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美貌当剑圣[穿书](70)
陆归景的师叔…只有一个。
天上地下,人间十州,也只有一个。
剑圣落永昼。
陆归景把最难以启齿的部分说了出来,后面的自无所顾忌,只微微含笑,静待着明镜台宗主的答复。
明镜台宗主说不出话。
他此刻连腿都是软的,要是让他起身,明镜台宗主能直接对着陆归景跪下去。
明镜宗主:“穆穆穆穆穆——”
他很想问一问穆曦微,到底是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才让剑圣看上了眼。
是拯救天下还是诛杀魔主?
被他喊的穆曦微也丧失了应答的能力,正数着手指一遍一遍来回地算。
剑圣师尊越霜江,一共收了三个徒弟,大弟子崔无质,二弟子祁横断,剑圣是最小的那个。
崔无质的首徒是陆归景。
他和祁横断根本来不及收更多的徒弟,便在两百多年前身亡。
所以说——
能让陆归景称一声师叔的,只有剑圣。
穆曦微不信邪,算了一遍又一遍的辈份。
然而无论他算多少遍,得出来的答案都始终如一。
陆归景口中那个看上他的师叔,便是落永昼。
穆曦微呆若木鸡。
他先前与落永昼的一场对话浮了上来,再次重现于穆曦微眼前。
“若是剑圣收徒呢?”
“你以为你是剑圣吗?”
开口闭口是剑圣白云间,和剑圣如出一辙的穿着打扮…
若说洛十六和剑圣一点关系也无,穆曦微是不信的。
毕竟洛十六前脚走,白云间掌门后脚找上门来,亲自造访。
除却剑圣,谁能有这个面子,这个威信?
陆归景的养气功夫很好,说完来意,只慢慢啜着茶,不开口催促,也未有分毫不耐之意。
终于,明镜台宗主整个人从那种三观崩塌,好似天崩地裂的震惊中缓过来一点。
他极小心地开口,连提到那个人的称讳,都用了莫大的勇气:
“剑圣他老人家,是看上敝派弟子,想要收徒吗?”
明镜台宗主说着说着,就情不自禁用袖子擦了擦眼里溢出的热泪。
剑圣弟子啊。
那可是剑圣弟子啊!
剑圣弟子曾经在他们明镜台待过,简直是可以装裱起来挂祠堂,吹个上上下下十八代的牛皮了。
陆归景:“……”
也真是难为了明镜台宗主,明明是风月的旖旎之事,却被他想得如此正直。
陆归景真不知道是要感慨他师叔在明镜台宗主中过于光明磊落的形象好,还是心疼明镜台宗主的美梦破碎好。
他想要开口澄清这个误会。
然而这个误会实在是过于狗血尴尬,堂堂的白云间掌门,支支吾吾了半盏茶的时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的事情。
明镜台宗主显然是以为他默认了,哈哈大笑起来。
长老跟着一起笑起来。
他们笑声之响,用力之大,几乎让大殿顶上的天花板被掀个对穿,令臻至大乘之境的陆归景面不改色封住了自己耳间穴窍。
知道的知道他们是欣喜若狂,一时失态,不知道地还以为是大敌来袭,狂风暴雨呢。
“那便说定了!”
明镜台宗主生怕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连姿态也不要,重重一拍大腿:
“剑圣能看上穆曦微,是他和敝宗上辈子修来的福分,焉有厚颜拒绝之理?那也未免太不识好歹。”
陆归景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心道那这福分,一般人可 能有点消受不起。
陆归景心里发虚,明镜台宗主又热切无比,两人倒不废话,在三言两语之间,便定了交接事宜。
到时候白云间会有专人负责来此。
而穆曦微,自然是跟着陆归景一块上了飞剑。
穆曦微上飞剑的时候,心里仍是不真切,不敢相信的,脚下飘飘的好像踩了云。
哦不对,他是真踩了云。
穆曦微面无表情从空中抬头往下看,听得耳畔风声呼啸而过,脚底万物佝偻成蝼蚁,心中这样想道。
陆归景说的那些字眼,剑圣、白云间、看上、收徒、穆曦微…
一个一个,他都听得懂。
怎么结合到一起,他就听不懂,想不明白了吗?
要说穆曦微不向往白云间,不向往剑圣吗。
怎么可能?
他也在心里追逐过白云间,追逐过剑圣,有着柔软而热血的梦境。
陆归景到了明镜台,告诉穆曦微他很小时候幻想过的梦境成真。
叫穆曦微怎么敢轻易相信?
“陆掌门?”
穆曦微犹豫了很久,顶着风声唤了陆归景一声。
风声很大,而穆曦微的声音很低。
云气也很厚,将穆曦微面目遮得七七八八。
然而少年人声音里眼里,那种干净珍贵的清亮是怎么遮都遮不住的。
“晚辈能否冒昧相询一句,洛十六与剑圣,究竟有何关系?”
