,沉痛扼腕:“真是一番拳拳心意总不得珍惜,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白玉檀:“……”
艹,这事还能不能过去?
这一次魔域之行,旁人是饱足了眼福,历尽了大事,独独宴还与众不同,别有收获。
他发现了自己天生所长,应该将天赋发扬光大的地方——
胡编乱造,张口借来。
借着这一点发现,穆曦微在他口中变成了出生时神鸟托梦,金光天降,日月异位,生来合该拯救天下的神人。
宴还的目的也很明显,把穆曦微能顺顺利利地捧上白云间掌门之位,就是他毕生所求。
他做到了。
在飞舟返航的短短几日日程之间,六宗弟子只知白云间掌门是剑圣首徒,是穆曦微,而不知有陆归景的存在。
自然,他们人在空中,但魔族那边祸患已现,要穆曦微处理的事务格外繁多。
宴还自认很对不起穆曦微,每日都要跑去和穆曦微磕叨磕叨。
穆曦微击败穆七后,在六宗内引发的议论从没断过。
每日都有弟子为他的来历出身年龄背景编出一堆莫须有的,言之凿凿,气势汹汹,争辩起来动手险些打破头。
白云间的弟子也会刻意避开穆曦微所在。
一个是对强者的敬畏。
另一个是原本与他们年龄相仿的少年,猝不及防摇身一变,变成了和陆地神仙平起平坐的人物,实在叫人一时半会间很难接受,也不知该如何对待穆曦微。
该把他当作剑圣弟子,还是当作如剑圣一般的人物来对待。
穆曦微倒是依旧谦和有礼,来时如何,去时也如何。
如上佳温玉,不管置身于严寒酷暑,皆不改其玉质晶莹无瑕。
穆师叔。”宴还非常忧心忡忡,“剑圣他受伤颇重,这些时日六宗来魔域里的人,莫说是几位陆地神仙,但凡是个能耐点的医修,都来了一遍。”
“其中月圣尤为最,恨不得把门槛踏破,天天抱着剑圣哭,秋圣虽说什么也不说,那副带剑守在旁边的样子,也够吓人了。”
宴 还咕哝道:“就是穆师叔你身为剑圣首徒——”
却从来没去看望过落永昼。
按理来说,最应该守在落永昼身边的,就是穆曦微。
穆曦微执笔的手一抖,墨水在白纸上晕开一团,糊了原先的字迹,声音依然是平稳无波的:
“医修治伤救人,去看望师父在理;月圣秋圣两人为师父好友至交,去看望师父在情。”
他穆曦微又算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守在落永昼身边?
不过是百年前那个大妖魔主拙劣的替代品,于情于理皆不沾边。
宴还看上去欲言又止:“可穆师叔你为剑圣弟子,陪在剑圣身边,自然在情在理。”
他对上穆曦微古井般的神色,想起他不久前对上穆七的一剑。
宴还自认扛不住,心中一怵,把所有事实都抖了出来:
“穆师叔你应当知道,魔主、晓星沉主、白家主近来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是出自我之口。”
穆曦微温言应道:“亲眼所见。”
想不印象深刻也很困难。
宴还:“剑圣特意因为此事叫我过去了一趟。”
他不消多说,穆曦微心中已是了然。
虽说宴还传三人的事情,情有可原,但身为白云间弟子,心思不在练剑,整日钻研这些有的没的,终究不妥。
师父想必是怀着这样的心思,才叫宴还过去,提点警醒他一二。
事实上,宴还一开始也是那么想的。
他以为自己做的太过分,让剑圣也有点看不下去,登时懊悔无比,恨不得回头一头撞死当时管不住嘴的自己。
一直到见到落永昼的时候,宴还都是遮遮掩掩埋了半张脸在袖子下面的。
然后他看见剑圣白衣黑发,即便神容清减,一张脸依然颜色依然盛得如三春山水,八月曲江,有他在,就是盛夏灼灼骄阳照红尘,明光满世。
宴还更羞愧了。
想到自己要被剑圣因这样难以启齿的小事,单独叫过来训一顿提点一顿,他便无地自容,很有点刨坑钻地埋自己的意思。
宴还听见落永昼问他:“白玉檀的事情,是出自你口?”
宴还把头低成鹌鹑:“是弟子传的。”
正当他准备痛哭流涕以表悔改诚心,抱着剑圣大腿发誓此生不再犯的时候,落永昼静静地说了一句:
“很好。”
这句很好在宴还那里无疑等同于拔剑,让他一颗心,顿时拨凉拨凉的。
落永昼接着道:“曦微他自上飞舟起,没有来见过我一次。”
宴还虽然不懂落永昼话题为何跳跃得如此之快,这一点也不妨碍他跟着义愤填膺,愤愤谴责道:
“穆师叔固然公务缠身,难以抽身,但为人弟子,一点空也抽不出来,未免太过!不是为人弟子的本份。”
“不错,说得很对。”
落永昼很赞同,他弯弯唇角似攒出个笑意,懒洋洋地道:
“你替我和曦微传话一声,若是他再不来,少不得麻烦你再六宗之间传个话,就像是传白玉檀那样。嗯…说他穆曦微负心薄幸,见异思迁,什么都好。”
宴还下意识应了一声:“好。”
啊???
等等???
什么???
剑圣您老人家叫我过来,不是为了流言蜚语训我,而是叫我传您和穆曦微的流言蜚语???
这是什么个操作?
宴还想不明白,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差错。
没等他斟酌好字词,小心翼翼地再问一遍,来确认究竟是他耳朵有问题,还是剑圣他脑子有问题时,落永昼已经挥挥手赶他出来。
宴还接了这任务,翻来覆去,夜不能寐,还是咬咬牙,把落永昼的话逐字逐句重复给穆曦微听。
穆曦微听完,笔啪嗒一下落到了桌上,显然是很有点目瞪口呆,憋了很久才憋出一个字:“啊?”
宴还很理解他,拍拍他的肩膀,沉痛道:“剑圣是那么跟我说的。”
宴还表示无能若力:“若是穆师叔你再不去见剑圣,我恐怕只能对不起师叔一回。”
对不起了穆师叔。
虽说宴还很感激穆曦微救他于掌门之位的水深火热——
然而白云间之主还是剑圣。
半盏茶后,穆曦微叩响了落永昼那扇门。
真是奇怪,明明只一扇门的距离,穆曦微稍一用力,那扇门就能瞬间粉碎成木屑,拦不住他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