洛十六…
这个名字陆归景依稀记得自己是听过的。那时候他年纪尚小,刚被崔无质收入门墙被多久,崔无质和祁横断两个人也活得好端端的。
祁横断三天两头被落永昼气到不行,真动气的时候,就会气急败坏喊落永昼一句洛十六。
没想到师叔竟是这样的师叔。
陆归景痛心扼腕。
看上人家一个筑基期的无辜小弟子,想来借身份之便门派之利强取豪夺也就算了。
毕竟这种事情…向来是有利有弊,明码交易。
他还编了化名,捏造身份,去接近人家小弟子,欺骗人家小弟子的感情,连人带心的一块得到。
真的是好渣。
碍于这位好渣的对象是自己师叔,陆归景也不好去揭穿,只得含含糊糊道:“到时候你去问师叔,自会知晓。”
穆曦微若有所思。
他容貌生得非常好,眉目如雕琢,一抬眼便是韫在高山之上的皑皑玉华,藏在深海底下的皎皎明珠,如拥山水,见之忘俗。
看得陆归景的良心也不禁隐隐作痛,低声提醒他道:
“师叔的意思,我实在不好违抗,但我今日若是不把话说明白,我于心难安。”
“我所说的看上,并不是明镜台宗主理解之中的看上。”
穆曦微笑容逐渐凝固。
难道看上除了收徒之外,还能有第二种意思吗???
魔域。
自上一任的大妖魔主身死,他所居的王宫空落。
没了主人,哪怕日日夜夜有数千侍者的身影在其中穿梭。维护着这座王宫巍峨依旧,依然是不免失了精气神,落了几分萧索沉闷的意思。
就连照在灯火下的琉璃瓦,白玉廊与泥金柱,也都照不明那一方昏暗的天。
而这一日是两百年来,王宫中最昏暗,最无道的一日。
因为魔族的尸体横陈,鲜血浸透了身下地砖的雕花,数千的性命,轻而易举地消逝在了同一把剑上。
日部首领一字一顿地念出了来人的名字,恨意森森:“落、永、昼!”
一个能叫所有魔族避之不及,惶惶终日的名字。
“诶。”
落永昼居然还应了他一声,“那么着急喊我,看来是很想我的明烛初光了。”
日部首领表情颇为扭曲,但到底没动手,只恨恨道:“剑圣来我魔族,不止有何贵干?”
落永昼噗嗤了一声,“这还用问?我以为我所作所为足以说明。”
他提高明烛初光,剑刃倒转,对着上头将凝未凝的血珠吹了口气:“来杀你们。”
心里明白,和被落永昼轻描淡写直接说出来是两个概念。
日部首领的脸色已是难看至极,指骨关节间咔吱作响。
他脸色变换几回,最后重重冷哼道:“好猖狂的口吻!”
月部首领在他们三个之中最冷静些,此时仍有思考余力,站出来向落永昼道:“剑圣,我们不妨算一笔账。”
落永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月部首领便以为落永昼这是默许他们说下去的意思,继续道:
“剑圣的确杀干净了附近守卫。可这仅仅是王宫内部的,外部仍有数万虎视眈眈,更不用说王城周边向来是魔族重兵驻守之地,魔军数量,向来不用我特意向剑圣强调。”
落永昼依旧没说话,那张黄金面具将他衬得冰冷坚硬,仿佛永远不会被摧折,不肯妥协退让。
月部首领一指自己:“而在剑圣如今身处的宫殿之中,要面对的是我们三个。”
“剑圣固然超然众生,但面对三个陆地神仙,不计其数的魔军,如此局面,想来也是够呛吧?”
落永昼冷声道:“继续。”
见他出声,月部首领以为落永昼有所松动,心中暗喜,也不藏着掖着:
“剑圣想必是为魔主出世的事情来此?”
月部首领的小脑瓜,当然猜不出来落永昼对穆曦微的袒护。
他的猜测也很简单,符合落永昼一贯的行事作风。
魔主既然出世,以妖魔本源之威,对人族来说,无疑是一场浩劫。剑圣想要阻止这场浩劫的发生,杀的魔族越多越好。
落永昼此番前来,应当是想先杀他们三人,大大削弱魔族有生力量,然后再议魔主之事。
落永昼说:“不错。”
他确实是为穆曦微来此。
他这一说话,月部首 领猜想得以证实,更是多了三分的笃定:“剑圣既是为魔主来此,何妨合作一番?”
落永昼:“……”
怎么说呢,也只能说是这一任的日月星三部首领活得短,没见到他们上一任前辈死在明烛初光下的凄惨模样。
初生牛犊不怕虎,才敢无知无畏地来和剑圣谈合作。
月部首领:“剑圣兴许不知道,我们魔族,亦是想要魔主死的。”
三部首领同源而生,心有灵犀,这时候星部首领已经会意地将话接了过去:
“不错,每回妖魔本源出世,皆是为了择主,若非魔主现世,其余时候即便是我们三个,也一样见不着妖魔本源。”
妖魔本源,才是魔族上下如此渴盼魔主现世的真正原因。
“若是魔主活着,妖魔本源只能顾及他一个人,若是我们趁魔主现世,妖魔本源出现的时候杀死魔主,取出妖魔本源,妖魔本源便能造新一代的大魔,让整个魔族重现辉煌。”
星部首领说到这里,枯瘦凹陷的眼眶里有着深深的热切之意,就像是在森白的骨头里点了一把火。
到时候,剑圣如何?六宗又如何?
谁能阻拦他魔族称霸天下的脚步?
落永昼怀疑他们真是蠢过了头,才敢在自己面前大谈特谈妖魔本源的事和他们未来的雄心伟业。